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怔怔地站在井蓋邊上。
風把她的長髮吹起,髮絲掠過臉上,她突然擡起那雙清婉如鹿的眼眸,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有一瞬間,她好像來到了一個另一個空間裡。
那裡也曾生過墜井事故。
只不過,那一次,掉到井裡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有人用繩子把她救了起來。
然後,一羣人圍着她,都比她高上許多。
唯一一個跟她差不多高的是個臉黑得像炭的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好像還威脅她,說了什麼話。
阿笙扶着頭,想了好一會兒,一個名字突然從腦海裡躍了出來。
“王……王小二……”
對,那個威脅的男孩好像就是叫王小二。
他說話的速度非常快,像是一把加特林機槍在突突突地發射着子彈。
他說的好些話阿笙都沒聽清楚,唯一清楚了的是他的名字,和他對她的稱呼。
這也是因爲他一直在重複不斷地提着那個名字。
“小芒,小芒,小芒,小芒……”
是的,王小二叫她小芒!
她的名字是小芒,是小芒啊。
她又想起那些斷斷續續的夢裡,龍王村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叫她傻媳婦。
秦琥在夢裡出現得次數不太多,每次跟她說話都有點欲言又止的,對她的稱呼是妹子。
所以,她竟然一直不知道,那個風煙屯公路上被碾斷腿的自己,那個龍王村的傻媳婦,那個看到林益陽拼命想要爬過去的女人的名字。
現在她知道了。
但是她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己因爲受了什麼刺激臆測出來的,還是精神出現了問題,或者乾脆是聽林益陽提陸小芒的次數多了,就把自己代入了,所以纔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
就在阿笙發怔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摸了摸剛被吊出井的那個女人,然後一臉地跟周圍的人說:“這人臉色烏青脣也烏青,手腳冰涼,身體都有點發僵了,是不是已經死了?”
“啊?費了這麼大力氣,吊起來一個死人……”
“費七,你這個大頭蝦,讓你摸有沒有心跳,你摸她手腳幹嘛?而且你尖起手指碰了一下就縮了回來,能摸得出來個啥子?走開走開,我來。”那個下井的小青年一邊解着腰上的繩子一邊伸手要去摸女人胸口。
啪,小青年伸出去的手被旁邊一穿着服裝廠工作的中年婦女一巴掌給打開了。
“摸啥胸口?摸脈也能知道人是死是活!”
小青年哦了一聲,好像這時候纔想起來他背出來的是個女人,伸手摸一個陌生女人的胸確實有點對勁兒。
中年婦人自己倒是伸手貼在那女人胸膛上貼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彎下腰低下頭把耳朵貼在那裡聽了聽。
“好像……還有心跳!快,趕緊給她灌點白酒或者辣椒水,暖下身子立刻送到醫院,或許還能夠救回來!”中年婦女驚喜地擡起臉喊道。
正好報公安的人也回來了,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兩名公安。
有人跑到美食街最近那家餐館要了瓶五十多度的白酒,捏開凍僵成一團那女人的嘴巴一通猛灌。
又有人脫下外套找來棉被把女人團團裹住,還有人推來了一架人力三輪車,小青年和同伴們七手八腳地把女人放到三輪車上,推三輪車來的人直接踩上就飛快地往最近的醫院跑。
阿笙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往醫院跑。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也想知道這女人能不能被救回來。
阿笙剛到醫院不久,那兩名公安也來了,一來就說要找阿笙問話,把阿笙帶到了一個空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