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被挾持,譚斯年和蔡珅當即就受制,和泊爾吉米分開對峙。
譚斯年目光幽冷地盯着挾持蘇錦的女人,周身散發出來的魔氣簡直如同魔神轉世,令人兩股戰戰,呼吸困難。
而被解脫了困境的泊爾卻沒有那麼開心,反而雙眼微眯地看着那個女人,不過也沒有說話。
“主人,快走!”那女人沒有察覺到泊爾眼底隱含的不悅,只是當她看到泊爾暴露出來皮膚上的青紫和脖頸上已經乾涸的血液時,整個人都彷彿被刺痛了一樣,雙眼關切與心疼,甚至無視譚斯年的危險,想要殺了譚斯年。
吉米快速地閃身到泊爾身後,卻是不敢把泊爾護在身後。跟隨了泊爾這麼多年,他無比熟悉泊爾的性格。泊爾最討厭的就是自作主張,也不喜歡以一個弱者的姿態被保護。
雖然他覺得那個女人做的不錯,讓泊爾脫離了險境,可是他依舊明白,那個女人恐怕會受到泊爾的怒火。
蘇錦很討厭被人用槍抵着頭。她動了動,袖口依稀閃過什麼冷銳的光澤。
“給我老實一點!”那個女人狠狠地揪住蘇錦的頭髮,咬牙切齒地對蘇錦吼着。那滿滿的惡意與仇恨,就像蘇錦是她的殺父仇人一樣。
女人挾持着蘇錦站起來,同時,蘇錦也看清了女人的臉,這是一張她沒有見過的面龐。
對上那女人的雙眼時,蘇錦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這個女人的確是痛恨着她,甚至欲除之後快。
蘇錦凝眉,不是錯覺,她也在這個女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模樣,卻是在腦海裡翻遍,都不能對上號。
“讓他們走!要麼我殺了她!”女人瞪着譚斯年,知道譚斯年是說話好使的人。
譚斯年盯着女人拉着蘇錦頭髮的手,青黑的臉上滿是壓制的怒氣和殺意,“你最好是住手!”
女人陰冷一笑,反而更加用力地扯住蘇錦的頭髮,她甚至感覺到了手心有蘇錦被她扯掉的碎髮。她心裡快活着,看着蘇錦難受狼狽,受制於她的模樣,她報復成功的快感難以言表。
蘇錦!蘇錦!你可曾想過,你有一天會給我這樣凌辱脅迫!
哈哈哈!
女人的眼底染上了瘋狂,鉗制蘇錦的動作更加兇狠。
蘇錦本來就被泊爾攻擊了一次,現在被女人暴力的動作弄的更加不舒服,眉頭緊蹙。
“你憑什麼威嚇我?別忘了,現在是我手裡面有人質!”女人看向泊爾的一瞬間馬上又變成了收回利爪的小貓咪,雙眼裡算是懇求和迷戀,“主人!快離開這裡!我們的人快撐不住了!”
泊爾眸光晦暗地盯着女人幾許,耳邊也隱隱地傳來纏鬥的聲音。
最終,他還是不得不沉着臉,轉身離去,吉米馬上跟上。
那女人卻也不是個傻子,她知道泊爾看上去親和友善,可是外殼底下卻是冰冷似鐵的無情。
自己自作主張跳出來挾持蘇錦已經犯了泊爾的忌諱,現在更是幾乎被捨棄,如果自己不給自己生路,她絕對會被譚斯年弄死!
她可以死!但絕對不可以死在跟蘇錦有關的人手裡!她寧願死在泊爾的手裡!
挾持着蘇錦,她忙的跟上吉米的腳步。
蘇錦被她拉的一個趔趄,看得譚斯年氣壓更加低沉。
眼看着她就能跟上吉米的腳步,女人心裡瞬間一喜,與此同時,腦海裡也浮現出了歹毒的想法。
她想殺了蘇錦!
女人的脣角勾起一抹陰邪的弧度,半個身子已經走到了外面,放在扳機上的手指馬上就要收緊。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蘇錦!
