因爲涉及到封建迷信的事兒, 哪怕現在人都在幹活, 張隊長三人也不敢光明正大走大路, 而選擇蜿蜒曲折的小路。
不同的心境, 別樣的視角。
葉二嬸吞嚥一下口水, 瞅瞅黃老爺子泰然自若的身影,忙跌跌撞撞努力跟上。
別說她, 張隊長一漢子, 走在最後, 後背都直冒冷汗, 心裡頭毛毛的。
這山實在太嚇人了!
荊棘隱匿在山林間蛇形小道,古樹垂簾,雜草叢生,泥土鬆軟滑膩,極易摔跤,陣雨後的山風有點涼, 吹的人心也涼涼的。
再看看周圍,零星分散的墳地,裡面隱藏着不計其數的墳墓, 其總數可能遠超過碧山村裡活人的房子。
這些墳墓都不大,大多由紅土壘成, 周圍砌上一圈青石,平整的頂部覆蓋上一層草皮。
由於時光流逝,有的墳墓已被風雨侵蝕很嚴重,越來越小, 甚至還有不少墳墓,已經隱藏在泥土草叢中。
也就是說,他們所踏的土地,那一撮雜草,這一個小山丘,很有可能就是某位先輩的安息之地。
“張隊長,快看前面的小木屋,再走幾分鐘,咱就到了。”黃老爺子滿臉感嘆,這路他都多年沒走過了,懷念得很。
炎熱的夏季,葉二嬸卻擦拭一把冷汗,鬆了口氣,勉強笑道:“終於到了啊!”
張隊長苦笑,等下還得原路返回,怪不得黃老爺子說,最好要白天來。這條路可比大路見到的墳堆林,陰森恐怖得多。
穿過叢林,路過墳堆,那座簡陋的小木屋,出現在衆人面前。
黃老爺子走上前,輕輕敲敲門,再恭敬問候一聲‘楊婆婆’,裡頭無人應聲。
葉二嬸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問道:“楊婆婆是不是出門了?”
正當黃老爺子再敲時,吱呀一聲,破舊褪色的木屋門,忽然開了,但它的背後,卻不見楊神婆身影。
三人對視一眼,黃老爺子主動道:“既然門來了,楊婆婆一定是知道咱們要來或者接受咱們上門,咱們進去吧!”
葉二嬸退後一步,讓兩老爺們走在前頭,見他們進去,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墳墓林,涼風吹來,樹葉忽動,她打了個冷顫,也趕緊跟着進屋裡頭。
要不是有事要詢問神婆,她真的一點兒都不想來這神神叨叨的地兒。
木屋很小,裡頭很涼爽,一點都不悶熱。
兩間臥室與雜物房,都被緊緊鎖住,他們入眼,只能看見客廳的蒲團、香案、觀音等,一切堆放的整整齊齊,地面打掃的一層不染。
這跟風水界的禁忌有關。
在風水學界,不管是八宅派、玄空派,或者其他派,都把堆放雜物稱爲凶煞,凶煞出現在哪個位置,就對那個位置所對應的事物造成不良影響,會影響人的精神狀態。
用現代科學分析說,凌亂的擺放,可能對精神與心裡有影響。
張隊長看着緊閉的兩門,村裡頭講究以左爲尊,他對着左邊木門彎腰行禮,並且恭敬問候:“楊婆婆,晚輩有事相求,請您出山幫一下咱們村。”
過了許久,無人應聲,門也沒開。
葉二嬸無意間瞧一眼香案上的手抄書籍,額,不識字,微微皺眉,不由問出聲:“這書爲何是翻開的。”屋裡頭其他東西,都被收拾的整整齊齊。
張隊長定睛一看,那手抄書籍,竟然是他認識的簡體字,裡面寫着一些古言,眯着眼睛,仔細再看。
“宅前有水後有丘,十人遇此九人憂,家財初有終耗盡,牛羊倒死禍無休。”
“東西有道直衝懷,定主風病疾傷災,從來多用醫不可,兒孫難免哭聲來……”。
“這本書好像是相宅用的!”
張隊長看了許久,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驚訝道。
爲何在這個時機,在屋裡頭擺放一本‘相宅’的書,這也未免太過巧合。
莫非楊神婆提前知道,他們來問大食堂修建之地的事兒?
想到老爺子與大災難一說,葉二嬸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問道:“張隊長,楊婆婆的意思,是不是要咱們按照這書來選擇地址?上面寫的究竟是啥?”
她當初也去這掃盲班,但奈何,她對數字是敏感,對字就,連自己名字也寫的缺胳膊少腿,更別說認其他字了。
張隊長無奈苦笑:
“這字兒,我差不多全認識。但裡頭的內容在說啥,我是一點都沒看懂,難道還要拿着這書,去請教村裡頭的高中生同志?”
他哪裡知道村裡頭的神婆,竟然識字不說,屋裡頭還有如此珍貴的書籍。單憑這點,娘娘廟世代的守護神婆肯定一點都不簡單,可惜娘娘廟竟然毀了!
可現在楊神婆不在,他們要把這書給高中生看,他們信不信尚且難說,很有可能會把楊婆婆舉報,說她搞封建迷信!
“張隊長,這咋整?”
黃老爺子焦急問道。
他話音纔剛落,‘蹬蹬蹬’,屋外傳來一聲又一聲拐仗拄地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細細微微的腳步聲。
“高中生同志?”
