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仔海灣上,建於1950年的太白海鮮坊燈火輝煌、流金溢彩,周雅芝見裡面殿宇精緻、富麗堂皇,心裡豔羨不已。
陸致遠點了蝦餃、煎釀虎皮椒、菠蘿咕嚕肉、蟹肉粟米羹等之後,看到周雅芝的神色,不禁笑道:“那旁邊還在建珍寶海鮮坊以及海角皇宮,聽說更加華麗呢。”
“有什麼好事,非要乾巴巴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吃,還點了這麼多。”
“好幾天沒見想你了唄,你想我嗎?”
周雅芝臉一紅,微微點了點頭。
“現在飛機上還忙嗎?累不累?”
“還好啦,我們飛短途的還撐得住,要是飛長途我就不行了,暈機。不過聽說我們馬上要改飛長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就不飛了唄,休息兩年再說。”
“不飛了你養我?”
陸致遠一笑,學着《喜劇之王》的臺詞道:“好啊,我養你。”
周雅芝臉頰一紅,撇了撇嘴道:“你自身都難保還養我。咦,是不是最近發財了,才請我來這裡吃。”
“只是唱片分了點紅,這算髮什麼財?不過你要喜歡,我們天天來吃也沒問題。”
“就知道說大話。唉,還是先飛着吧,實在受不了了我就不飛了,天天圍着你轉,讓你煩個夠。”
“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芝芝,我想跟你說個事。”
“什麼事?”
“我可能要去美國待上一年,你跟我走嗎?”
“你說什麼?哇,那是什麼?”遠處“噗通”一聲,周雅芝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海面。
陸致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有人從海鮮坊四樓跳下了海,衆人紛紛圍了過來。
“那是誰啊,怎麼就跳海了呢?”
“不知道,聽說是得罪了黑社會,被逼跳下去的。”
陸致遠眼見場面紛亂,也就再沒說自己即將遠赴美國的興致。
回去的路上,周雅芝忽然情緒很低落,陸致遠問她怎麼了,她說自己有個女同事就是因爲得罪黑社會被逼自殺的,現在想起來很可憐。
陸致遠見她心情不快,決定第二天再告訴她自己要去美國。
不料世事偏生就有這般巧,接下來的幾日裡周雅芝要參加港姐最後一次預選賽,完了之後又要馬上值乘,一直要到5月9日纔回來。
陸致遠心想那就5月9日再告訴她好了,其實說不說問題也不大,大不了自己先去美國,到時再叫周雅芝過去就是。
第二天陸致遠抽時間回了趟元朗,跟劉榮華解釋了今年春節自己在外過年的原因。
劉榮華沒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他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
陸致遠當天就返回九龍廣播道。
5月7日下午,葉惟生開車到偉錦園,把批下來的簽證給了陸致遠。
兩人聊了一會,葉惟生準備離開,陸致遠心裡一動叫住他,對他小聲說了句話。
葉惟生雖覺怪異也不反對,揮揮手把車留下,自己走了。
陸致遠這纔回房和吳尚香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遠行。
深水灣的豪宅裡,邦尼對邁克說道:“恭喜你了邁克少爺,終於抱得美人歸。”
邁克志得意滿地說道:“要改口了,叫表妹夫。”
“對對,表妹夫。明天你還要去交易所嗎?”
“我就不去了,看那小子猖狂的樣子我就頭疼,還是你拿着支票去吧。”
“你就這樣乖乖認輸了?”
“那還能怎樣?我父親可交待過了,願賭服輸。”
“我們可以給他添點堵啊。”
“哦,添什麼賭?說來聽聽。”
“你可以叫一些記者去啊,讓他賭神之名四處遠揚。”
“你是說...捧殺?”
“也可以這麼說,你想想,現在香港人都被股票害得妻離子散,卻偏偏有一個異類通過股市做空大發其財,要是你你會怎樣?”
“眼紅、嫉恨,恨不得踩死他,想要生吃其肉,喝乾其血。”
“還是邁克少爺瞭解華夏人,他們肯定會這麼幹的。”
“你小子行啊,居然想出這麼好的招數,我可真對你刮目相看了啊。”
“我們華夏人有句話叫久入幽蘭之室,自帶其香。這可都是邁克少爺...啊不,表妹夫的功勞啊。”
麥克眉飛色舞地拍了拍邦尼的肩膀,“孺子可教。”
5月8日下午,陸致遠帶着何正峰開車來到遠東交易所,準備收割勝利果實。
交易所裡此時已是冷冷清清、悽悽慘慘,儼然世界末日一般。
金魚缸裡股民依然很多,俱都絕望地看着電視牆,如鯁在喉無語凝噎;經紀人再也沒有了往日歡快輕靈的步伐,兩腿猶如灌鉛一般沉重;和尚尼姑早已絕跡,大廳裡一片死寂。
陸致遠兩人進來嚇了一跳,不敢四處觀望,趕緊溜進了貴賓室。
鄧家勤彷彿老了十歲,見到陸致遠的到來臉上纔有了一絲血色。
“鄧生,你這是怎麼了?”陸致遠關切地問道。
“四處找工作都是碰壁,夙夜煩憂,唉,一言難盡啊。”
陸致遠見他老態龍鍾的樣子心下不忍,於是拍拍他的肩膀悄聲安慰道:“挺挺吧,說不定過了兩年就好。”
鄧家勤猶如尾巴被人踩了一樣,“還有兩年?”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大了引得衆人注目,於是扯着陸致遠來到一旁,哭喪着臉道:“陸生,真的還要兩年嗎?時間不能短點嗎?”
“瞧你這話說的,這股市又不是我開的,我也只是預測,這玩意誰說得準啊?”
鄧家勤還要說話,馮景喜的跟班雨亭走了進來,叫陸致遠兩人以及鄧家勤去往另一個貴賓室。
幾人跟着雨亭魚貫而出,不出大廳徑往另一個房間走去。
進了屋裡,陸致遠看到馮景喜端坐正中,律師和經紀經理各坐一邊,不遠處則坐着邁克的狗腿子,也就是娘娘腔邦尼。
陸致遠衝幾人點了點頭,坐了下來,跟着大家一起看着電視牆上不停變化的股價。
因爲股價持續下跌,貴賓室裡氣氛有些凝重,幾人看着紅紅的一片全都沒有交談的興致。
“陸先生果然少年英傑,居然早就算到了股市會這麼瘋狂下跌,本人實在是佩服之至啊。”馮景喜終於不耐屋裡死氣沉沉的氣氛,出口說道。
“馮先生過獎了,這都是瞎貓碰到死老鼠,純屬僥倖而已。”
“喲,陸先生你這實在是太謙虛了,我們天天睜着眼睛找死老鼠,可就是找不着啊。”邦尼忍不住在旁諷刺道。
“那是因爲你睜眼不如閉眼。”陸致遠隨口回敬道。
衆人鬨堂大笑,邦尼面紅耳赤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