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新事件，老辦法
有的時候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就算伊森希望宴會能夠儘早結束，但在對手跌倒各方吃飽的情況下，那些心懷喜悅的傢伙依舊鬧騰到了深夜。
由於宴會的主題是伊森的牛嗶，所以在大夥吹捧自己的情況下，伊森也不好強令散場，伸手去打笑臉人。因此，他只能陪着。
在等宴會結束，讓工作人員把吃飽喝足吹快活的傢伙安頓好後，伊森和伊芙琳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等醉醺醺的兩人抵達帕羅奧圖時，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簡單洗漱鑽進被窩，天，都亮了。
這一情形讓伊森睡到了下午兩點，如果不是史蒂夫·鮑爾默打電話告訴他，應邀赴宴的客人們都已經乘專機離開後，他估計還能再睡幾個小時。
打着哈欠，詢問芭芭拉的動向，當伊森得知，昨晚在舊金山休息的大法師已經踏上了返程的路後，本還想賴會牀的他立刻蹦起，讓保鏢準備午餐，自己則快速的洗了個澡，等芭芭拉抵達時，他已經在客廳裡等着了。
“噢伊森，看來你休息的不錯嘛……”
芭芭拉笑呵呵的說：“精神十足。”
“沒辦法。”
伊森聳了聳肩，“誰讓接下來的事情比電影的上映還要重要呢？”
“嗯哼。”芭芭拉用鼻頭髮音，環顧四周，道：“伊芙琳呢？”
“喝多了，頭疼，到現在都沒起。”
“那我們兩個直接說？”
“可以。”
說話間，芭芭拉打開了自己的手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米國法典》，上面寫着第十七卷，版權。
大法師隨手一翻，便找到了被折起的那一頁，然後遞給了伊森。
目光清掃，伊森便瞧見了那段被大法師標註的話語——
【當一個受版權保護的作品在未經版權所有者許可的情況下被複制、分發、表演、公開展示，或者被製作成衍生作品時，以上行爲均屬侵權。】
文字的最後還有一個標註，一九七六年新修訂。
伊森沒有看懂，直接擡頭。
而在他向芭芭拉投去疑惑目光的同時，芭芭拉又從手包裡拿出了一疊文件，推到了伊森的面前，第一本資料的封面上寫着：
【大型共享數據庫的數據關係模型】
【作者：埃德加·科德】
第二本資料的封面上寫着：
【SEQUEL:結構化英語查詢語言】
【作者：唐納德·張伯倫、雷蒙德·博伊斯】
在伊森翻閱的同時，芭芭拉也笑着說道：“伊森，當我聽完了伊芙琳對此次事件的全部描述後，我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唐·瓦倫丁和諾蘭·布什內爾對那個軟件研究實驗室的投資並沒有任何違法的地方，而那家公司的創始人拉里·埃裡森到目前爲止也沒有表現出觸犯法律的異常。”
“所以，他們對你的攻擊，又或者說史蒂夫·羅斯可能存在的謀劃，那都是正常的商業行爲，到目前爲止，他們應該沒有違法。”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要用法律這個武器去攻擊他們，那是有些困難的。但等我花了一些時間，把和此事有關的資料全部找齊後，我發現，你想讓我處理的這個案子十分的有意思。”
“這個有意思指的並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案件背後的各方關係。”
伊森擡起了頭。
他抖了抖芭芭拉找到的兩份資料，道：“他們？”
“是的。”芭芭拉點了點頭，說：“想要把整個事件說清楚，那我們就得從第一份文件說起，埃德加·科德是英格蘭的一名科學家，參加過二戰，在戰爭結束後，他來到了阿美利加，在紐約定居。”
“他入職的第一家公司就是IBM，參與研發的項目是SSEC，那是一個機電計算機的項目，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後一臺大型電算機。”
