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可憐的士卒們,明知向前衝是死路。爲了一聲軍令,不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向着不可能被他們,輕易攻下的城頭髮起衝鋒。
沒有人知道,這一次衝鋒能有幾人回來。更不會有人知道,回來的人中會不會有自己一個,如今的他們的心中似乎只有一個念頭:“衝!向前衝!”
有些被悲壯感動的孫策,向着身邊的吳景問道:“舅舅,你,這是在幹嘛呢?”
吳景的臉上有些發燒,怒道:“廢話!士卒們當然是在攻城,難道還跑上去送死不成!”
果然如此,孫策有些失望的搖搖頭:“舅舅,你這就是在讓他們去送死,你這是對你士卒性命的不負責任。你的攻城井闌與拋石車呢?至少也得給他們準備些盾牌吧!
就憑這樣靠無盔甲,無盾牌的壯士們強行爬城,你能攻得上去?除非你衝城的士卒裡,有萬人敵的猛將打頭陣!”
被外甥質問的吳景,有些無奈的搖頭。身邊的周瑜輕輕的扯了一把,有些怒氣衝衝的孫策。使孫策頭腦一清,頓時反應過來,舅舅定然是沒有猛將,更沒有會製作這些輔攻器材的手下。
而這些東西,被劉繇逼迫而從曲阿倉促退下來的吳景,自然不會有現成的。孫策也不再苛責什麼,只是奇怪,壽春既然增兵了,怎麼也沒有給舅舅送些製作攻城器械的工匠來。
轉頭對着身後的傳令兵,大聲喝道:“給本將鳴金,收兵!”
傳令兵一楞,不由自主的應聲道:“鳴金收兵?”
忽然想起方纔聽到這個小孫將軍所說的話,馬上反應過來。有些瘋狂的敲起手中的響鑼來!
聽到激烈的鑼聲,不論是已經張弓搭箭,正準備開始防守的城頭劉繇軍,還是跑到半道上的吳景軍士卒們,都是楞住。
“怎麼不是催命般要加快進攻的鼓聲?管他娘,一定是司號的傢伙搞錯了!大夥趕緊撤!”
所有衝鋒的吳景軍士卒都在狂喜中,擡着肩頭的雲梯就向本陣狂奔了回來。那飛快的速度,比他們向前衝時,可是快了三分。
顯示出士卒們此時的體力,還充沛的要命。
至於將軍爲什麼會還沒接戰就鳴金,那就不是他們簡單的心思,所要考慮的事情了。
士卒們只知道,今日又可以不用死了。晚上還有一頓白米飯可以吃飽,至少可以支持到明日就行。
半年多的大戰打下來,吳景的攻城一方,算是死傷慘重。也就是仗着在城外,可以不時的補充些士卒,不然,吳景與孫賁的大軍怕是早就崩潰了。
眼下,孫賁卻是帶着三千兵馬駐守在當利城外,以阻止兩城裡的劉繇軍合兵一處。若是那樣再想要攻下橫江城來就更不可能了。
無奈的看着這羣聽到鳴金,如散放的鴨羣回籠一般,狂奔而來的吳景軍,孫策搖頭苦笑。
“這根本就是一羣披着軍衣的農民嘛!想他們打勝仗,那還不如讓他們想想,怎麼在田裡種出大象來得現實。
難怪橫江這樣的小城,舅舅他們打了大半年還沒有打下來!
這樣的農民軍,對上劉繇的家兵軍,還真是勢均力敵的對手了。看來能維持住這支部曲,舅舅都已經是費了大心思了!”
原本還打算先觀看一陣,看看劉繇守軍虛實的孫策,只能是收回了一開始的主意。召集身後衆將,稍加商議,還是直接讓江東軍上陣得了。
橫江這麼個小地方,那低矮的城牆。有了新型拋石車的掩護,只怕是一個衝鋒就能拿下了。
將軍們一聲令下,今日原本沒有作戰任務。還準備輕鬆觀戰的江東軍士卒,立刻有條不紊地行動了起來。
對現在的江東士卒來說,他們已經學會了軍令大於一切。
在撤退回來的吳景士卒們,驚訝,羨慕,敬佩等複雜的眼神裡。江東軍後陣的木牛上卸下了無數的木頭與鋼鐵的組件,並且在幾十名熟練的操作人員的動作下,迅速的成型。
那是四架由劉曄改進過,可拆卸,可組裝的新式投石機。?如此一來,不論大軍進攻到哪裡,都可以在有拋石車掩護的的情況下。
馬上可以發動攻城,當然前提是等上大半個時辰進行組裝。
包括正在從另一輛木牛上正在卸下的井闌也是如此。而井闌則根據城牆的高度不同,加上相應的組件就可以調整高度了。
就如同現代的工程塔吊一般,當然,這其中的原理,孫策也是出了一點意見的。這比以往每次攻城都要花費數日去伐木,準備攻城器械,先進了不知道多少倍。
當拋石車安裝完畢時,第一部做試探進攻的江東軍,一千人已經全部換裝完畢。清一色輕便的步戰皮甲,掩體鋼盾,雪亮的快刀上閃現着森冷的白光。
相比起吳景軍那破舊,單薄的冬衣。全身新式戰甲的江東軍們,如同驕傲的孔雀,使勁的在脫了毛的同伴面前,炫耀着自身那炫目的羽毛。
而看吳景軍士卒們大多都羞慚的垂下頭去,他們也確實達到了自己目的。
一通鼓聲響起,進攻的命令已下達。
‘嘣嘣嘣嘣’在四聲震耳地發射聲中,四塊半人大小的巨石,在圍觀的吳景軍士卒的驚歎聲裡,向着城頭飛去。
除了一塊由於力量太大,意外的飛過了低矮的城頭,直接落入了城裡。
另外三塊,則在城頭的一片悲慘的大叫聲裡,落了下去。血花四濺,嚎聲震天。沉重的石塊砸入城頭的人堆中,巨大的慣性,使石塊落地後繼續向前滾動起來。
‘咯吱咯吱’在巨大的石塊滾動時,發出慘人的聲音裡,擁擠的城頭,被擠壓出三條短短的血路。
這些土裡刨食的農夫,何曾見過如此強大的恐怖武器。吳景軍的士卒無不是發出一聲嗚咽般的嘆息。的每個人都在慶幸,自己不用面對這麼可怕的殺器。
忽然有人驚訝的叫了起來:“咦!怎麼江東軍的大哥們,都不帶雲梯就衝上去了,可是他們怎麼登城啊!莫非他們會飛嗎?”
“真得哎!沒有一架雲梯,哎呀!說不定他們真得是天兵天將,會飛也有可能啊!”
而在排着整齊隊列出動的步卒最前方,則是兩架更加高大且奇怪的物體,巨大的架子上到處覆蓋着厚重的溼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