她靈魂都在叫囂着!呼吸急促,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怨懟和仇恨都宣泄出來一樣。
蘇錦感受到了她的引起,明亮的眼底閃過一抹殘忍無情。
猛然間,她擡起放在袖子裡的手,對着身後女人的心臟就刺探過去,與此同時,另一隻手鉗住女人持槍的手,向上託舉。
‘砰砰砰——’
一陣槍響在蘇錦頭頂上炸裂,硝煙的味道瀰漫而起。
同時,伴隨着女人尖銳的嚎叫!
原來,在蘇錦用手裡的冰錐準備解決掉女人的時候,女人下意識地閃躲,並扣動了扳機。
可是,她自己都沒想到,就因爲自己的閃躲,再加上手槍的後坐力,讓蘇錦本來刺向她身體的冰錐直直地劃破了她的臉頰。
從額角到下巴,一旦深可及骨,且血淋淋的長傷口整整地破壞了這張美人面,女人下意識地捂嘴尖叫。在女人眼裡,毀了臉比丟了命還要可怕。
“我要殺了你!”女人徹底瘋狂了,甚至連逃命都顧不上,一心只想把蘇錦弄死。
不過她剛邁出步子,頗有些良心發現的吉米就反手把她拉住,不由分說地拉着她追着泊爾的步伐,同他們的人匯合,離開這裡。
“老大,要不要追?”蔡珅神情也異常凝重,剛剛也嚇壞他了。要是蘇錦沒有能把那槍擡起來,那一顆顆子彈可就釘入了蘇錦的腦袋了!
該死的!那個瘋女人!
“窮寇莫追。”蘇錦有些脫力,靠在牆壁上動彈不得。她知道泊爾是個瘋子,兔子急了也踹鷹,何況泊爾還是隻瘋狗。況且,她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除掉泊爾。
泊爾的確是她如噎在喉的大敵,但是她卻是想在征服切爾諾的同時,弄死泊爾。
否則,誰知道切爾諾家族會不會再培養出來一個比泊爾還難纏的傢伙。畢竟她可不保證自己還能僥倖的重生一次。
蔡珅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倏而感覺到了一陣陣低氣壓的涼氣,他打了一個激靈,拋下一句‘我去聽絃那邊看看’後,馬上腳底抹油地溜了,那速度快的,就像是後面有鬼追一樣。
事實上,他後面沒有鬼,卻是有比鬼還可怕的大魔王。
蔡珅離開蘇錦視線的第一時間,蘇錦就看到了面色依舊難看的譚斯年向她走過來。
如果氣場能擬真的話,大概譚斯年的四周都已經飛沙走石了。
“抱!”蘇錦伸出雙手,以一種罕見的撒嬌且可憐巴巴的模樣看着譚斯年。
瞬間,譚斯年所有的低氣壓和憤怒,全然都化成了無奈與心疼。
他俯身以公主抱的姿態把蘇錦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在她耳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低聲問道,“疼不疼?”
“疼!怎麼不疼呢!哎呦!疼死我了!”蘇錦在譚斯年胸膛前蹭着,像是貓叫一樣地求安慰,臉上裝模作樣地表現出疼痛難忍的模樣,可是那眼睛裡一閃一閃的,都是狡黠如狐的光。
“該!讓你總是逞強!”譚斯年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腿上走路的步伐卻快了很多。雖然蘇錦看上去都是皮外傷,可是也依舊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才放心。
蘇錦身手摟住譚斯年的脖子,雙眼專注且入神地看着他堅毅的下巴。
“大叔…”
“嗯?”譚斯年低下頭,看到的就是蘇錦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眼睛裡只有他。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蘇錦貌似不一樣了,可是又看不出哪裡不一樣。
“怎麼了?”他溫聲問道。
蘇錦笑了起來,明豔如花。就算是譚斯年,也從未看過這般耀眼的蘇錦,那麼明媚,那麼豔麗。
“我愛你!”
譚斯年眼底閃過一抹錯愕,沒想到蘇錦想要說的竟然是這個。
“我愛你!我終於可以用盡力氣的愛你了!”蘇錦笑着,笑着,眼眶卻突然溼潤,如花的笑靨卻伴隨着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了譚斯年的胸膛。
她的眼角帶淚,可偏偏眼底的神采那般光明純粹,就像是驅散了所有的黑暗,破繭重生。
譚斯年沒怎麼見過蘇錦哭,所以,當他看到她流淚的時候,整個人都手足無措,就像是不會做題的小孩,慌亂地哄着蘇錦,“別哭…別哭,丫頭,你怎麼了?是不開心了麼?你告訴我…”
“我是高興的,高興的!”蘇錦神采飛揚,潔白的牙齒從紅脣中展露出來。
譚斯年見她神色之間並不是作假,這才鬆了一口氣,“你別高興得太早,等你檢查完了,所有事情都要給我一一坦白,知道了麼!”
