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上他定有自己的一番考慮。眼下謙安軍與北戎軍正處於酣戰之中,雖然距離勝負還遙遙無期,但卻是至關重要,任何差池都不能得。若是那謙王妃真真被御公子帶走,對於天頌絕非好事。
到時候王爺當真衝冠一怒爲紅顏,只怕天頌這邊的情勢勢必便不容樂觀。所以屬下覺得,皇上他絕對不會讓那御公子如願,王妃勢必會留下來。
但以皇上的性子,若是不給她置上一個罪名,將她徹底從那謙王府之中揪出來,只怕是絕對不可能的。”
蓮安說道,眉眼之間陷入一番沉思之中,面容神情之間亦是凝重不已。說起來,這謙王妃突然有孕,真真令人措手不及。但這正是因爲這份突如其來,致使一些本不可能的契機浮出水面。
想必轅帝此番行事,定然會借那謙王妃的一月身孕大做文章。畢竟皇家血脈不容有失,而王爺又離開府上近一月,只要有心治罪,那麼這謙王妃連逃都逃不開。那麼囚禁或是收監自是必不可少,而人在轅帝手中,想要如何處置便就是由他來決定了。
如此決定,甚是明朗。而娘娘她說到底亦是皇上身邊的人,同皇上自是同氣連枝,自然也不好和南宮御再行聯結。若是因爲娘娘的緣故而令那南宮御如願以償,只怕娘娘今後也就與皇上形成對峙兩方了。
“蓮安,你是不是覺得,本宮現下的舉動無疑甚是反常,同過往的決策方向全然不同?其實,只要你弄清楚本宮究竟心繫何方,你就不會有此疑問,反而會覺得本宮的想法合情合理了。”
夢後看着陷在困惑之中無法自拔的蓮安,不由笑着搖搖頭。只見她向着桌面傾灑了些許茶水,纖細的指尖不由沾了些許水潤,而後在桌面上快速寫了兩字,徑自出現在蓮安的眼前。
液體難凝,很快便消散開來。蓮安默默在心中念着那兩字,瞳孔亦是漸漸擴大,無限的驚異滋生而出,令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你覺得,如果本宮盡力輔佐皇上,甚至將這定天一族所有的力量都全數奉上,爲他這番帝王業嘔心瀝血,他會回饋給本宮什麼?
一份至真至性的感情,還是給至高無上的太后寶座,又或者是本宮腹中的龍兒儲君之位。這三樣,你覺得他會給本宮哪一樣?”
夢後嘴角涌起一抹笑意,而後擡頭看向瞠目結舌的蓮安,雖然脣邊的笑意柔美溫潤,但是眼眸之中透露而出的森然刺骨卻是令人不寒而慄。
“娘娘……”
蓮安戰戰兢兢地開口,答案在心中已經呼之欲出,但她說不出口,更確切地說,是連啓齒亦是無法行之。
“不必難以啓齒,因爲本宮已經知道答案,並且已經能自行接受了。這三樣,本宮都得不到,甚至可以說窮極一生亦是難以碰觸分毫。因爲他早就將這三樣留給了師姐,全無保留。
想必一直以來,皇上他都是將本宮定義在這樣的位置上,是本宮癡心妄想,以爲可以改變,殊不知卻落得如此下場。
若是隻有本宮一人,倒也無妨,但是本宮身後卻是有定天一族的存在,對它的興衰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此爲他人做嫁衣的行爲,令本宮根本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所以,也該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既然皇上不願將這三樣東西交給本宮,那麼本宮也就只能自己去取了。反正本宮也也不是第一遭,搶了便搶了,只要達到目的就是最好的。因此,與南宮府結盟,是我定天一族現下必行的抉擇。”
話語說到這裡,夢後的視線可謂是犀利到了極致,渾身到下皆是戾氣十足。蓮安只覺得渾身到下都置身於冰窟雪地之中,連呼吸都被凍結。唯有微弱的思緒仍在腦中徘徊,令她的神情沒有沒入冰天雪地之中。
“怎麼?這番決定令你感到驚詫?枉你還是本宮最得力的屬下,卻連本宮一直以來的籌劃都沒有詳盡的瞭解,真真令本宮失望。
不過本宮此番決定也甚是倉促,與之前所想亦是大相徑庭,你沒有立即理解亦是在情理之中,所以本宮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說起來,你是聽到本宮此番決定的第一人,本宮希望你能起到這第一人應有的效用,令族中之人皆對本宮的這番決定有所瞭解。畢竟之後的事態只會更加複雜,想必道路更是難走。但是有本宮在,定天一族絕對不會有絲毫差池。”
夢後說道,眼中涌起堅決之色,將那渾身到下的戾氣衝散了不少。蓮安終於從心中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徑自單膝跪地,而後拱手膜拜夢後,話語之中雖有餘悸,但卻已經清晰有力:
“是屬下思慮欠缺,沒有及時領會娘娘的意思。此番得蒙娘娘指點,屬下亦如醍醐灌頂,徹底茅塞頓開,同時亦對娘娘爲定天一族的思量而感到由衷地欽佩。
想必族中長老定會對娘娘的籌劃表示贊成,屬下這些時日勢必會令定天一族上下對娘娘此舉給予最大的支持。還望娘娘放心。”
話語說罷,蓮安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眼神亦是與夢後相對。夢後見她神情清明,便暗自鬆了口氣,眉目之間亦是淡化開來。
“那屬下就先行安排去了,畢竟三日後的宮宴,是定要保證那謙王妃能到達御公子手中的,所以很多事情自要得到相應的調整。
還望娘娘可以賜予屬下定天信物,以讓屬下可以暢行無阻,做是遊刃有餘,畢竟時間甚是急迫,一切刻不容緩。”
蓮安手掌向上,而後向夢後求取號令族中相應力量的信物,夢後點頭,而後自發髻間摘下一支珠釵,而後擰下拆上的偌大珠子,遞給蓮安。
“謝娘娘信任,屬下這就行事。”
蓮安立即捧入手中,而後小心翼翼地收入隨身攜帶的香囊之中,徑自起身,再次行禮過後便邁步離開。夢後看着她的身影,神色之間徑自黯淡了下來,全然不似剛剛那般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