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麼？”
電話那頭，宗卿厚先是微微一愣，緊跟着才反應過來，樑一飛說‘便宜點賣給他’，指的是三株口服液這個品牌產品。
“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宗卿厚沒說要還是不要，先十分疑惑的問了一句。
“不開玩笑。宗老哥，你要不要？”樑一飛說：“不過話說在前頭，我買過來便宜，那是我膽子大不要命打賭贏得，你要呢，我不可能按照這個價錢給你，這麼大個牌子，我肯定要賺點。”
“不是，你等等……”宗卿厚在電話那頭聽樑一飛這麼說，顯然是真心想賣掉三株口服液這個牌子了，他十分不理解的說：“你最近缺錢嗎？再缺錢，你借錢也不用賣牌子啊，等風頭過去緩過一口氣，三株這個牌子就是十個億現金也買不到。再說了，以前三株做倒了口碑是吳兵新的問題，到了你手裡，你再給它把口碑做起來，也吃不到之前的瓜落。你這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聽電話那頭宗卿厚的語氣和言辭，樑一飛心裡基本已經有了底，笑道：“老哥我不瞞你講，三株再好，可我自己的主業已經要忙不過來了，我們市裡新來了個秦大市長，找我聊了好幾次，後面可能我還要拓展其他領域的業務，哪裡有時間再搞保健品，換點錢更實際點吧。”
“這樣啊，可是……”宗卿厚嘀咕了一句。
“怎麼樣，你到底要不要？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了，你要想要的話，我一轉手就轉給你。”樑一飛說。
“多少錢？”宗卿厚試探着問了一句。
樑一飛沉吟了片刻，報了一個數字。
“唔……也不便宜嘛。”宗卿厚嘀咕說。
“行了老哥，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沒真想要。”樑一飛笑了起來，說：“要不這樣，你行業資格老，人脈廣，可以幫我放出風聲去，不管誰賣，最後我給你提成。”
“提成倒是不用。”宗卿厚呵呵一笑，說：“你想好了，真不要啊？”
“真不要，價格合適就賣。”樑一飛說。
“好，我知道了。對了，還得恭喜你啊，不管怎麼樣，天上掉餡餅砸到腦袋了。”
掛了宗卿厚電話，樑一飛把玩着一瓶剛纔套餐裡的飲料，忽然很滲人的呵呵一笑。
“哥你喝果汁不？”吳三手拿了個塑料杯過來。
“不不。”
“哦。”吳三手也不以爲意，說：“你不是真想把三株賣給宗卿厚吧？”
“何以見得？”樑一飛問。
“宗老闆這個人吧……”吳三手見樑一飛不喝果汁，他反而拿着到了一杯，捧在手裡吸溜了一口，咂巴咂巴嘴說：“宗老闆這個人吧，在對待除了哇哈哈之外的一切事情上，都是步步謹慎，絕不冒進的，好處是確保了他的主業越來越強，壞處就是其他方面策略很保守，甚至多疑，你如果真想忽悠他來買，那剛纔不會這麼說。”
“那該怎麼說？”樑一飛饒有興致的問。
“反而要勾引他，表現出不賣的樣子，可能性還高一些。”吳三手想了想，又搖頭，說：“宗老闆估計還是不會買，四個億也是大錢，三株現在又遇到風波，一切干擾到哇哈哈主業的事，他都不會做的。”
“這反而是我佩服他的一點，能經受得住誘惑。”樑一飛回想剛纔的那頭電話，宗卿厚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心想也好笑，大約這次的誘惑，也讓宗老闆抵禦誘惑的時候內心也是頗爲心痛的。
人一輩子能踏踏實實做成一件事，做好一個事業，一個品牌，就不容易。
“那你打電話給他，就是爲了讓他幫着散風聲出去？”吳三手問。
“對。”樑一飛對宗卿厚也是比較瞭解的。
多年的各種鬥爭經驗，讓這位老同志養成了一個很好的習慣：輕易自己不下場肉搏，而是作壁上觀，坐山觀虎鬥。
倒未必就是希望下場的老虎都廝殺到死他來撿便宜，而是通過冷眼旁觀，去學習提高，去掌握更多平時發掘不到的信息。
他不買，但是對於整件事，對於自己爲什麼非要賣三株品牌，以及三株品牌事件最後的走向，他一定很感興趣，所以，他也一定會在其中促成這件事。
“你這個飲料好喝不？”樑一飛忽然指了指吳三手面前放果汁的杯子。
