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懷疑地盯着萬從學看着。
萬從學嚇得痛也不敢叫了,硬生生忍着,臉都憋成了像茄瓜一樣的紺紫色。
醫生皺着眉頭拿起縫合針穿線。
這是二樓靠近角落的一間手術室,窗外外頭種着一棵玉蘭樹。
玉蘭樹有些年頭了,十分高大,正值春夏之交,滿樹雪白的玉蘭花,撐起枝丫,一根橫枝恰好從二樓的窗口伸過,陽光從枝葉和花朵之間透射進來,光線就有些受影響。
手術牀擺在房間的正中,醫生背光穿線,針眼有些看不真切,穿了一次失敗了之後,醫生就走到窗口的位置對光穿。
從二樓的窗口,就能看到醫院的圍牆外頭停着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醫生不經意地一瞥就看到了車子,然後他又想起來病人來的時候說是開車來的……
軍車!
軍人!
軍人都是受過訓的,不可能連石灰粉和止血藥粉都分不出來。
一道小小的口子非要硬生生塞那麼多石灰粉把傷口弄得觸目驚心,甚至手都差點因此廢了……
是想騙傷殘補助還是……
醫生拿着穿好了線的縫合針走回手術牀邊。
“你連生石灰灑傷口這樣的痛都能生生捱過去,一定也不會在意縫合過程中這點疼了,對吧?”醫生一臉平靜地問。
萬從學心裡有鬼,又發現這醫生十分精明不好糊弄,心裡就有點發虛。
醫生一問他就下意識地立馬點頭了,點完頭之後才發現醫生是不準備給他打麻藥,他又立馬的搖了搖頭。
“還是給我打點麻藥吧。”萬從學要求道。
醫生看了看旁邊的醫藥托盤,然後伸出手指不動聲色地把麻藥瓶子往一堆針藥水瓶子中間推了一下。
“最近手術多麻藥消耗得比較快,醫院庫存的麻藥應該就只夠一臺手術了。你愛人剛剛不是上來說你女兒需要截肢麼……你要把麻藥用了,一會兒你女兒手術怎麼辦?”
聽到截肢這兩個字,萬從學瞬間也沉默了,他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懊悔,最後就被無邊的痛苦籠罩住了。
他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硬着頭皮道:“那,那就把麻藥留給她,我,我不用打麻藥了。”
醫生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
這人雖然不是一個好軍人,卻算得上是一個有人性的爸爸…
有了個認知,醫生縫合的時候也沒怎麼故意拉扯,中規中矩地幫萬從學完成了縫合手術。
萬從學痛得虛汗直冒,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醫,醫生,你們醫院真的沒有更好的醫生了?我女兒,我女兒那腿真的必須得截麼?”
“是,一樓的王醫生就是我們醫院甚至是整個省城範圍內醫術最好的醫生,他說要截,就肯定是需要截的。”醫生回答道。
萬從學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她還那麼小……如果沒有了一條腿,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啊?”
“所以說了,有小傷不及時處理,爲什麼非要拖那麼時間纔來醫院?”醫生說到這個也是有些痛心疾首。
“哦,還有,你愛人把王醫生的臉抓成了那樣,而且到現在爲止都還坐在院長辦公室告王醫生的狀,讓院長安排其他醫生給你女兒手術。
院長十分爲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因爲我們院截肢手術成功率最高的醫生就是王醫生,其他醫生聽說你愛人那樣也根本不敢接你女兒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