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公子,素珍想說的就是這些,態度也無需贅述,望公子體諒。”
拿着錦盒的手有些酸了,素珍見毓嵐風遲遲不肯伸手去接那錦盒,微微一嘆,便將那錦盒插到了他們身旁籬笆的空隙裡。
這時,不遠處的空地上不時有目光投來,帶着微微的探詢。素珍面色不改,但心裡卻清楚他們的這段對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咦,崔掌櫃呢?剛剛不是還和公子在一起,怎麼這會子就不見人了?公子,素珍還有事情與掌櫃的相商,就先失陪了。”
素珍擡頭對毓嵐風說道,然後便提起步子離開。經過嵐風身邊的時候,她的餘光掃到了嵐風眸色的暗淡,好看的一張臉也變得有些憔悴。素珍心裡暗歎一聲,收回視線加快步伐。
“若是本公子不在意你是已嫁之身呢?亦願意對你的孩子視如己出呢?”而就在此時,一直默默無語的毓嵐風開口說道,一雙眼眸目光懾人,帶着與平時截然不同的狂野:
“而且,本公子還會許諾你身份,做本公子的身邊人,我還會說服祖母,讓你入毓家的族譜,如此,你還是執意如此嗎?”
毓嵐風緊緊盯着素珍,語氣迫人,帶着十足的渴切。
他知道此話一出,自己會頂受多麼大的壓力,遭受多少的困難阻滯。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只要素珍點頭,他對此甘之如飴。
毓家雖不是鎮上首屈一指的大戶,但經營瑞福已有百年,家底雖不算驚人,但殷實是絕對算得上的,而且自嵐風這第四代開始規模業務皆呈現繁盛之勢,毓家長老對他這個當家人甚是滿意,估計再過幾年光景,毓家的家主非他毓嵐風莫屬。
既然是未來當家人,那麼妻子人選亦很重要。祖母對他的親事很是嚴苛,他如今已雙十有二,卻尚未娶親,與此有極大關聯。
他本也對此不甚在意,對他而言,將瑞福做大做強才最重要。他相信祖母給他選的親事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其餘再能爲他繁衍後續之人,也就足夠了。
可這份足夠,在遇到這個叫凌素珍的女子之後,便衍生爲遠遠的不夠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在瑞福以外的事情上如此費心思,甚至在對方反覆刺痛自己的心之後還能一如既往。
崔福自小看他長大,在私下裡沒少勸他清醒一些。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但就這麼沉溺了,迷失了,無法自已了。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場相思,他快樂遠過於憂愁。
素珍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毓嵐風的話令她有些始料未及,在猝不及防之間令她的神思有了一抹詫異。她轉過頭,望向等待她答覆的毓嵐風,嘴角漸漸浮起一絲冷笑。
“公子的意思,是讓素珍做妾嗎?”素珍淡聲詢問。
“怎麼,你不願意?”毓嵐風聲調喑啞,緊緊凝視着她。
他覺得,淩氏如此年輕,將來是定要再走一步的。但她如此的條件,恐怕連莊戶人家的正室都是夠不上的,頂頭也就是個填房或是側室。而如今他許他妾室之位,對她而言可算是絕對意義上的高攀了。
素珍看着他,婉轉地笑了。眉目之間豔麗逼人,在日光的籠罩下更更顯得明豔動人。
“是,我不願意。”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素珍這一輩子絕不會給人做妾,讓我伏低做小,恐怕下輩子都很難實現。”
“爲何?難道你還想做大?你這條件,註定是沒有可能的。”
毓嵐風的臉驟然黑雲密佈,看向素珍的眼光也不由充滿了薄責。
“看來公子是覺得素珍狷狂了。”素珍發出輕輕的笑聲,然後微微靠近毓嵐風,呼吸如蘭,聲音清脆:
“的確是沒有可能的。但素珍想告訴公子的是,就是你的正室之位擺在我眼前,我都無動於衷。因爲,我對你的枕邊人位置,毫無興趣。”
嵐風聽到這話,臉色一白。看向素珍的眼神不由揚起了憤懣,令他雙拳不由握緊。
“既然公子如此‘有誠意’,那有些話素珍要是不說,就有些對不起住公子的誠意了。公子一片癡心素珍無福消受,並非因爲自身條件不好而拒絕公子。小婦人的確拖家帶口,甚至不被世俗所認可,但那又怎麼樣呢?素珍覺得這並不可恥,反而覺得像自己一樣用一雙手維持生計的都是好樣的。我之所以拒絕公子,只是因爲不喜歡公子,對公子這份情誼難以消化而已。除此以外,別無他意,還望公子莫胡思亂想纔是。”
“你,你說,你對我毫無感覺?你確定?”
毓嵐風咬牙切齒地說道,顯然,素珍的話嚴重傷害了他男子的尊嚴。
“我們連一類人都不是,交集寥寥無幾,試問,我如何對公子產生感覺?”素珍覺得這個毓嵐風真是不值得可憐,對她表白居然還端着架子,真是有夠可笑的。
不過細細想來亦在清理之中。她現在所處的並非現代男女平等的21世紀,而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
毓嵐風是典型的封建產物。對女子一貫是俯視態度。而這恰恰是素珍最無法接受的。
她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女權主義者啊,她不俯視別人就不錯了,還來俯視她?簡直就是貽笑大方啊!
“我不信!我不信!”
毓嵐風被素珍的話刺激得體無完膚,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癲狂。從來都沒有一個女子敢說出這樣的話,從來都是他無視一旁芳心暗許的目光。
憑什麼,憑什麼眼前這個女子敢如此挑戰他,刺激他!憑什麼,憑什麼!
“我不相信,你倒是說說,你和我哪裡怎麼不是一類人?你都入股了瑞福,和我有共同的目標,這還不叫一類人?那你說說,怎樣才能和你是一類人?”
毓嵐風氣急敗壞地叫道,眼神沉得可怕。
“哦?僅僅一起掙錢就叫一類人?”素珍淡笑着迎視着他的憤怒,心裡一腔怒火恨不得噴薄而出:“看來,毓公子是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既然如此,素珍就來給公子解答一下。”
說完,便將一旁的蜂箱拿了過來,放到了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