“做完那個項目後，他又參與研發了IBM 701和702，也是IBM第一臺和第二臺商用科學計算機，但他並沒有全程參與，因爲在研究結束之前，他便在五三年的時候離開了阿美利加，至於原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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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師拉長了聲線。
伊森則想起了姐姐之前和自己說起的故事，“和奧本海默有關？”
“是的，和奧本海默有關。”
芭芭拉嘆了口氣，道：“因爲奧本海默遭到了迫害。”
“愛因斯坦爲了聲援奧本海默，那是直接佔用了《紐約時報》的頭版頭條，撰文抨擊華盛頓，而像埃德加·科德這些有能力但名氣沒有愛因斯坦大的科學家，他們則是以實際行動幫助了奧本海默。”
“很多人都放下了手頭上的研究，直接離開了阿美利加。”
“如果繼續迫害，他們寧願一起死。”
“正是因爲當年這些科學家非常的有血性，敢和我們政府正面對抗且毫不退讓，所以現在纔沒人敢去招惹這些真的在抱團的科學家。”
“這次事件也讓埃德加·科德認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團體是可以真正效忠的，所有團體都是因爲相同利益匯聚在一起的，當團體內部因爲利益問題大打出手時，團體便失去了當初成立的意義。”
“所以，就算他之後回到了阿美利加，回到了IBM，他也不再對外發表那些擁有建設性意見論文，他的所有文章都是在IBM的內部流通的。”
說到這兒，芭芭拉停了下來。
雙眸裡充斥着玩味，目光中閃爍着笑意。
而伊森嘛……
他則是低下頭找到了埃德加·科德的那本論文。
凝視片刻後，他舉了起來，“所以這本論文其實是IBM的內部資料？”
“沒錯。”芭芭拉笑着點頭。
伊森的眼眸也逐漸放亮。
“芭芭拉，你的意思是，拉里·埃裡森抄襲了IBM的研究？”
“這個事情目前只是一個猜測，我只能說是有可能。”
“因爲這篇論文最早誕生於一九七零年，是在IBM的內部率先發表的，並不是公開性的論文，而拉里·埃裡森當時正好在IBM上班。”
“同時，拉里·埃裡森又向CIA表示，自己是在一九七六年的時候看到這篇論文的，所以纔有了現在甲骨文的構思。”
“雖然IBM的確在七六年公開發表了那篇論文，但——如果IBM沒有公開發表那篇論文的話，甲骨文也許就不會存在了，不是嗎？”
芭芭拉衝着伊森眨了眨眼，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伊森當然明白大法師的意思！
當埃德加·科德因爲奧本海默的遭遇而對阿美利加的政府失去信心，不願意毫無保留的向外展現一切後，他在IBM內部發表的論文那就是IBM的商業機密！其他人膽敢肆意使用，那就是法律意義上的侵權！
雖然IBM在七六年的時候將埃德加·科德的論文公開發表了，但這並不能證明拉里·埃裡森沒有在七六年之前就以外部人員的身份研究過關係數據庫這個東西，又或者說，當拉里·埃裡森敢大言不慚的表示，自己可以研究出CIA想要的數據庫並且只需要少量經費時……
他肯定就是抄了！
他在IBM公開論文之前就已經在偷摸的使用IBM的內部數據了！
不然的話，IBM七六年才公開論文，七七年拉里·埃裡森就敢拍着胸脯和CIA說此事必成？七九年就遞交成果了？誰給他的勇氣啊？梁靜茹嗎？
要知道，拉里·埃裡森可不是什麼名校畢業的科學家！
他所有的技術都是自學的！
在他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時，他能在一年時間裡說出此事必成的話？
那其他的科學家都是啥？
廢物嗎？
更重要的是，他和史蒂夫·沃茲尼亞克還不一樣！
沃茲那個小胖子好歹還有個好爹！
