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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人不少,大家都在吃飯,不過客棧人多,說閒話的人也就多,

此時鄰桌不遠處便有幾個人在說閒話,他們說的是精兵大營的梅得雪,

“聽說了嗎,精兵大營的梅得雪不日便要來我們無名縣了啊。”

“怎麼沒聽說,我看趁他還沒有來,我們趕快將家中值錢的東西收拾起來纔好。”

“是啊是啊,梅得雪每來一次,便搜刮我們一次,一次便讓我們只剩下皮包骨頭啊。”

一桌的人說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被南明和花知夢他們幾人聽到,花知夢聽完之後,很是氣憤的說道:“這個梅得雪實在是太可惡了,讓我遇到他,我非得殺了他不可。”

花知夢說的氣憤,南明卻只是淡淡一笑:“梅得雪不是那麼好殺的,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兵權,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花知夢雖然覺得南明的想法有些謹慎,可他們並不知道梅得雪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她對南明的話並沒有提出反對,

客棧內的人仍舊在說着什麼,可他們已經換了話題,

南明他們幾人吃過午飯之後,霍青和馮宋兩人並沒有將事情辦完,他們沒有來找南明,

只是南明他們幾人已經吃過了飯,自然是不能繼續留在客棧的,

所以他們幾人給了飯錢之後便趕往縣衙,

午後兩個時辰之後,霍青和馮宋兩人帶着一些衙役才趕回客棧,他們沒有吃午飯,他們看起來又累又餓,可他們見了南明,還是連忙報告他們差的的情況,

“我們已經把無名縣的人都調查了遍,的確有幾家人的女人懷孕了,可她們的肚子都很大了,最短的也有四個月了,一眼便可看出是懷孕之人。”

霍青的話很清楚,他們都是懷孕的人,所以他們不可能是衛子虛幫忙墮胎的人,

南明沉思許久,最後說道:“你們先吃飯休息,然後出去繼續調查,把整個無名縣弄的熱鬧一些,讓那些婦女驚恐。”

霍青他們幾人聽完南明的話之後,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南明,這根本不像是南明說出的話,他們的目的是讓無名縣安寧富饒,可如今南明卻想讓無名縣的人草木皆兵,這不是與他們的目標相悖了嗎,

“這樣恐怕不會吧。”花知夢知道霍青不敢問出來,所以她自己問南明,

南明淡淡一笑:“放心好了,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想找出兇手,這是最快的方法了。”

大家一時猶豫,最後他們還是選擇相信南明,因爲他們一直都很相信南明,他們知道南明的方法一定錯不了,這是他們相處一年時間內的信任,

“你按照他的辦法去辦吧。”最後花知夢妥協了,

霍青和馮宋兩人沒有辦法,只得先下去吃飯,然後按照南明所說的去辦,

一時間,整個無名縣真的熱鬧成了鍋,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情,更有人相互揭短,

這是一些婦女所特有的在無聊時的事情,更何況如今縣衙都贊同了這種事情,

一直到黃昏時分,整個無名縣雖然被霍青和馮宋搞的一塌糊塗,可他們並沒有得到一點線索,

線索好像斷了,讓人摸不着頭腦,

夜漸漸深了,南明他們幾人吃過晚飯之後,南明便很神秘的對他們說道:“大家準備一下,我帶你們去抓兇手。”

