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這不可能！
數月前，一九七九年的三月一日，霓虹。
當米國電影協會的前會長傑克·瓦倫蒂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自己的家人一同走出東京的成田機場時，那醒目的接機牌指引着他們登上了一輛黑色的豐田商務。一陣七彎八拐後，車輛在距離機場三十一公里的千葉市停了下來，開門下車，一座裝修豪華的酒店矗立在衆人面前。
在酒店門迎的幫助下，在隨身秘書的翻譯下，一行人快速的辦理了入住手續，將物品丟進客房，示意家人好好休息，傑克·瓦倫蒂這才撇開所有人回到了酒店大堂，重新登上了那輛尚未離開的黑色豐田。
沒有問詢，沒有解釋，在一陣沉默中，他來到了東京灣旁的居酒屋。
接着，他便瞧見有兩名白人保鏢正守在門口。
隨着他的現身，白人保鏢主動相迎，而就在他琢磨着，此次的見面流程爲何會如此繁瑣時，來到二樓後，那身着休閒服飾的身影讓他瞳孔驟縮。
“科克裡安先生？”
“您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傑克·瓦倫蒂曾經給大統領當過特別助理，但此時此刻他還是用了上了敬語，因爲眼前的傢伙那可是貨真價實的資本家。
而且，玩的還是涉黑的賭場。
當這一事實出現後，只要是帶點腦子的傢伙就不可能輕視他，更別說，此刻的傑克·瓦倫蒂還是按照大老闆史蒂夫·羅斯的要求來到霓虹的。
雖然到目前爲止，他都不清楚老闆讓自己來霓虹的用意，但現在嘛……
柯克·科克裡安的現身讓他嗅到了一股異常。
而就在傑克·瓦倫蒂瞳孔驟縮之時，柯克·科克裡安也笑着舉起了身前的酒盅，輕抿了一口，道：“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如果我不在這裡，誰又能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呢？”
“……”坦誠的話語讓傑克·瓦倫蒂的腦袋瞬間宕機。
沒給他捋清思路的時間，柯克·科克裡安便已經擡手，招呼他坐下。
“你先過來坐吧，讓服務生上菜，我們邊吃邊聊……”
雖然傑克·瓦倫蒂不是資本，身後也沒有令人膽寒的靠山，在伊森·瓊斯的憤恨一擊下，他甚至連一道拳風都沒能抵擋便已崩潰出局。
但……
他畢竟是史蒂夫·羅斯花了大價錢從環球那拉攏過來的真人才。
作爲一名服務過老派石油資本家，給大統領拎過包，在華盛頓發過言的高知人士，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即便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伊森·瓊斯踢出了米國電影協會，史蒂夫·羅斯也不想將他當成垃圾隨手丟掉，而在他已經得罪了環球，得罪了伊森·瓊斯，不好在北美繼續生存下去的情況下，將其送到復仇者聯盟的下一個主攻地霓虹，那就是一個最妥當的選擇。
因爲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就比如說，傑克·瓦倫蒂可以充當華納通信和太東電子之間的聯絡人。
爲復仇者聯盟的顛覆計劃組織人手，傳遞消息。
再比如說，傑克·瓦倫蒂可以充當復仇者聯盟在霓虹的分部指揮。
他可以代表復仇者聯盟這個集體，和霓虹的廠商進行談判……
由於伊森·瓊斯在好萊塢的掀桌行爲乃是意外，所以傑克·瓦倫蒂在出發之前並不清楚自己的任務，因此派人接頭講述，那就成爲必然。
而在等傑克·瓦倫蒂得知，米高梅的老闆就是聯絡人，自己的老闆竟然想要藉助霓虹的力量破解伊森·瓊斯的家用主機，聯合霓虹的遊戲生產商，生產一堆垃圾遊戲，衝爛北美的電子遊戲市場後，他整個人瞬間就懵了！
“科克裡安先生，你是認真的嗎？”
傑克·瓦倫蒂雙眸死死地盯着米高梅的老闆，聲線顫抖的問道：“伱們要聯合霓虹的遊戲廠商以命運遊戲的名義往北美投放垃圾遊戲？”
“而達成這一步的前提是，破解伊森·瓊斯的家用主機？”
“我……”
“沒聽錯吧？”
猶疑的聲線讓柯克·科克裡安笑了起來。
他放下了使用起來非常變扭的筷子，直接用手捏起了烤魚，道：“你沒聽錯，但你說錯了。不是你們，而是……”
