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時機未到,又何需焦急?長夜漫漫,茶香醒腦,咱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來來來,嚐嚐本公子烹的功夫茶吧,第二輪,正是最好的時候。”
南宮御說道,而後將烹好的茶放到納明朗面前,示意他好生嚐嚐。誰知納明朗卻是一臉愁苦,看着那澄澈的茶水犯了愁。
他來自的狼騰國從來不喝茶,所以無論這御公子費了多少工夫他亦是無法動心,長夜漫漫,倒不如來上些烈酒,這樣纔好打發時間不是嗎?
“御公子,您就別爲難納明瞭。他是喝不慣這類東西的,只怕在他嘴裡這茶中的甘苦比藥汁還要難嚥。口味所致,還是莫要強求爲好。”
納明朗身旁坐着一位褐色眼眸的中年男子,周身一介白衣簡單得不得了。如若不是眼眸的異樣顏色,稱他爲中原人士亦是再恰當不過。
“不過這等待亦是持續不了多久。據在下的線報,相應的兵士已經快要瀕臨城外。而您隱匿在各處的軍士亦是重新整合,如今已然整齊劃一了。所以在下想要都斗膽問一句,您現在坐在此處,究竟有何目的?”
“意倫兄,你現在是在質疑本公子嗎?還是覺得本公子給予你們的等待不甚合乎心意,對於結果也不甚期待了?”
南宮御將茶遞給他,中年男子亦是伸手接過。然而還未拿穩南宮御便已經放開了力道。若不是他竭力挽回,只怕支離破碎的聲響便打破這夜的靜寂了。
“在下不敢。在下之所以能登上王位,公子的輔助至關重要。所以在下是不會生出那般要不得的念頭的,還望公子明鑑。”
中年男子急忙說道,話語亦是發自肺腑,神色之間亦是有些誠惶誠恐。南宮御微微一笑,對他的話語不置可否,中年男子面容之上的神色不由凝滯,隨即看向一旁的納明朗,卻見他一臉無奈,微微搖頭。
氣氛逐漸沉落,靜默更加深沉,燭火瑩潤了在場每個人的眼眸,卻是各有各的精彩。
南疆地域廣闊,期間有十餘小國。由於受到上次北戎打大敗的衝擊,所以天頌前來招降之時,他們便選擇了順從。
畢竟以他們爲首的的無疆城亦是歸降,他們又何需再掙扎?而那天頌給予他們的要求也甚是簡單,只要不起謀亂之心,好生過自己的日子即可。
他們世世代代在這南疆之中生活,縱有野心,卻也沒有到至中原的想法,應允下來自是毫無問題。此外,還有諸多優待政策,令他們可以越加豐衣足食,何樂而不爲?
然而這般的平衡,終究還是打破了。因爲他們看到了謙安軍朝這邊而來的蠢蠢欲動,同時亦看到了謙王府之人的蹤跡。好端端的爲何要軍隊而來?結果昭然若揭,而他們勢必要抵抗。
既然無法延續平和祥樂的關係,那恢復自治,令天頌滾出這片土地亦是勢在必行,刻不容緩。
此番,他們借參加公子婚禮之機,正是行這調虎離山之計。想必那謙安軍勢必將焦點放在這無疆城中。殊不知他們的埋伏全部都在南疆之中的險要之地,只要他們前來,便叫他們有去無回,令天頌好生長個教訓。
所以,曾經的模式再次啓動用,這御公子又一次成爲了他們南疆之中的領頭人,由他來部署和安排。而南宮御也藉此機會將他一直養在南疆腹地的隱匿軍士正式調出,以供這一次的鬥爭。
畢竟蘇凌是他最不可或缺的存在,而他亦是爲此傾盡了所有。如今有人想要坐享其成,直接將她帶走,那麼也就休怪他無情殘酷了。
一場攸關生死的抵抗,出發點竟只是一個女子,實在是有些荒唐。所以只得用很多其他的理由進行包裹,以讓這件事情看起來意義深遠。
他南宮御縱然野心勃勃,但現下想要安穩平定過日子的念頭卻是比那野心更重要,若是沒有了那個女子,那麼就算他得到了這天下亦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他定要將她好生捍衛,哪怕犧牲所有亦是在所不惜。
“二公子!”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嵐楓的聲響。只見他推門而入,疲憊乏力的面容之上暗潮洶涌,沉穩之色亦是岌岌可危。
“嗯,怎麼樣?”
南宮御將思緒收回,而後擡頭看向她。納明朗和洛城意輪的眸光亦是盡數投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公子的話,今個晚上,謙安軍度過的險要腹地,短兵相接。但是他們順利度過,而且所向披靡。此外,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亦是走了水路,而水路少險阻,只怕現在已經距離無疆城甚近了。”
“你……你說什麼!不可能!咱們佔據的地勢不會令他們這般輕易便過關。就算謙安軍再驍勇善戰只怕也是難逃慘痛的代價。除非,除非是……”
意輪的面容之間滿滿皆是難以置信。納明朗已經徹底不知所措,眼神不由投向南宮御,心中已經有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不敢賦予它信任罷了。
“今日謙安軍所度過的腹地,皆是由你們的兵士把關。而今造成這般結果,我想知道你們該作何解釋?或者,你們也和他們一樣,明裡與本公子相謀,暗地裡卻已經與天頌沆瀣一氣了。”
南宮御說道,手中的茶盞應聲而裂。而就在這時,兩名黑衣府快速進入,而後將手中血淋淋的物什扔在地上,激起血腥之氣,令四周的空氣冰冷肆意。
“啊,啊!這是,這是!……”
納明朗二人已經在驚懼之中,結果看到那淌在血泊之中的物什,登時便面如死灰,驚叫連連。
這番物什,分別是其他國家派來的貴使身上的重要物件。南疆人素來講究重要之物要顯眼,所以自然能令人輕易記住。眼下它們被浸潤在鮮紅之中,更爲顯眼。與此同時,也顯眼地昭示了它們主子的命運,令本來合作互利的關係徹底破裂,再難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