衆人一驚,難道南明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爲何他總是如此出乎預料,

可他們都喜歡這種出乎預料,花知夢聽完南明的話之後,馬上提出了贊同,

只是他們不知道南明想怎麼抓兇手,

無名縣並沒有城門,那是一個由木頭搭起來的很結實的一個空形門,所以就算有人想從這裡逃走,他們也沒有什麼攔阻,

而在今夜,南明便把他們幾人帶到了無名縣的這個木頭城門處,而且還讓他們躲了起來,

難道,兇手要從這裡逃跑,

而這個時候,花知夢已經基本上知道了南明的計劃,他先讓兇手心慌,然後兇手便會趁着夜黑逃跑,而他們卻早已經在這裡等候了,

他們在城門大約等了一個時辰,可整個城門除了冷鋒吹拂,他們不見一個人影,

可就在大家有些懈怠的時候,從無名縣內慢慢走出兩人來,那兩人的體型很大,但他們的行動卻很謹慎,不時的向四周張望,

兇手是兩個人,而看那兩個人的身形,像是兩個男人,

大家都開始謹慎起來,甚至屏息以待,那兩個人越來越近了,他們在這淡淡月色下,慢慢的展露出面容來,

兇手並不是兩個男人,而是一男一女,而且這一男一女南明他們幾人都還認得,

他們是鄭屠戶和他的那個高大的老婆,

這讓人太吃驚了,他們怎麼可能是兇手,

動機啊,他們有什麼動機呢,

鄭屠戶和鄭氏兩人已經快走到木頭城門處了,就在這個時候,南明對花知夢他們幾人作了個手勢,然後他們幾人便突然衝了出去,

鄭屠戶和鄭氏兩人吃了一驚,隨後便馬上嚮往回跑,可他們已經暴露,南明又豈會讓他們跑,

他們還沒有跑幾步,南明便飛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鄭屠戶見此,突然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他邊衝邊喊:“老婆,你先跑。”

可鄭氏並沒有跑,她是一個身材比一般女性高大許多的人,她的力氣絲毫不遜於一個男人,所以在鄭屠戶衝出去的時候,她也跟着衝了出去,她要與自己的丈夫生死與共,

南明並沒有殺他們的意思,所以在他們兩人衝過去的時候,南明只是打在了他們兩人的穴道上,那穴道可以讓他們馬上泄力,躺在地上,

這個功夫,他還是跟着缺叔學的呢,

鄭屠戶和鄭氏兩人躺在地上之後,想掙扎,可卻無力掙扎,他們用一雙恨眼瞪着南明,如果眼睛可以殺人,南明早死多次了,

花知夢他們幾人趕了過來,霍青和馮宋兩人對南明崇拜至極,連連說道:“南大人真是厲害。”

而他們兩人對南明恭維之後,隨即面向鄭屠戶和鄭氏說道:“你們兩個兇手,我們第一次去問你們的時候你們竟然還敢撒謊,如果不是南大人聰明,幾乎被你們給騙過去了。”

霍青說的一點不客氣,而鄭屠戶和鄭氏兩人卻憤怒的一句話不說,他們好像已經不準備說了,

狄小杰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所以在霍青說完之後,他便連忙來到鄭屠戶和鄭氏兩人跟前,問道:“衛子虛真的是你們兩人殺死的。”

夜風寒,吹的人瑟瑟發抖,

良久,鄭屠戶破口大罵道:“沒錯,那個畜生就是我殺死的,又能怎樣,不過那畜生的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我老婆沒有一點關係。”

衆人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鄭屠戶竟然還在維護自己的老婆,那個讓任何男人都提不起興趣的女人,

只是,衆人雖然對那個高大的讓男人提不起興趣的女人不感興趣,可他們卻差點被他們兩人的感情而感動,

原來,這世間,所有的愛,不是身臨其境的人是不能體會的,

夜風清冷,吹的無名縣那破木門啪啪作響,

南明他們幾人望着躺在地上的鄭屠戶和鄭氏,過了許久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

“我很想知道你們爲何要殺衛子虛。”南明望着他們兩人冷冷問道,

只是過了許久,鄭屠戶纔好些覺得開口說的意思,

“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一個魔鬼,是一個畜生,他甚至連畜生都不如。”

鄭屠戶好些很激動,他罵的一點不絕愧疚,他殺了人,可他還在罵人,這其中一定有讓人難以理解的理由,

南明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對於這種事情,他很想知道,

“你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南明望着鄭屠戶問道,

這個時候,很激動的鄭屠戶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好像他的殺人動機很難啓口,

許久,鄭氏開口說道:“他是爲了我。”

衆人一驚,爲了鄭氏,

在這樣的月夜,遇到這樣的事情,讓人的心裡多少有些難受,可他們卻又必須進行到底,

“有件事情我們夫妻兩人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那便是我的夫人很難懷孕,可我真的很想要個孩子,只是這種事情,我們又怎好意思去找大夫呢。”