“我們。”
話音未落，咔嚓聲響。
柯克·科克裡安將手中的烤魚咬的四分五裂。
驟然蹦出的食物殘渣讓傑克·瓦倫蒂的面色瞬間發白。
因爲他清楚，柯克·科克裡安這是在讓自己擺正位置。
但現在的他……
怎麼樣才能擺正位置嘛！
雖然在去年決定爲史蒂夫·羅斯效力後，傑克·瓦倫蒂就已經知曉，從今以後，背叛了環球的自己便會和人人敬畏的送葬者羅斯牢牢地綁在一起。
但……
當時的他哪裡會想得到，史蒂夫·羅斯竟然是個瘋子啊！
起初，他以爲，史蒂夫·羅斯拉攏自己，那只是希望自己未來能在米國電影協會裡給予華納影業更多的關照；
而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後來，在史蒂夫·羅斯表示，協會需要打壓一下命運影業時，他只覺得這是正常的商業鬥爭，畢竟雙方已成世仇；
在他爲華納效力的情況下，幫忙一二也沒啥問題。
再往後，當他被伊森·瓊斯踢出米國電影協會時，他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倒黴，如果早知道伊森·瓊斯會不講理的掀掉桌子，那他根本就不會聽從史蒂夫·羅斯的安排，用本就有着諸多漏洞的規則強行壓人；
但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吃，所以他也就認命了。
再等他接到史蒂夫·羅斯的電話，得知這個資本家竟然言而有信，已經幫自己安排好了後路時，他的內心甚至有些欣喜；
雖說背井離鄉有些難熬，但只要資本願意兌現諾言，那他後半生依舊能夠安穩度過。
可現在呢？
當他滿懷欣喜的來到霓虹後，他接到的任務竟然是聯合外資對付民企？
這特碼的簡直就是瘋批行爲啊！
在華盛頓幹過的他明白，這種事情如果操作不當，那就是叛國！
沒錯！
就是這麼嚴重！
雖然從宏觀角度來看，華納、科莫多爾與霓虹廠商的聯合那就是跨國企業裡最常見的商業合作，但很多時候，商業合作與出賣國家利益這種判定，那看的就是受害者到底有沒有背景！
如果是普通公司，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命運遊戲？
人家背後的那些院士可是能直接把華盛頓給點了的！
在這種公司面前搞跨國聯合的打擊？
這都不能說是活膩歪了！
只能說是在找死！
而想到這一點……
傑克·瓦倫蒂頓時抿起了脣，賠笑的說道：“噢科克裡安先生，您說的對，我剛剛的措辭的確有些問題，但同時，您也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因爲我想說的是，這件事情似乎非常的難辦。”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不想投入火坑的傑克·瓦倫蒂便已經想到了解釋的說辭，“在過去的幾年裡，您一直都在拉斯維加斯發展，所以您對好萊塢的瞭解可能就會有些偏差，對霓虹的瞭解可能也有些不夠……”
“霓虹是一個非常封閉且排外的市場，他們對所有的外國資本都抱有極大的戒備之心，就拿好萊塢的電影來說，我們想要把電影賣進霓虹的院線，就必須先和霓虹的本土公司成立一家合資公司，然後纔有權力和霓虹的院線商談引進的事宜，如果我們不分出利益，那院線根本就不會搭理我們。”
“其他的行業也是一樣，就比如說我們正在討論的電子遊戲，伊森·瓊斯的產品也是通過任天堂才進入的霓虹。”
“當霓虹的本土企業非常的保守時，想要讓他們破解伊森·瓊斯的家用主機？這可能是一件完不成的工作。”
“至於向北美傾倒垃圾遊戲？”
“這種事情就更不好溝通了。”
“因爲霓虹的企業都很聰明，他們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有多大。”
傑克·瓦倫蒂的小心翼翼被柯克·科克裡安盡收眼底。
當傑克·瓦倫蒂抿着嘴脣，想要知曉柯克·科克裡安的內心想法時，已經啃完烤魚的柯克·科克裡安直接就把魚尾丟在了桌上。
“傑克，我知道你的顧慮。”
“又或者說，我清楚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但我想說的是，你心裡的擔憂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因爲很多事情我們會親自出面。”