“啊？”吳三手一愣，緊跟着拿了一個杯子也給樑一飛倒了半杯，遞過去，說：“哥你嚐嚐，以前沒見到過，新出來得，還可以，果汁喂蠻重的，不像我們之前喝得果珍，全是添加劑得味道……喔，你看上面寫得……”
他拿起瓶子，在包裝上找到介紹，唸叨說：“80%純天然果汁，無防腐劑，無色素……”
“沒色素是不可能的，所謂的天然果汁能佔到80%也是純扯淡，不過嘛，的確要比目前國內市面上的果汁飲料要靠譜的多。”樑一飛指了指包裝上四個字，說：“這個農夫果園，你知道是誰家的？”
吳三手知道樑一飛這麼問，必然有原因，好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難尋求。
把小瓶子翻過來一看出產廠家，吳三手先是微微一愣，緊跟着就立刻恍然。
“養生堂嘛！哦哦哦，我明白我明白了。哥你的意思是，想讓養生堂的鐘老闆來當這個接盤俠？”吳三手道。
樑一飛笑了笑，說：“你先別急，你再看看那個……”樑一飛又指了指賓館套間書桌上放着的一排礦泉水。
礦泉水，目前在國內還算是個新鮮玩意，怎麼說呢，兩三塊錢買一瓶可樂嚐個鮮，一般人都願意，可是花五毛八毛甚至一塊錢，買一瓶‘白水’，哪怕是所謂的礦泉水，這事一般人都不會幹。
樑一飛後面一代人，如果是出門旅遊，都習慣性帶礦泉水，倒不是爲了保健功效，關鍵是清爽方便衛生；可是像他小時候，學校組織春遊秋遊也好，自己同學朋友出門玩也罷，就沒見誰奢侈到帶礦泉水的，九十年代出門，用保溫杯、行軍水壺裝一大壺涼白開纔是常態。
但是在一些高檔賓館裡，已經出現了免費供應的礦泉水。
像樑一飛他們住的這個套件，一天有兩瓶水都是免費的。
“這不會也是養生堂的吧？”吳三手下意識拿起來礦泉水看了看，還真不錯，都是養生堂下面的分公司的產品。
“我也是才注意到，也就是今年才成立的。做飲料、礦泉水。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把這兩塊給它弄過來，變成我們的。用三株來換。”樑一飛說。
“這……”吳三手這次沒有立刻去附和什麼。
因爲樑一飛講的這個話有些玄乎。
就先不說這所謂的礦泉水、果汁飲料，到底有多大價值，能否是一個三株品牌能換的來的，人家願不願意換這些因素。
怎麼就能肯定宗卿厚會把消息傳到養生堂去呢？
又怎麼確定，養生堂會對三株品牌感興趣呢？
樑一飛卻道：“看起來是撞大運，不過細想之下，其實沒有什麼別的可能性，至少是養生堂的可能性最大。”
“哦？”吳三手不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資格接三株口服液的保健品廠家本來就很有限，我剛纔又提出了那個數字，就基本斷絕了中小廠家參與的可能，算來算去，也就是上次年會那幾家。”
樑一飛掰着手指頭算：“史玉駐搞他的集團軍搞得焦頭爛額，三株出了事，就證明這種模式有問題，他現在想的大約是他的巨不肥什麼的能安穩着陸就不錯了，哪裡有錢和精力來參與？太陽神倒是有，可是，太陽神不缺三株這一個牌子，算起來，太陽神算是大陸最有底蘊，也是最有技術含量的一個保健品企業了，到了它這個地步，花同樣的精力在自己身上，遠比買三株這個牌子划來。真正想參與進來的，只有正在高速發展，渴望吸收一切營養的成長型企業，比如飛龍、我和養生堂。”
“那爲什麼不能是飛龍呢？”吳三手問。
“不能百分之百排除，但是，以我對老宗得了解，這種亂局，他估計會介紹養生堂的鐘淼淼來，這位老兄和宗老闆有些矛盾，來頭大，膽子也大。”
樑一飛沉吟了片刻曬然一笑：“如果真的是飛龍或者其他企業來，我拒絕或者重新開價就是。”
“要是這麼說，錢相差不大得情況下，自然還是養生堂好。”吳三手拿起農夫果園和農夫山泉看了看，這兩個，更加符合樑一飛的未來規劃，尤其是農夫果園，如果能把這個拿下來，將來飲料行業算是可以成規模了。
至於礦泉水，他倒是沒有太在意，這東西老百姓買得少，一瓶八毛錢，靠這個能賺多少錢？
吳三手不知道的是，如果礦泉水也算是一種飲料的話，後世，最賺錢的飲料，大約非他莫屬。
“只是這麼考慮而已，即便來的是養生堂，人家也未必願意換。咱們做好幾手打算就是。”樑一飛點了點桌上那些文件，說：“我在裡面零星加了一些意見，你整理一下拿出來，和三株討價還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