鄭屠戶說到這裡的時候,南明他們突然想到了衛氏發現的那兩包藥,難道鄭屠戶殺人就是因爲這個,

“有一天,衛子虛來我的肉鋪買豬肉,我見這是一個機會,於是便請他給我夫人看一看,他看過之後,便給我夫人開了幾服藥,那幾服藥幾乎花掉了我賣一頭豬的價錢,可只要能讓我夫人懷孕,我不在乎,那幾包藥吃完之後,我夫人真的懷孕了,我記得那天我很高興,所以我將肉鋪關了在家陪夫人,可就在這之後,衛子虛便用高價賣給我保胎藥,爲了我的夫人和孩子,高價就高價吧,可他越發的變本加厲,我本來做的就是小本生意,最後實在沒能力買那些藥了,於是我便謝絕了衛子虛的好意,我決定讓我夫人吃的好一些,不再吃衛子虛的那些保胎藥。”

鄭屠戶說到這裡,臉上竟然出了虛汗,他好像想起這件事便覺得恨意濃,

“我這樣決定之後,有一天,衛子虛突然來找我,而且還給我帶了一包藥,那天他很誠懇,說因爲我夫人懷孕的事,他從我這裡賺了不少錢,於是決定無償的給我夫人開一服藥,我見他那樣誠懇,便將他拿來的要接了下來,而且還給我夫人服了下去,可是誰知……誰知我夫人吃過那藥兩天之後,突然肚子痛,然後……然後我的孩子便沒有了。”

鄭屠戶的嘴角已經咬出了血,那是兩個很想要孩子的人在失去孩子時的恨和憤,

原來,從古至今,孩子永遠都是每個家庭的故事中心,這讓南明突然想到自己經常看的那些個都市劇,《夫妻那些事》,爲了孩子,他們付出的太多,

古今如此,

大家望着鄭屠戶兩人,突然沒有了對待兇手的恨意,他們有的只是可憐,就算鄭氏不漂亮,甚至沒有一點女人味,但她是個女人,而且曾經有可能爲人母,那是一個女人一生最希望的事情,可這些都被衛子虛給毀了,

他的確是一個魔鬼,畜生,

鄭屠戶仍舊在繼續敘述,

“我恨極了衛子虛,可我知道,我若如此去找他,他一定不承認,我的嘴笨,最後一定說他不過,若去報案,無名縣的衙門形同虛設,根本就行不通,於是我便想着自己解決這件事情,當我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便一直等待機會。”

“那天一個上午都在下雨,中午時分下的更甚,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在這樣的一箇中午,街上一定不會有多少行人,而且用傘擋着人臉,誰都看不清誰,於是我便悄悄的來到衛子虛的藥鋪,當時他正在將那些藥材分類,他見我來了,並沒有什麼好臉色,他以爲我在求他,可我沒有,他來到他跟前,便突然動手了,我是殺豬的,殺他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我殺了他之後,便假裝他的聲音對他的婆娘說要去給鄭屠戶的老婆看病,然後我便匆忙離開了衛子虛的藥鋪,消失在了雨中,我相信沒有人看到這一切。”

鄭屠戶的殺人動機和殺人經過都已經敘述完畢,只是有幾點大家仍舊不懂,

“你在殺了衛子虛之後說要去給你老婆看病,豈不是暴露了你自己。”霍青不解的問道,

南明淡淡一笑:“他這樣做,剛好替他自己洗脫了嫌疑,你還記得吧,我們去找他的時候,他和他夫人都說那個時候他們在自己的家考慮殺那隻豬,而且他的夫人也沒有病,這樣我們便會認爲殺人兇手是爲了陷害他們夫婦兩人才這樣說的,如此一來,我們便不會懷疑他們了。”

“可南大人還是懷疑到他們了,南大人就是厲害。”馮宋見此機會,連忙拍馬屁似的說道,

南明搖搖頭:“我並沒有懷疑到他們,我在一開始便排除了他們,因爲我找不到動機,所以我從讓霍青和馮宋兩人把動靜搞大一些,威逼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南明如此一說,大家才恍然明白,

許久,鄭屠戶纔開口說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乾的,衛子虛那個畜生也是我殺的,我只在做了這件事情之後告訴了我的夫人,所以你要讓人償命,找我一個人就行了。”

如此,鄭屠戶給南明他們出了一個大難題,南明他們很想通過這件事情來確定縣衙的威信,可鄭屠戶殺人也是因爲他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而他殺的人更是一個人人眼中的小人,

殺一個小人,算是爲無名縣的百姓除害,如此,他可還有罪,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爲難的問題,

此時天色已暗,秋風肆虐,

鄭屠戶夫婦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們在等待南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