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夫連季(貝利亞)、格奧爾基(馬林科夫)、尼古拉(沃茲涅先斯基)、沃羅佳(曼圖洛夫),”會議結束後,斯大林站起身來,稱呼了三個人的名字,然後說:“你們留下來,陪我吃一頓晚餐,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聽到斯大林的話語,曼圖洛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居然有資格在這座別墅裡,和最高領袖一起,共進晚餐?
能夠在孔策沃別墅和最高領袖一起共進晚飯的,都是克里姆林宮的大人物,都是斯大林最爲信任的官員。
從某種角度來說,孔策沃別墅的晚宴,是克里姆林宮權力場的一種延伸。基本上,有心的人都可以通過觀察到斯大林別墅中赴宴的人,揣測出克里姆林宮的權勢角逐動向。
經常到孔策沃別墅和斯大林共進晚餐的,都是和斯大林關係密切的官員,而那些偶然被邀請到孔策沃別墅參加晚餐的,要麼是即將扶搖直上之人,要麼是斯大林正關注的對象。
孔策沃別墅裡的晚餐聚會,不僅僅是斯大林和官員聯絡感情的聚會,還是他試探官員的一個好機會。
通過觀察赴宴客人的舉動和言行,斯大林可以初步地,判斷出這個人對自己的忠心。除此之外,把客人灌醉,讓他們給桌面上的食物“把關”,也是斯大林常用的試探方法。
對曼圖洛夫來說,給食物“把關”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因爲所有的食物在放到飯桌上之前,都已經經過15名試毒員的把關,但要喝酒的話,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很痛苦的體驗。
曼圖洛夫一向滴酒不沾,他酒量不好就算了,但他本來就受不了酒精的味道。酒精下肚時,那種燒喉的感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斯大林同志,我能給家裡打個電話嗎?”在其他人散去之後,曼圖洛夫戰戰兢兢地,向斯大林提出了自己作爲人夫的微薄請求。
斯大林欣然一笑,指着辦公桌上的電話機,“你打吧。”
曼圖洛夫戰戰兢兢地,走到斯大林的辦公桌前,拿起斯大林專用的話筒,“幫我接莫斯科市委。”
電話接通了之後,曼圖洛夫馬上聽到了一把甜美的女聲,“您好,我是莫斯科市委第二書記卡蒂婭·伏羅希洛娃。”
“親愛的,我今晚……不能和你吃飯了。”在幾個高官的面前,就算是和自己的老婆說話,曼圖洛夫難免會有點緊張。
“爲什麼?是不是哪個高官邀請你了?”
“是的,斯大林同志邀請我在孔策沃別墅裡享用晚飯,你就不用等我了。”
聽到曼圖洛夫要在孔策沃別墅裡吃完飯的消息,卡蒂婭的美目忽然發出了羨慕的光芒,“吃得開心一點,我在家裡等你。”
“你也要吃得開心一點,今晚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不用等我了。麼麼噠!”曼圖洛夫發出了親嘴的聲音,等電話對面也傳來同樣的聲音之後,兩人同時收線了。
“呵呵!”斯大林發出了幾下慈祥的笑聲,然後說:“沃羅佳,你們不愧是黨的模範夫妻啊!女的長得漂亮,男的長得英俊,你們倆年紀輕輕就在黨內擔任重要職位,都是優秀的共產黨員,真是全國夫妻的楷模啊。”
在貝利亞、馬林科夫等人的印象裡,斯大林已經很久沒有對別人作出如此高度的評價,可見曼圖洛夫在斯大林心中的地位有如此的重要。
在貝利亞看來,這麼重要的人物應該爭取到自己是集團裡,爲他所用;但一向習慣了受寵,拍慣斯大林馬屁的馬林科夫,卻不太喜歡這個從不拍馬屁,但又獲得斯大林如此信任的年輕人。
同樣在場,但和貝利亞、馬林科夫處於對立陣營的沃茲涅先斯基,也有和貝利亞相似的看法,他也想將曼圖洛夫爭取到自己的列寧格勒派陣營裡,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
“不如我們去飯廳坐坐吧。”斯大林見時間已經不早,晚飯準備時間也差不多,就請大家去飯廳。
當天的晚餐,是由斯大林的私人廚師準備的(廢話),這位廚師,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可是大有來頭。他名叫斯皮裡東,姓普京,這個姓對大家來說,應該不會陌生。沒錯,他就是21世紀俄羅斯總統普京的親生祖父!
在飯廳裡坐下之後,氣氛又變得冷清起來。和以往一樣,斯大林坐在了方形飯桌的“主席座”上,而客人則坐在了飯桌的兩邊。
貝利亞和馬林科夫,是同一個戰壕裡的人,當然坐在了同一側。而曼圖洛夫和沃茲涅先斯基雖然並不是同一陣營裡的人,但因爲要保持位置分配均勻的緣故,一起坐在了另外的一側。
在斯大林的面前,任何人都不敢說錯半句話。怎麼樣才能避免說錯話呢?那就是不要說話。
在斯大林的晚宴裡,氣氛總是十分的平靜,沒人說話幾乎已經成了一種常態,就算有人說話了,也只是說一些阿諛奉承性質的話,直到赴宴衆人都喝醉了酒,接受斯大林的觀察和“盤問”,氣氛才變得熱鬧起來。
這樣說來,斯大林在晚宴裡把人灌醉的原因也就清楚了。那幫官僚,在斯大林的面前根本就不會說出自己的心底話,斯大林爲了能夠真正地瞭解他們,不得不把他們灌醉。
在最初的幾分鐘裡,當天的晚宴情況似乎和平時沒什麼不同,斯大林、貝利亞、馬林科夫、沃茲涅先斯基、曼圖洛夫都在面面相覷,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普京端上斯大林最愛的格魯吉亞葡萄酒,寧靜的氣氛才被打破。
“同志們,這是格魯吉亞生產的葡萄酒,你們都嚐嚐吧。”斯大林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是盯着曼圖洛夫的。
他知道,曼圖洛夫並不能喝酒,這件事早在一年前,曼圖洛夫在莫洛托夫家喝醉酒的之後,他就已經有所聽聞。
“斯大林同志,我不能喝酒!”曼圖洛夫見到大大的酒瓶,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莫洛托夫家裡喝醉酒時的痛苦情形。
貝利亞、馬林科夫和沃茲涅先斯基,都以詫異的目光看着這位敬酒不喝也不喝罰酒的年輕人,此時此刻,他們的心裡,都在暗自地說同樣的一句話:“他這是在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