能說話,是女音,代表是人,屋子的主人。
三人忙擡頭,望向門外。
便見到斑駁陸離的金色陽光下,一位瘦得只有皮包骨頭、稀疏白髮的老婆婆,拄着黑漆漆的硬木頭,顫顫巍巍地走進屋,那瘦弱的模樣,彷彿不用風吹隨時都可能倒下。
“楊婆婆!”
三人恭敬行禮。
楊神婆不去迴應,自顧自走到香案前,跪在蒲團上,放下黑木拐,再對着小觀音神像,虔誠磕了三個響頭。
她沒有回頭,啞着嗓音,再次問道:“村裡來了三位新同志?”
張隊長瞅黃老爺子一眼,見他點頭,立馬上前一步,認真回道:
“因爲咱們公社的鍊鋼任務,隊裡頭派來三位高中生新同志,作爲技術指導,在咱們村鍊鋼,最近已經開始準備建起鐵爐,只是白老爺子說——”
要不是德高望重的白老爺子,把兩位男同志問得啞口無言,讓三位爭執不停,恐怕早就該行動了。
昨天,公社裡的易隊長他們,就給三人帶了話的,等泥瓦匠來了,他們就會商量,這建立高爐的事兒。
楊神婆緩緩站起身來,用黑漆漆的眼睛珠瞅着張隊長,沒等他說完,便出聲打斷他的繼續訴說。
她想唱調一樣,低吟道:
“砍樹,是三個村的風水禁忌。至於你們想問的,現在的選擇沒問題,只要山裡頭樹沒有被砍。至於其他,你們不是看到很多嗎?想必心裡頭也有數,走吧!都走吧!”
張隊長還未來得及解釋多少事情,這楊神婆好像已經知道,他們想要問什麼,此行的具體目的。
張隊長心裡一個激靈,聽其話,更是越發相信平日裡母親的嘮叨,立馬跪下對着楊神婆磕三個響頭,“多謝楊婆婆提醒!”
其他二人也跟着行大禮道謝。
在臨走的時候,當着兩位大老爺們的面,葉二嬸想到白老爺子說她生育並沒問題,不需要喝藥,一咬牙,恭敬問出心底的痛苦:
“楊神婆,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給閨女添一個弟弟,或妹妹?”
屋子裡突然安靜,兩位男人有點不自在。
自古都講究多子多福,杏花同志專門跟他們走一趟嚇人的墳墓林,原來她是專門爲了此事。這也難怪,偶爾能聽到家裡女人的嘮叨,他們也能想到她有多麼不容易。
“你是甜妹兒的長輩。”
楊婆婆忽然出聲,竟然蹦出一個大家都熟悉的女娃娃名字來。
在坐各位都驚訝了。
葉二嬸點頭道:
“甜妹兒是我的侄女。”
“她很好,我喜歡她。那麼我便回答你這個問題。”楊神婆眼珠子動了動,露出一個陰森恐怖的笑容,她微微偏頭道,“若你還活着,該來的會來,不該來的不必強求。”
若是年輕人聽到今天的話,恐怕會笑掉大牙,單單分析這神婆回答的兩句話。
第一句是不砍樹,其他都含含糊糊,根本沒正面回答問題。
第二句更是廢話,當然活着纔有可能生娃娃。
但是此刻,不用說震驚的葉二嬸,張隊長與黃老爺子也深信不已。
什麼叫做“活着的話”?
倆大老爺們互視一眼,裡面都充斥不解與幾分擔憂,看來杏花妹子,恐怕命裡註定有一劫,只是不知何時,該如何避難?
葉二嬸卻沒空考慮自己的問題。
她頂着巨大壓力,堅持要替甜妹兒拒絕:
“楊婆婆,甜妹兒她個性太活,喜歡到處跑,很難靜得下來,恐怕不適合擔任二碧山的神婆。”
楊婆婆收起笑容,冷冷清清瞟她一眼。
葉二嬸顫抖着身子堅持下來。
她是在捨不得自己活蹦亂跳的侄女,以後竟會變得如此模樣,從沒聽說哪位神婆的命運,有多好!
直到他們走出屋,楊婆婆終於再開口一句:
“今日之事,你們三人知道就好。罷了,甜妹兒不當這什勞子神婆也好。”
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墳墓林後,想到那個機靈惹人疼的女娃娃,在木屋門口的楊婆婆,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養育下一個悲劇。
陰森恐怖的笑容裡,竟帶有莫名的幾分溫度。
“這樣最好啊!”
一聲輕嘆,被涼風吹散在空氣中。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長長長!努力努力努力~
楊婆婆就是一個開掛模式,說話跟其他神婆一樣,盡力模糊不清,信則有之,她的話都是有深意的,也可以說沒有,包括故意那一句‘我喜歡甜妹兒’。
至於二嬸嬸的娃娃,至少接下來三年不會有,因爲接下來三年,種花國的生育會降到歷史最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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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鎮街上看到一個被筷子插入喉嚨的小娃娃,好嚇人,願他沒事,小孩子還是不要玩很多危險的東西,出事實在太嚇人啦~
繼續靈異小故事。
不是葉子……
某人小時候生病,頭重腳輕,但是怎麼檢查都沒事兒,體溫也是正常,吃藥輸液也沒用,那時候正是中考時候。
然後去找神婆看,現實生活中的,她給了一碗涼白開水,中間過程忽略,然後她就參加中考。
逆襲成爲那年級的第一名。
那是第一次第一名掉落,就是在中考,心疼他!
但是,她後面高考失利了,平時明明很好,還好第二年又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