科學計算機剛一出現，他就能玩了！
出生時人家就已經在開掛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的行爲應該屬於商業間諜的範疇吧？”
伊森皺着眉頭問：“芭芭拉，爲什麼你會給我看版權保護？”
“因爲我們國家目前沒有和經濟間諜有關的法案。”
芭芭拉攤手道：“所有的間諜行爲最後都會化作各種各樣的侵權。”
“而在論文領域裡面，那就是版權侵權。”
“用我剛剛給你看的《米國法典》第十七卷裡的講述解釋，如果拉里·埃裡森在IBM公開發表論文之前就已經基於埃德加·科德的論文研究了關係數據庫模型，那他的行爲就一定屬於未經版權所有者允許製作衍生作品。”
“這是違法的。”
當‘違法’一詞從芭芭拉的口中蹦出來時，伊森的臉上頓時就洋溢起了興奮的笑容，因爲這意味着他又可以用法律的鐵拳錘人了！
可等他仔細一想後，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等等，芭芭拉。雖然我沒有學過法律，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版權侵權應該屬於自訴案件吧？”
“也就是說，就算拉里·埃裡森侵權了，起訴也只能由IBM做？”
“噢——你這個說法並不準確。”芭芭拉搖起了頭，道：“版權侵權在我們國家可以通過民事訴訟解決，但有些時候也會引發刑事處罰。”
“如果法院認爲，某個人的侵權行爲是故意的，故意侵害版權方的個人利益或者公司利益，那麼聯邦檢察官就能提起公訴。”
“當然了，在此之前，那的確是要進行民事訴訟的，版權所有者或者受益所有人需要對侵權人提起訴訟。”
“所以，你說的其實也沒有問題，在這個案子裡面，IBM纔是主導。” “必須由他們先走出第一步。”
當此事實出現後，伊森頓時就向後一倒，靠上了沙發。
他明白了芭芭拉話語中的含義，也發現了這個案件中的諸多問題。
首先，假設拉里·埃裡森真的抄了，那麼作爲苦主的IBM纔是整個案件的當事人，且不說伊森無權介入，就算介入了，那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其次，由於時間跨度太長，且IBM已經將論文公開，所以在舉證方面就有着很大的難度，IBM必須得向法院證明，拉里·埃裡森在自己公開論文之前就已經抄襲了論文裡的模型，也就是拉里·埃裡森在IBM上班時就已經盜用了IBM的數據，否則，法院是不會認定甲骨文產品侵權的。
當IBM將論文公開後，只要是正常引用，那就能肆意開發。
伊森說出了腦中的判斷，芭芭拉頓時拍手，笑着道：“噢——伊森——等我回來後，我給你上個課怎麼樣？”
“我之前就說你適合學法律，現在看……你就是適合。”
“我沒意見。”伊森笑着聳肩，算是答應。
只要不去學校上課，那都無所謂。
如果芭芭拉願意在他的閒暇之餘給他補個課，那又何樂而不爲呢？
之前，他是沒有時間，現在嘛，生活真的需要。
“噢，那我們說定了？”
“當然。”
揭過話題，芭芭拉又道：“實際上，除了你剛剛說的兩個難點外，這個案子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甲骨文這個產品的受益對象是CIA。”
“當拉里·埃裡森研發甲骨文的目的是爲了滿足CIA的需求時……”
“這個案子其實就沒有那麼的好處理了。”
“因爲中情局這個組織，那就是一坨——答辯。”
“只要他覺得產品好用，那不管這個產品侵沒侵權，在他們那兒就是沒有侵權。所以，就算你和IBM聯繫上了，IBM估計都不會去提起訴訟。”
這個想法讓伊森點起了頭。
CIA這個機構甭管在哪那都是臭不可聞的。
當拉里·埃裡森切實的解決了他們的需求後，他們肯定會死保甲骨文這個產品，即便被侵權人是IBM。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伊森是IBM的親爹，他也沒法讓這些人去打一個取證很難，想贏更難的官司，所以，就算伊森能夠抓住拉里·埃裡森的把柄，那也沒辦法打掉甲骨文這個產品，而一旦打不掉甲骨文這個產品，文頓·瑟夫那邊的麻煩便會依舊，更讓伊森難受的是——