“你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待在霓虹，替我們蒐集消息，傳遞情報。”
“……”傑克·瓦倫蒂強擠笑容，微微點頭。
從表面上來看，他是在贊同柯克·科克裡安的話語。但實際上嘛，柯克·科克裡安就算是用腳板底想那也知道，傑克·瓦倫蒂並不想幹這件事情。可問題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幹就可以不幹的。
端起酒盅，再抿一口。
在傑克·瓦倫蒂到來之前就已經喝了不少的柯克·科克裡安有些微醺。
單手托腮，笑望着對坐中年。
那鬢角發白的事實證明着男人已經不再年輕。
此刻的他不是爲了自己的生存而奔波。
而是爲了孩子的未來而努力。
既然是這樣……
“傑克。”想到這裡，柯克·科克裡安目光閃爍，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在。”傑克·瓦倫蒂恭敬回答。
“不要這麼拘謹，放輕鬆……”柯克·科克裡安笑着揮手。
眼瞅着傑克·瓦倫蒂並未遵從，他便不再強求，轉而說道：“傑克，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擔憂的事情不會出現。”
“因爲參與策劃這件事情的人，有很多……”
當柯克·科克裡安宛若報菜名一般的說出了除華納、米高梅以外的其他公司後，本還在思索如何拒絕這一高危工作的傑克·瓦倫蒂頓時就石化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迪士尼、飛利浦、科莫多爾、羅克韋爾也幹了！
而在等柯克·科克裡安表示，在和他見面之前，他就已經代表史蒂夫·羅斯與太東見過面時，傑克·瓦倫蒂更是驚訝的無以復加！
因爲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這些人已經行動了！
他更不敢相信，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
“所以，傑克·瓦倫蒂現在是你們在霓虹那邊的代言人？”
在聽完了柯克·科克裡安的簡單描述後，北美飛利浦的首席執行官頓時就笑了起來，“之前的米國電影協會會長竟然是現在的霓虹聯絡官？”
“這是升職了呢還是被貶職了呢？”
或許是因爲他的話語並不好笑，所以現場衆人並未理會他的意思，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更是眉頭緊鎖的盯着史蒂夫·羅斯。
“史蒂夫，你的意思是……”
雖然他沒把話說完，但史蒂夫·羅斯明白他在問什麼。
“如你所想的一樣。”
史蒂夫·羅斯笑着道：“在讓傑克聯繫霓虹遊戲公司的同時，我也拜託他和霓虹的一些電子廠商取得了聯繫，詢問他們是否能夠製作電子表格。”
“可能是因爲電子表格這個東西太誘人了吧，所以不少公司都表示可以製作，並願意接受我們的投資……”
“按照我最初的設想，我們只要製作一款和微軟類似的產品即可，但在傑克表示，霓虹的那些廠商對本土化的電子表格很感興趣後，我忽然覺得，製作一款日文軟件在將其翻譯成英文或許會更好，因爲這種做法能夠直接杜絕抄襲風險，同時，這種行爲也能夠幫助我們搶先打開霓虹的軟件市場。”
“雖然我們的核心目的是打倒伊森·瓊斯，但我們的根本目的是爲了搶奪他手中的誘人市場，所以，現在的你們只需要努力的推出自己的個人計算機，剩下的，我會讓霓虹的廠商與你們合作的。”
“我想這個安排……”
“應該能讓二位滿意？”
史蒂夫·羅斯笑眯眯的望着先前暴怒的兩人。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點起了頭。
“噢——史蒂夫——你做的太棒了——”
“噢——史蒂夫——你的確是世界上最好的隊友——沒有之一——”
或許是因爲史蒂夫·羅斯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但也有可能是伊森·瓊斯的出招全都被史蒂夫·羅斯攔了下來，所以當史蒂夫·羅斯交代了自己對聯盟成員的保護方式後，現場的氣氛頓時就緩和了起來。
