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看到林天飛,米勒心情激盪,眼淚忍不住滑落出眼眶。
“好孩子,別哭。”林天飛也是老淚縱橫:“青幫從你們身上奪走的,我一定會十倍的討回來。來,這位是應騰集團的凌超羣凌老大,你應該也見過的。”
“凌叔叔。”米勒和凌超羣還真不是第一次見面,兩邊經常一起做生意,打過的交道不少。米勒的老爹有個習慣,只要出席重大的場合,具有挑戰性的戰役,都會帶上米勒一起去。儘管米勒通常只做一個距離最近位置最好的觀衆。
“好了,這次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凌超羣拍了拍米勒的肩膀,道:“當務之急,一是尋找林小渣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第二,就是對青幫展開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仇,我非報不可!”米勒咬牙切齒的叫道。
這一次三方聯手,比之前在煙雲鏖戰閃組時,陣容更加強大,雙鷹盟固然是傾其精銳,調查組和應騰集團也抽調來大批的人手,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強悍之士。隨便把其中三四個扔進一個城市,就能攪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警察局能從早忙到晚,加班費便是個天文數字。現在加起來,兩邊足有五六百人,這個破壞力,簡直可以媲美一顆中型的核武器。
“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在當日那場戰鬥中,你們是以六人接戰,卡帕,楊老實,陸通和李純純全都戰死了,而林小渣卻沒有被搜查到屍體,是不是這樣?”圓桌會議上,作爲這些人中分量最足的一位大哥,凌超羣沒有迴避自己的責任,開始分析整場事件,爲稍後的調兵遣將作準備。
米勒也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再哭哭啼啼的實在有點不像話,想了想,說道:“根據我的情報,當日小渣與青幫第一高手孫中拼的兩敗俱傷,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甚至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獨自突圍的。有一種說法,說是青幫的花佩芝突然出手,把他給劫走,消息並不十分可靠。”
凌超羣皺了皺眉頭,道:“現在這種狀況,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花佩芝的資料給我看。”
手下立即有人在一個檔案袋裡迅速的找出一份資料,凌超羣點了一下手指,示意他當衆朗讀:“花佩芝,女,1979年出生,現年二十四歲,高中沒有畢業。身高一米七四,體重五十二公斤,擅長近身擒拿。十八歲時自己組建了一個鳳尾幫,因爲她能打能拼,又擅長交際,在道上人緣極好,所以幫派發展的順風順水,逐漸壯大。後來青幫的大哥孫天鷹相中了她,強行吞併了她的鳳尾幫,並讓花佩芝當了他的情婦。花佩芝這個人,性情放,蕩,與多名男子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漸漸失去了孫天鷹的寵愛,令其去陪伴明面青幫幫主左舷平,並有監視之意。”
“不簡單啊。”凌超羣緩緩說道:“一個女孩子,能夠在上海這種大城市裡打出一片天下,着實了不起。我想,寧爲雞頭,不爲鳳尾,哦,不對,是寧有鳳尾,不隨青幫啊。花佩芝自己的幫派被孫天鷹吞併,作爲情婦又被隨意贈人,以她的性格和能力,自然不會忍氣吞聲。我們可以設想,她救出小渣,有什麼目的呢?”
米勒當即說道:“和他合作唄。”
“說得好。”凌超羣點了一根雪茄,緩緩說道:“不過不是和小渣本人合作,而是與他背後的雙鷹盟,調查組與應騰集團合作。她很清楚,這樣的三個勢力湊在一起,踏平青幫猶如探囊取物。她救了小渣,我們感激她的恩情,最大的可能就是把被摧毀的青幫交給她打理,這對她來講,可以說是一個千載難遇的機會。以後,很難再有這麼龐大的勢力去與青幫硬碰硬拼血拼。”
“可這一切都只是推測吧。”米勒雖然這樣說,但眼睛已經亮了起來。林天飛也坐直了身子,無論如何,他們更希望林小渣活着,這比毀滅青幫更重要。
“現在,先去搜索到花佩芝身在何處。要知道,現在想直接找到小渣,難於登天,必須從各方面着手。米勒,叫你的人暫停暗殺行動,我會派人去下聯名戰書,面對面的正面火拼。青幫能夠在上海屹立不倒這麼多年,絕對不只是孫天鷹這麼簡單的人能夠做到的,我必須把他背後的勢力給挖出來,一舉摧毀。這總比仗打到一半,突然冒出來要好得多。”
林天飛點點頭,道:“你說怎樣就怎樣,我如今心亂如麻,主不了事。”
米勒沉吟了一下,道:“全憑凌叔叔做主。”
“咚咚咚。”劉洋敲了敲門,大步走了進來。這種會議,他是沒有資格參與的,充當了一個傳報的角色,朗聲說道:“外面有一個女人,指名道姓的要見林伯父,凌伯父與米勒。”
衆人都是一驚,此行絕密,是什麼人,竟然能夠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
凌超羣臉色陰沉沉的,厲聲道:“是什麼人?”