“遵命!我的大叔!”
蘇錦笑嘻嘻,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淚珠沒有乾透,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傻兮兮的。
可是譚斯年臉上卻忍不住爬上了同樣輕鬆的笑意。
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蘇錦爲什麼那麼開心,但是看到她開心,他也就開心了。
外面的局勢因爲泊爾被迫的離開而終於歸爲平靜,聽絃帶領的人雖有負傷,但是卻幸運的沒有死亡情況。
譚斯年帶着蘇錦連忙去了醫院。
在忙亂之中,誰都沒有發現,有一個人偷偷地離開了隊伍,消失了身影。
蘇錦和譚斯年都做了檢查,檢查結果卻讓蘇錦非常過意不去。
原來,蘇錦身上只不過是一些組織挫傷,修養幾天就好了。而譚斯年卻斷了一根肋骨。
他忍着那麼大的劇痛,還抱着她走了一路,自己還一點察覺也沒有,蘇錦怎麼可能不自責。
譚斯年和泊爾的較量並不是誰都傷不到誰,強強對決一般都是兩敗俱傷。
譚斯年再三強調,自己只不過是斷了一根肋骨,泊爾至少會斷三根。
對此,蘇錦表示,泊爾就算是死了她還能彈冠相慶,他譚斯年手指頭弄破點皮,她都心疼半天。
譚斯年定定地看着蘇錦,深刻懷疑蘇錦是解除了什麼封印麼,怎麼點亮了情話技能?
蘇錦任由他看,兩個躺在病牀上的人,就這樣相互盯着看,卻怎麼都看不膩。
“真相。”終於,還是譚斯年先服了軟,問起了他一直都很在意的那個問題。
蘇錦略微收斂了一下笑意,不過從面部表情上看,她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我有心魔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譚斯年點點頭,卻同時心下一緊。
難道蘇錦的心魔和泊爾有關?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蘇錦道,“是的,我的心魔其實就是泊爾。”
“怎麼回事?”據他所知,蘇錦和泊爾之間也不過是幾面之緣,根本就沒有深層次的接觸,怎麼會變成她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心魔呢?
關於自己重生的事情,蘇錦暫時還是難以對譚斯年開口。倒不是她不信任譚斯年,反而是因爲她太愛譚斯年了。她自己的重生在別人耳朵裡簡直是駭人聽聞,對她半信半疑的人會以爲她是一個可怕的異類,對她不相信的人會認爲她精神有問題。
她可以坦然面對旁人的流言蜚語,唯獨不能接受自己親近之人的任何排斥和異樣的眼光。
所以,蘇錦早就找好了說辭。
“我曾經受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暗示,對手槍的排斥和對爆頭的強迫症就是因爲這個心理暗示。這個病態的心理暗示的始作俑者,就是泊爾。”
果然,譚斯年還是問到了點子上,“你和泊爾有長時間的接觸?”
“算是吧。”蘇錦笑了笑,“當時他隱姓埋名在我身邊潛伏來着。”
“所以,你那天從沈家陵園離開,給你激發暗示的,就是泊爾?”
蘇錦點點頭,“沒錯,其實我的心魔一直都是我過不去的坎,也是一個不定時會爆炸的炸彈。這一次他激活了我的心理暗示,又何嘗不是一次我解除心理暗示的機會呢?
我的確不太懂專業的手段應該怎樣,但是我知道人定勝天,更知道人在生死關頭才能被激發出最大的可能。”
“所以你就打定了主意,利用這次機會破解你的心魔和你的心理暗示?”譚斯年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蘇錦的確比很多人對待自己更加殘忍不留情。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一份富貴險中求、敢闖敢拼的精神,才讓她能走到了很多人的前沿。
“對。”蘇錦眼底充滿了堅韌和無情,“如果破除不了這個魔障,我這輩子都是一個混在崩潰邊緣和隨時都能被人操控的人。”
所以,她下定決心,以最風險的方式,獲取最好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