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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的爐火燒的很旺,讓人坐在客廳內感覺很暖和,

只是爐火雖旺,有些人卻因爲緊張而發抖,

獨孤才坐在披着貂裘的椅子上望着站在下面的鐵容,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慕容天早已經站在一旁了,這種事情他可不敢插手,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獨孤才最終還是問道,

鐵容有些爲難,她自己說這些事情,未免讓人覺得有些彆扭,

這個時候,南明站出來說道:“知府大人息怒,其實這件事情鐵師爺完全是冤枉的,她只是恰巧趕上了而已。”

獨孤才見南明知道此事,於是便問道:“你且說說看。”

南明起身,然後說道:“這件事情要從那天鐵師爺說的破廟命案說起,今天早上我見鐵師爺調查此案,於是便想和鐵師爺一切幫忙破案,經過我們的調查之後,我們發現有兩個人跟張浩被殺的事情有關,一個是武三郎,另外一個是阿發,當我們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我和花知夢幾人去調查那個武三郎,鐵師爺自然就去調查阿發了,可誰知鐵師爺跑去三岔衚衕阿發家的時候,阿發已經被人給殺死了,鐵師爺去追兇手,而且讓三岔衚衕的鄉鄰來報案,誰知那些百姓認爲鐵師爺是兇手,所以慕容天副將就把鐵師爺給帶回來了。”

南明這樣一說,事情便清楚很多了,獨孤才望着鐵容問道:“鐵師爺,事情是不是這樣。”

鐵容點點頭:“回知府大人,的確如此,只是那兇手跑的太快,我並沒有追上他。”

獨孤才見鐵容這樣說,心裡便安心了,只是他臉上仍舊有慮色,

“這件事情你雖然是無辜的,但如今燕京城的百姓已經把你當成殺人兇手了,如果找不出真正的殺人兇手,我恐怕很難替你虛脫冤情啊。”

鐵容聽完獨孤才的話之後,連忙跪下說道:“這點我很清楚,所以我甘願接受懲罰,直到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

鐵容很明事理,所以她也不想讓獨孤才爲難,

獨孤才點點頭:“既然如此,最近幾天你就先在府裡呆着吧,那裡都不要去。”

“可我若不出去,怎麼調查此事呢。”鐵容連忙問道,

而這個時候,南明笑着說道:“你不能走動,不代表別人不能走動,你破不了案,不代表別人破不了案啊。”

南明這句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可以破這個案,

此時的南明有些高傲,若是在平常,鐵容早就針鋒相對了,但剛纔南明幫她說話,她又怎能再反對南明呢,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你了。”鐵容雖然不反對南明,但並不代表她認同南明,所以她的話仍舊是冷的,

獨孤才笑着說道:“那這件事情就交給南少俠去辦理了,你有什麼需要只管說好了。”

這件事情南明雖然已經插手,而且也已經答應了獨孤才,但要找出殺人兇手卻不是易事,因爲如今他對殺人兇手沒有一點線索,

兇手殺張浩的動機是什麼,殺阿發的動機又是什麼,

當年送銀子給張浩的是阿發,難道兇手是給阿發銀子的那個人,

可如果是這樣,兇手是不是殺死張浩的兇手呢,他又是怎麼殺死張浩的,張浩的確是自殺啊,

天終於黑了下來,燕京的雪仍舊在下,這場雪已經連續下兩天了,不知道還能下多久,

南明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望着外邊的雪景,一陣寒風吹來,讓他猛一哆嗦,一股寒意瞬間襲來,

一片雪花飄到南明的脖間,南明感到一陣冰冷,伸手去摸,所觸不過是水,

這件案子看起來很簡單,可真去調查的時候,卻又很困難,因爲什麼呢,

南明站在門前想着這件事情,似乎已經忘記了風雪的冷,

“你不怕凍嗎。”

一個聲音從側面傳來,南明猛然回過神,然後扭頭望去,發現鐵容從走廊那裡向自己走來,

南明笑了笑:“當然怕凍,只是剛纔在想事情罷了。”

待鐵容走近之後,南明才發覺今天的鐵容有些不同,她少了以往的霸氣,多了一份女子的柔,

“你來這裡做什麼。”南明不解的問道,

“我……我是來感謝你今天幫我說話的。”鐵容猶豫了猶豫,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那不算什麼,事情本來就是如此嘛,你不必謝我。”