“她說她姓花,還說你們都知道她。”劉洋撓着頭皮說道。
“花佩芝?”幾個人對望一眼,神色各不相同。
“讓她進來。”凌超羣低聲說道。
兩分鐘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佩芝走進了屋子,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我想我不需要自我介紹了,各位老大想必應該把我的資料都弄清了。”
這裡面的人都沒有興致說話,凌超羣只得一力承擔,板着臉說:“青幫的人,居然敢跑到我這裡來,單槍匹馬好大的膽子,你不怕死麼。”
花佩芝嬌笑一聲:“凌老大你就不要再試探我了,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林小渣在我那裡。”
林天飛再好的耐性,這時也禁不住跳了起來,那可是他唯一的一個兒子啊!
“他在哪裡?你想怎麼樣?我警告你,你敢動他一下,我讓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我林天飛說話,說一不二,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林老大,你着的什麼急啊。”花佩芝無限柔媚的笑了笑:“小渣在我那裡很好,我救他,不是要挾持作爲人質威脅你們,而是想要和你們交個朋友,大家認識認識,小渣恢復的很好,但他傷的實在太重了,不能親自來。”
林天飛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爲什麼不相信我呢?”花佩芝定了一定,道:“好吧,爲了讓你安心。”她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很快就接通了:“喂,小渣啊,和你爸爸說兩句話吧,我們見面了。”
林天飛顫抖着結果花佩芝遞過來的電話,小心翼翼的問道:“喂?”
林小渣在電話那頭差點哭了出來,這真正是生離死別啊,從來沒有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體驗死亡帶來的痛苦,就連上一世被車撞到,也是瞬間就喪失了意識。這一戰,打得太血腥了,超出了他心裡可以承受的底線,一戰連殺孫中和牛頭金剛,這樣的戰績,聽起來很威風的樣子,可只有林小渣自己知道,這中間的過程有多慘烈。慘烈的讓他不願意再回想那些該死的記憶:“爸。”
聽到林小渣的聲音,林天飛顧不得身邊有人,老淚縱橫,嗚咽不能語。
“爸,我現在很好,我恢復的很快,當然,想要去參戰,恐怕是趕不上了,你們要好好的打這一仗啊,爲老實哥他們報仇!”
“你放心兒子!”林天飛眼中殺機四散:“我絕對讓青幫的雜碎,爲他們的所作所爲付出千百倍的鮮血,我想你保證。”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你放心,自己好好養傷。”
“爸,佩芝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爲難她。”
“我知道,我知道。”
掛斷了電話,林天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氣勢如虹,精神抖擻,眼睛裡的自信和霸氣重新撿拾了回來。
衆人知道,那個一代梟雄林天飛,迴歸了。
“花小姐,你對我林家的大恩大德,林某沒齒難忘。明人不說暗話,你肯搭救小渣,不會是毫無來由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出來,林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林天飛慷慨激昂地說着。
凌超羣皺了一下眉頭,想說話,終於嚥了回去。
“很簡單,我希望各位在吞滅青幫之後,讓我做青幫之主。”花佩芝語出驚人,臉上的表情仍舊是一副媚態橫生,不見半分凜然殺氣。
“這個倒也容易。”林天飛想了想,道:“我就怕你到時候不能服衆。”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我希望在掌權之後,可以與各位展開長期不間斷的合作,大家攜手並肩,一起把事業做強,做大。”
“你救了小渣,這點要求不過分。”米勒沉吟了片刻,道:“我可以代表調查組,承諾與你合作,有錢一起賺,有難一起扛。”
“凌老大,你的意思呢?”花佩芝眨着長長的睫毛,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凌超羣。
凌超羣這時騎虎難下,勢難說不,只好點了點頭:“我同意。”
花佩芝的眼中閃爍着喜悅之色:“那太好了,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定會取得雙贏,不,是四方共贏的結果。林老大,我是把小渣送過來,還是你過去見一見?”
林天飛眉宇間閃過一縷煞氣:“把人送來,你不怕我反悔?”
