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一定是魔怔了,被沈凌雲和姜淑蘭在去樊家路上一路的恩愛膩歪給弄得魔怔了。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可轉念一想,心情跌倒了谷底,連娶兒媳婦的喜悅都給弄得蕩然無存。
她在心裡想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沈凌雲說開這事兒,沒想到沈凌雲卻連聽都不想聽,直接就衝她吼了起來。
她是沈凌風的媽,是他的長輩,是他的三嬸兒!
這意思就是他對她半點兒意思也沒有,沒有!
頂多就是一個長輩,還是個不再討他尊敬和喜歡的長輩。
“媽,我餓死了,你別做太複雜了,隨便煮兩口吃了我好睡覺,困死了。”
沈凌風的話,成功的讓張秀琴的注意力轉了回來,手剛剛把鍋蓋揭開,就想到了沈凌雲臨走時說的話,忙又把就要回房的沈凌風給叫住了。
“誒,凌風,你四哥剛剛過來了,說是給你找工作的事兒有眉目了,讓你回來了過去找他去。”
沈凌風一聽,眸色立馬就亮了起來。
“真的?”
張秀琴見他高興的模樣,心裡的陰霾也少了許多。
哎,如今這樣也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他們沒有緣分。
不管怎麼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她還有兒子呢。
這麼一想,臉上的笑容又回來了,朝着沈凌風就剜了一眼。
“那還能有假,你四哥親自過來找你來的,可惜你不在,不信你去換了衣服過去找他去。”
沈凌風頓時跳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四哥有本事,媽,那我先去換衣服了。你等着,等兒子掙大錢了,讓你享清福。”
說完,不等張秀琴迴應,直接回房了。
很快,就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出來,跟張秀琴打了個招呼,就朝着沈凌雲家那邊過去了。
他到的時候,沈凌雲正在忙活着將矮櫃挪一個位置,搬到窗戶邊最敞亮的位置,以後他不在家而姜淑蘭有空閒的時候,也可以自己坐在矮櫃邊寫字。
“這櫃子還不是不如桌子方便,你先將就一下,等禮拜天我找人來給你打一張桌子。”
姜淑蘭聞言,急忙擺了擺手,“何必費那個錢,這櫃子我能夠將就用的。”
沈凌雲擰了擰眉,張開嘴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了叩門聲。
“四哥,聽我媽說,你找我。”
原來是沈凌風,沈凌雲舒了一口氣,拍了拍矮櫃,“凌風啊,你進來吧。”
沈凌風依言推門進去,就看到昏暗的屋子裡已經點起了煤油燈,沈凌雲倆口子不在牀上窩着,也不在火桶裡面待着,竟圍着一個破舊的矮櫃轉悠。
“你們這是忙什麼呢?那櫃子那麼舊,不是四嫂的嫁妝吧,怎麼還沒丟?”
沈凌雲聽見他的話,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這丟那丟,那可是你伯孃的嫁妝,丟哪兒去?”
沈凌風這才嘿嘿笑了兩聲,“原來是伯孃的嫁妝啊,我還以爲是哪兒來的破櫃子呢,那是伯孃的嫁妝,怎麼不是伯孃在用?喏,你們這屋子裡,四嫂的嫁妝也挺全乎的。”
沈凌雲擺了擺頭,“這你就別管了,我讓你來,是想跟你說說你讓我給你找活的事兒。醜話說在前,這活我倒是託人給你找了一份,就是比較辛苦,你願不願意去?”
沈凌風聞言摳了摳腦袋瓜,“四哥,我反正是沒你那麼好命坐辦公室了,在家裡掙工分也不輕鬆,就是這工資,不知道高不高?”
沈凌雲抿了抿脣,朝着他伸出了手,比了個二。
“一天兩塊?”
沈凌風面上一喜,一個月那就是五六十塊了。
“不是,一個月二十,在碼頭上給人上下貨。”
沈凌風臉上的喜色頓時褪了幾分,“那合計下來,一天只有六七毛錢?”
沈凌雲抿嘴頷首,“嗯,而且還有點辛苦,但是比起在家裡掙工分錢要多一些,這每天要走一個來回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三嬸兒舍不捨得你吃苦。總之……這事兒也不着急,你回去和三叔三嬸兒商量一下吧。”
其實,如果沈凌風沒有那麼多小心眼,他倒是可以給他找到更好的工作。
可是這小子歪心眼子多得很,他怕到時候他去了會忍不住眼皮子淺……
要是他做了錯事毀了名聲不要緊,還得拖累自己。
沈凌風一聽是幹苦力,積極性明顯都不如剛纔來的時候高了,蔫巴巴的應了一聲。
“那四哥我先回去了,我跟我媽商量了以後再跟你回覆。”
沈凌雲自然不阻攔,淺淺應了一聲。
等他走了,姜淑蘭忙亮着眼睛走了過來。
“二十塊錢一個月,什麼活計啊?我能不能幹吶?”
她之前一個月才三塊錢都高興得不得了,怎麼沈凌風這一個月二十的他纔不樂意呢?
要是她,拔腿就跑去幹了。
見她眼珠子亮晶晶的樣子,沈凌雲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什麼熱鬧都湊,那能是你一個女人家能幹的活?都是賣死力氣的,你幹不了,別想了。還是好好跟着我讀書識字是正經。”
姜淑蘭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
“哦,那我還是讀書吧。”
因爲知識才是改變命運的最佳道路,而這一天不會太遠,她要趁早,趁早準備好一切,等那一天到來,她就不會再如上一輩子一樣追悔莫及。
“好了,別光說不念,把燈端過去,今天開始,我教你寫字。”
姜淑蘭急忙點了點頭,端着煤油燈來到了矮櫃前,就着條凳坐了下來,沈凌雲就坐在她的身旁。
“喏,昨天那兩句先念來我聽聽看,忘記了沒有。”
“沒忘沒忘,我記得一清二楚。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沈凌雲點了點頭,“意思呢?還記得嗎?”
姜淑蘭再次頷首,在他耳邊輕聲的唸叨起來,“記得,意思就是說每個人出生的時候……”
她一邊說着,沈凌雲卻站起了身,朝着自己拿回家就掛在了門口的綠色軍包走去。
爲了這個有點傻又有點笨的媳婦兒,他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