南明說的不以爲然,好像他幫了鐵容,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鐵容站在那裡片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南明見他如此,卻希望她說些什麼,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告辭了。”鐵容說完便急忙走進風雪之中離開了,留下南明一人在那裡張望,南明暗笑,這個鐵容今天是怎麼了,今天早上可不是這樣的,

能夠讓一個女人做出改變的往往是男人,南明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笑了,鐵容的改變是因爲男人嗎,

第二天,雪已經小了很多,看這架勢下午的時候應該就要停了,而雪停之後,南明就要去當臥底,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張浩的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南明又怎麼能去當臥底呢,這並不是南明的推辭,而是因爲他知道,如果鐵容沒有自由,便不能跟着獨孤才一起去鳳嶺山剿匪,如此一來他們的勝算便小了,

而南明在去當臥底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幫鐵容洗脫嫌疑,

要想幫鐵容洗脫嫌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南明卻胸有成竹,經過一夜的思考,南明覺得自己發現此案的關鍵所在了,所以他派人去打聽張浩的夫人婷兒的事情,

此次能否幫鐵容洗脫冤屈,就看南明派去的人調查的事情怎樣了,

南明知道,就算是把婷兒的事情調查清楚,要找出兇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至少這是一種機會,只要是機會,南明就不會放過,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肯輕易放棄機會的人,

正午之前,南明派出去的人終於有了消息,

消息不多,但對南明來說已經足夠,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張浩的妻子叫潘婷兒,本來是燕京城賣豆漿老潘家的女兒,兩年前老潘突然暴病死了,潘婷兒爲了葬父,就決定把自己給賣了,這張浩見潘婷兒長的有些姿色,而且身段不錯,於是便出錢將老潘給埋了,自然也就把潘婷兒給領家去了,可誰知大半年之後,張浩把自己的家給敗光了,他尋思着把潘婷兒給賣了,潘婷兒不肯,於是便上吊自殺了,過了幾個月之後,張浩把自己的府邸也給賣了。”

說這個消息的衙役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南明沉思許久,最後說道:“此案可破。”

“真的可破。”獨孤纔有些吃驚的看着南明問道,因爲他覺得這個消息其實並沒有多少有用的消息,這個消息連兇手的影子都沒提及,又怎麼破案呢,

南明點點頭:“要破此案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就看知府大人是否信得過我了。”

“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好了,本府信得過南少俠。”

南明望了一眼門外,雪已經小的讓人難以察覺了,應該是時候了,

“如今張浩已死,我覺得應該讓他的屍體下葬,而且跟潘婷兒的屍體埋在一起。”

南明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大廳頓時炸開了鍋,他們相互嘀咕着,說這怎麼能行呢,張浩害死了潘婷兒,死了怎麼能讓潘婷兒繼續跟張浩在一起,

這簡直太殘忍了,

張浩一個賭徒,死就死了,死了活該,

人們就這樣相互議論着,南明卻只是擡眼望了望獨孤才,他想知道獨孤纔是否真的相信自己,

獨孤才心中卻異常的矛盾,自古以來,刨棺都是已經有損陰德的事情,就算潘婷兒和張浩是夫妻,可他們不是同時死的,爲了將他們兩人埋在一起就去刨潘婷兒的墳墓,實在有違天理公平,

只是獨孤才知道南明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該不該相信南明,是不是同意南明的決定,

大家都相互議論,甚至已經有人指責南明的這種行爲了,他們向獨孤才說明此間利害,說什麼刨墳之風不可長,如果知府大人同意了這樣荒唐的事情,讓燕京的百姓如何看待知府大人啊,

如此者云云,南明卻不辨一詞,他只是在等待獨孤才的決定,

獨孤才拍了一下桌子,整個大廳頓時靜了下來,

“我同意南少俠的辦法,只要能夠替鐵師爺洗脫嫌疑,讓潘婷兒和張浩死同穴又有何不可。”

如此獨孤才已經表態,其他人還敢說什麼,他們只有聽從的份了,

南明笑了笑,說道:“在讓他們兩人死同穴之前,我還需要大家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什麼,宣揚出去,南明,你瘋了嗎,如果這件事情被宣揚出去,到時想彌補都難了。”一名偏將望着南明有些不忿的說道,