花佩芝咯咯一笑:“雙鷹盟林老大是何等樣人,豈會失信於我一個弱女子,真有那麼一日,就只怪我花佩芝有眼無珠,看錯了人,咎由自取。”
“好,痛快,我信你,你信我,大家一起合作。”林天飛點了顆煙,道:“我就不去了,現在大敵當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等滅了青幫再團聚不遲緩。”
“我去!”衆人尋聲看去,卻是凌莎,一直在外面偷聽,得知林小渣尚在人間,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好,當即衝出來要去探望渣哥。
“莎莎,退下。”凌超羣眉頭緊鎖,說實話,他並不能十足的相信花佩芝,出來混,人心險詐,這個世道輕易信人無異於自取滅亡。
“爸,渣哥沒有死,他沒有死啊,我一定要去見他,我要陪伴在他的身邊,我求你了爸爸!”凌莎竟當衆跪了下去,帶着哭腔喊道。
“你。”凌超羣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凌老大,你是擔心令千金會在我那裡出事吧。”花佩芝笑吟吟的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傻到用自己的前途去換一條無冤無仇的生命。”
“好!”凌超羣也實在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花小姐,我把女兒託付給你,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不但合作取消,我向你保證,這個地球上絕對不會有你的立足之處,你最好不要輕易嘗試。”
花佩芝盈盈笑而不語。
“那就這樣吧。”林天飛撓了撓頭皮,道:“就讓拉拉,猴子,劉洋,蘇北,楊臣幾個孩子一起跟着去,他們知道了小渣還活着,一定會很開心的。”
凌超羣知道他的意思,別的人都是陪襯,主要還是蘇拉拉,以她的戰力來說,等閒之輩連近身都難。凌超羣對此深有體會,他一個得力干將,這時候還躺在煙雲的醫院裡哼哼呢:“也好。”
花佩芝並沒有提出異議,她本來也沒有謀害誰的想法,主要還是借重雙鷹盟的戰力,幫她謀取青幫,便一口答應下來。
送走了花佩芝,在座的人們,一掃剛纔死氣沉沉的氣氛,人人都笑得像是一朵花一樣。
“誰去下戰書?”
凌超羣的心情也很好,畢竟是恩人,能夠安然無恙他自然高興:“戰書不能我們的人去下,青幫的老大是個渾人,說不定一怒之下就把送信的人給宰了。隨便找個小孩去吧,給他幾百塊錢。”
“也好。”
林小渣百無聊賴的躺在牀上,沒有事情可幹。花佩芝那個死丫頭,讓她多買兩份報紙,到現在也不送來,靠,幾塊錢而已,用得着這麼摳麼。
正咒罵着,就見花佩芝嫋嫋婷婷走了進來,拿那纖細白皙的手輕撫他的臉頰,笑道:“我們的小渣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好啊。”
“哼。”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誰啊,你啊。”
“我怎麼了?”
“大摳門,摳神!報紙都捨不得給我買,你去死吧。”
“還看什麼報紙啊,有更好看的哦。”
林小渣兩眼一翻:“這會再討好我,晚了,不看,什麼都不看。”
“你不要後悔哦。”
林小渣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裙子,道:“裸,體我就看。”
花佩芝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哥今天還就作孽了,情婦,還不寬衣解帶伺候你老公我。”渣哥憋得無聊之極,看着她嬌滴滴的身子垂涎欲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林小渣,我草你媽!”一個白色身影旋風一樣衝了進來,對着他腦袋就是一巴掌。
林小渣頭上曾遭重擊,這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叫道:“芝芝,你把哪條瘋狗給放進來了,我草,好疼!”
“我們難過的要死,你呢,你躲在這裡泡妞快活,林小渣,你還有沒有一點點良心!”
渣哥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他看到了一連怒容的凌莎。
“老婆。”他勉力坐起身來,癡癡的望着凌莎,淚水奪眶而出:“真的是你麼老婆,我以爲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
“是啊,你巴不得呢,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陪着你,我死了你才高興呢。”凌莎氣沖沖的說着。
林小渣忽然緊緊抱住了她,身體上好幾道傷口因爲用力過度而被撕裂,鮮血淙淙溢出,他好像一點痛苦也感覺不到,緊緊地,緊緊地抱着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手的女人,再不願鬆手。
“哥哥!你流血了,流了好多的血!”蘇拉拉急匆匆的跑進來,後面是猴子,劉洋,楊臣,蘇北。
林小渣見到他們,喜極而泣,這一場生離死別,才讓他更加清楚了這些兄弟,女人的重要。上一世,人心冷漠,他孤獨的活着,直到死。這一世,有這些肝膽相照的兄弟,有這些兩心相映的女人,他死而無憾。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林小渣忽然變得霸氣十足,是誰說一個人要抵達巔峰,註定要孤獨寂寞,只因高處不勝寒。一個人正需要一雙雙溫暖的手作支撐,才能真正的走向頂點!
“我沒有事,我很開心。”林小渣強自站了起來,大聲喝道:“我們在一起,天下無敵,誰能夠擊敗,誰能夠拆散!渣哥軍團,蓋世無雙!”
“對!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劉洋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小渣的身體痛的難以忍受,他卻渾不在意,顫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接着,是凌莎,蘇拉拉,猴子,楊臣,蘇北,他們把手疊在一起,仰天長笑,凝望着彼此,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這區區的幾個人而已。
花佩芝黯然失色,看着他們這樣的舉動,她忽然覺得,人世間,或許真的還有一絲絲的真情存在,儘管那只是千萬挑一的渺小。
她忽然好想穿越,哪怕穿越到明朝當一隻待宰的狗,也不願留在這冰冷的世界裡,看到旁人用自己的溫度給彼此取暖,她好嫉妒,她直想哭。
“芝芝。”林小渣一洗往日裡的嬉皮笑臉流氓本色,深深地看着她說:“來啊,加入我們,一個人的世界太寒冷,太孤單。”
花佩芝呆了一呆,緩緩走過去,把白嫩的手搭到了最上面猴子的手背上,她忽然之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