至於說什麼，在史蒂夫·羅斯的操作下，聯盟裡的其他成員並沒有吃到軟件的紅利？這種事情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因爲大家早就研究過了，軟件這東西看似研發成本極低，屬於優質的投資項目，但它們極易被盜版，所獲利潤大部分都會貢獻給律師團隊。
在這種情況下，賣硬件那纔是計算機行業的發展王道。
尤其是在蘋果一路狂飆的情況下。
他們就更不想做軟件了。
而隨着現場氣氛的逐漸融洽，復仇者聯盟裡的成員也聊起了其他。
北美飛利浦的首席執行官科內利斯·範德克魯赫特講述了總公司和索尼的合作情況，一切都好，並表示應總公司的要求，今年他們會對公司內部的業務進行一番調整，北美的幾家公司都會合並；
米高梅的老闆柯克·科克裡安則講述了自己對霓虹的看好，想要在霓虹投資地產，建造米高梅亞洲酒店，爭取爲他們的聯盟在霓虹蓋個基地；
科莫多爾的老闆傑克·特拉米爾則講述了自己和卡西歐的聯合，聲稱卡西歐已經爲他們拿到了最新的內存報價，比北美的產品便宜至少四分之一，如果一切順利，他們能在今年年底推出自己的個人計算機產品；
而羅克韋爾的董事長小威拉德·羅克韋爾嘛……
“甲骨文這個產品很不錯，我已經將它推給很多企業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就會有很多企業採購它，它不僅會給IBM帶來威脅，還會讓伊森·瓊斯投資埃德加·科德的行爲像個笑話……”
復仇者聯盟的第二次正式集會是在八月十日的早上十點召開的。
起初，大傢伙那都是板着個臉鑽進的華納。
但等時鐘指針指向十二點時，一行人那可是勾肩搭背的離開了會議室，並在史蒂夫·羅斯的帶領下，在周邊的酒店裡用了個便餐。
直至下午兩點，史蒂夫·羅斯這纔將一行人全部送走。
然後……
望着那消失不見的車身，本還洋溢着笑容的臉上瞬間佈滿寒霜。
雖然史蒂夫·羅斯知道，身爲聯盟的發起者，他就是得包容每一個應邀前來的成員的臭脾氣，但真等這些人在他的面前叫囂起來時……
油然而生的怒火，還是讓他攥緊了拳頭！
他相信，如果不是爲了顧全大局，當科莫多爾的老闆傑克·特拉米爾出言質問自己時，他早就一拳頭揮過去了！
一個商貿公司的老闆還想挑釁他的威嚴？
這根本就是沒品嚐過死亡的滋味！
如果不是爲了帶好隊伍，當他瞧見北美飛利浦的首席執行官科內利斯·範德克魯赫特用敷衍的態度回答自己的問題時，他早就飛起一腳讓他滾蛋了！
一個打工的還想在他面前叫囂？
這真的是沒大沒小！
不過，就算今日會議惹人不快，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
一想到整個聯盟並未因爲伊森·瓊斯的出招而慌亂不已，依舊能穩固的團結協作時，史蒂夫·羅斯身上的怒意便也消散了不少。
“現在，就看誰的動作快了。”史蒂夫·羅斯喃喃道。
在他看來，穩住盟友的下一步操作那就是加速研發。
只要把所有的佈局全部打出來，那便一定能給伊森·瓊斯致命一擊！
然而，就在史蒂夫·羅斯敦促傑克·瓦倫蒂，讓其給霓虹的研發提提速時，八月下旬，一個新的消息傳到史蒂夫·羅斯的耳中。
“Boss，好像出事了！”
這天，華納音樂的總經理找到了史蒂夫·羅斯，一臉擔憂的說道：“伊森·瓊斯好像發掘到了一個新的金礦！”
“哥倫比亞音樂發行的《Off the Wall》賣爆了！”
“邁克爾·傑克遜？”《Off the Wall》這個專輯的名字讓史蒂夫·羅斯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交易，直接就報出了對方的名字。
“對，就是他。”華納音樂總經理連連點頭。
“他的專輯賣的很好？”
“是的。”
“有多好？”
“《Off the Wall》已經登陸公告牌前十了，有可能觸及公告牌第一，甚至……”華納音樂的總經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專家的判斷，“它很有可能穩定進入銷量前三，甚至有望衝擊銷量第一……”
“……”這一消息讓史蒂夫·羅斯瞪大了雙眼。
下一秒，他尖叫了起來，“多少？？？”
“銷量冠軍？？？”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