南明淡淡一笑:“按我說的做便行。”

雪已經停了,而到中午時分,整個燕京的百姓都知道南明要刨開潘婷兒的墳墓,讓張浩和她死同穴,

消息傳的很快,而燕京的百姓多有怨言,他們的理由跟獨孤才的那些手下說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南明仍舊一意孤行,

吃過中午飯之後,南明便讓衙役擡着張浩的屍體,然後領着花知夢他們向潘婷兒的墳墓走去,而且南明讓獨孤纔派人把守墳墓四周,不許百姓踏進一步,

沒人知道南明這樣做到底爲何,可獨孤纔不知爲何卻相信了南明的荒唐行爲,

雪地上的腳印很深,而雪很大,讓人舉步維艱,亂墳之中,一隻烏鴉呱的一聲,展翅打落幾許雪塊,便連忙飛去了,

擡屍體的兩名衙役嚇的渾身只哆嗦,而花知夢也冷的發抖,

更讓他們覺得冷的是這裡的氣氛,讓他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所望之處一片銀白,但南明他們還是找到了潘婷兒的墳墓,那是一個用土堆起來的墳墓,很不起眼,南明懷疑裡面是不是有棺材,

兩名衙役將張浩的屍體放下,然後便將潘婷兒墳上的雪掃了一遍,當附近的雪被一掃而光之後,他們更覺這墳實在是太小了,想必當時張浩已經窮的叮噹響了吧,

“我們是不是現在刨墳。”兩名衙役掃雪已經頭頂冒煙了,可他們還必須請教南明,

南明環顧一下四周,然後說道:“可以了。”

南明這句話說完,那兩名衙役便用鐵鍬刨起來,雖然刨墳有損陰德,可南明答應他們,只要他們肯幹,就一人二十兩銀子,而在銀子面前,誰又管什麼陰德呢,

衙役你一鐵鍬我一鐵鍬的刨着,眼看就要碰到棺材了,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股陰風襲來,讓他們兩人頓覺一哆嗦,手中的鐵鍬便掉了下來,

他們兩人連忙後退,抱頭喊道:“饒命啊饒命啊,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花知夢也嚇的連忙躲在了南明的身後,南明握住花知夢的手,讓她放心,

風颳個不停,將附近的雪都颳了起來,

“既然已經來了,又爲何不現身呢。”

南明對着一個方向喊去,可那個方向根本沒有一人,這讓花知夢他們更加的害怕,難不成這裡有鬼,

可花知夢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只是如今的氛圍太嚇人了,她才突然覺得這裡有鬼,

“南明,你給我住手。”

風突然停了,而從南明望着的方向跑來一人,可那人並不是什麼兇手,而是鐵容,

“鐵師爺怎麼來了,難道知府大人準你自由行走了嗎。”南明笑着問道,

可鐵容卻繃着臉,她望着南明問道:“你不知道刨別人的墳是很不道德的嗎,我不希望你爲了破案而刨別人的墳,你這樣就算破了案,也得不到別人的尊敬。”

原來,鐵容不顧知府大人獨孤才的命令跑來,就是爲了告訴南明,她不希望南明用這種方法來破案,

可事情真的如此嗎,鐵容跑來,真的是因爲她不想南明用這種方法破案嗎,

南明心裡很清楚,不是這樣,

她是害怕,害怕南明用這個方法也破不了案,而如果南明用這個方法都破不了案,那麼南明恐怕將成爲罪人,一個刨開別人墳墓的罪人,

鐵容不想南明爲了自己而成爲罪人,

南明淡淡一笑:“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這樣做不過是想讓張浩和潘婷兒夫妻兩人能夠生死同穴,這也算是千古盛談了。”

鐵容望着南明:“你簡直不可理喻。”

南明無奈的聳聳肩:“那你就不要理了,你現在就回去吧。”

“我會回去的。”鐵容說完便扭身離開,

而南明則對那兩名衙役說道:“繼續給我刨。”

可就在南明這句話之後,又是一股陰風襲來,而在這陰風之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南明他們幾人聽的真切,那是鐵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