投資甲骨文的傢伙是唐·瓦倫丁和諾蘭·布什內爾。
甲骨文現在是史蒂夫·羅斯那邊的人。
更有可能是羅克韋爾的盟友。
“So——”
“這件事情其實無法解決，是嗎？”
伊森問。
“從目前的情況下來看，我們無法從版權的角度根治這個問題。”
芭芭拉承認。
但同時她也說道：“但我個人覺得，我們可以將這些事實告訴文頓，然後，明白甲骨文數據庫疑似侵權的他便可以以此爲契機，在國防部的研究局裡找到一個平衡，從當下的爭議和攻擊中脫離出來。”
“你覺得呢？”
芭芭拉看向伊森。
伊森點起了頭，“我覺得沒問題。”
“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現在的我並不方便去華盛頓。”
雖然沒法和處理好萊塢的事情一樣，對着史蒂夫·羅斯的臉狂扇一個大耳刮子，但要是能讓文頓·瑟夫擺脫輿論的漩渦，重新迴歸正常的生活進行科學研究，那伊森還是願意幹的。
畢竟，掀一名資本家的桌和掀一個國家暴力機關的桌那可是兩個概念。
前者，那傷害的只是一小撮人的利益。
只要拳頭夠大，那一切都無所謂。
後者那就真的是在觸碰無數既得利益者的敏感神經了。
這不是拳頭大不大的問題，而是利益重新分配的問題。
有的時候伊森的確會熱血上頭，但他不是傻逼。
所以——
“那這件事情就先這樣吧。”
“讓文頓迴歸正軌，其他的以後再說。”
而就在伊森準備給史蒂夫·羅斯記上一賬，等以後有機會在連本帶利的從對方的身上找回場子時，芭芭拉卻突然一愣。
“等等——伊森——你該不會以爲這件事情就結束了吧？”
她一臉詫異的望着伊森。
“啊？”伊森也懵了，“難道不是嗎？”
“……”
芭芭拉服了，用力的嘆了口氣，道：“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給了你兩份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甲骨文研發的原始根基，而第二份呢……”
“那則是IBM對埃德加·科德的論文研究。”
“但——”
“這個研究和埃德加·科德無關。”
芭芭拉一臉嚴肅的看着伊森。
而伊森則瞪大了雙眼，猛地站起，“WTF？”
“IBM研究埃德加·科德的論文但沒讓埃德加·科德參與？”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芭芭拉慎重點頭。
不僅如此，她還補充道：“這個消息是經過校長確認的。”
“在我得到這個消息後，我就去找了校長，他讓人去調查了這件事情，然後，現在的情況是，埃德加·科德已經和IBM完全鬧翻了。”
“！”這個事實讓伊森嘴角勾起。
不消兩秒，他的臉上便揚起了會心的笑容。
因爲他明白了芭芭拉的意思。
在對付甲骨文時，他們可以用最簡單的老辦法——
挖人！
挖科技的奠基人！
反正加州沒有競業協議！
而在挖了人後嘛……
沖垮甲骨文的方法就有很多了對吧？
自己做個數據庫，價格便宜點，服務提高一點，卷就是咯！
若是還不行，那就免費！
只要燒錢燒的競爭對手全部死完，那還怕賺不到錢？
唐·瓦倫丁想要用甲骨文打擊文頓·瑟夫在國防部的聲望？
史蒂夫·羅斯和羅克韋爾想要用這種手段打擊他的計算機業務？
呵——
那老子就特碼的把你們的公司給點了！
注：①埃德加·科德就是‘科德定理’的那個科德，在八一年拿圖靈獎的那個，甲骨文的創建就是從他的論文裡來的。而他的論文的確是在七零年時發佈的，當時僅在IBM內部流通，最初的時候是他自己想做數據庫，但IBM並不想投資關係數據模型。②在1996年的經濟間諜法案出臺之前，米國並沒有專門針對商業間諜行爲的法律。③論文的確有版權，版權要麼歸創作者所有，要麼歸僱主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