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餘燼應下這一聲後,瞬間整個人都化成了一團柔軟的棉花。陣陣的暖流熨燙着他的心窩,難以自持的激動和興奮一起涌向他的大腦,讓他的神經甚至都無法控制他的表情。
他的嘴脣裂開,從來沒有這般通暢的笑着,周身飄蕩的如沐春風的愉悅彷彿瞬間就能劃開隆冬的寒冰。
沒有人知道這聲‘舅舅’他期盼了多久。
從只在盼望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到真的知道有蘇錦的存在,再到渴盼蘇錦把自己當成舅舅卻知道她幾乎不可能把他當成親人,最後現在深埋在心底的灰燼重新點燃成熊熊烈火。
他終於覺得自己嘔心瀝血的經營,夜不成寐的失落都沒有白費。
僅僅是‘舅舅’兩個字,瞬間就驅散了他所有的憤怒和傷懷。
真的,因爲蘇錦不顧生死而讓他產生的所有情緒頃刻間化爲烏有,撫平了一切。
此刻,他真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一物降一物。
坐在前排的聞箏、聽絃姐妹相互對視了一晚,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欣慰和開心。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或許是近鄉情更怯,蘇錦站在自己家門前,心裡卻升起了濃郁的愧疚和忐忑,竟不敢開門進去。
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打開了門。
“誰啊?”略帶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客廳方向想起。不過不用蘇錦迴應,那人就想到自己家門需要用鑰匙才能打開,而又鑰匙的,除了他們夫婦,剩下的就是……
沈玉梅夫婦從沙發上一下子就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
當沈玉梅看到果然是蘇錦的時候,頓時就紅了眼眶。
“媽…爸…”蘇錦看着父母因爲憂思而憔悴的容顏,嗓子裡就像是堵了棉花一樣,聲音顫抖。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瞬間竟然有些後怕自己的不顧後果的所作所爲。
“別叫我媽!”沈玉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她大步並激動地走過來,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着,一邊推着蘇錦,“滾!給我滾!我沒你一個閨女!你眼裡還有這個家,還有我這個媽嗎!滾——”
蘇錦眼淚瞬間決堤,因爲她真的清晰地感受到了母親爲她的擔憂,爲她的提心吊膽,爲她的杳無音訊地憤怒上火。
她一把抱住沈玉梅,把頭埋在她的懷裡,啜泣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媽!我錯了…對不起…”
“我沒有你這個狠心的閨女!”沈玉梅真的是氣急了,手一下一下拍着蘇錦的後背,而蘇錦卻硬是不撒手。
聽着女兒的愧疚的道歉,沈玉梅也終於停了手,她怎麼能捨得真的打疼女兒呢!她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你是要疼死媽啊——”母女二人抱頭而泣,那種氛圍也讓氣的面色鐵青的蘇喜臣終於消了火,紅了眼。
真的沒有人知道沈玉梅和蘇喜臣父母這兩個多月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就在那一天之間,自己的女兒放棄了高考,不知所蹤。在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地找了一天後,在晚上女兒拋出一個重磅炸彈後,就從此杳無音訊,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當父母的,什麼聯合網絡公司,什麼領航物流都是個屁!他們只想知道兒女的下落和情況。
他們問凱利多次,得到的都是模凌兩可的答案,都是搪塞他們。
他們真是成天成夜的不能睡覺,一閉眼睛,浮現的就是自己女兒的安危。
有一次,沈玉梅終於熬不住睡了一覺,卻是被女兒出事的噩夢嚇醒!那時候,她的精神險些崩潰。
幸虧蕭凝秋多次過來陪她,安撫她,寬慰她,否則……
把所有負面情緒全部都發泄出來後,沈玉梅終於停止了哭泣,擡頭也看到了一直神色動容地看着他們的餘燼。
“阿燼,謝謝你把小錦帶回來。”雖然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女兒消失的兩個月是去幹什麼了,不過她相信絕對不是像蘇錦說的那樣簡單。在她眼裡,餘燼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肯定是他把蘇錦帶回來的。
餘燼笑笑,卻是沒有辯解。畢竟有些事,沈玉梅還不能知道。
沈玉梅的情緒是平穩了,不過可不代表蘇錦能鬆一口氣,面臨她的還有父母的三堂會審。
她自然不能真的把自己的遭遇真真切切地告知於父母,幸好她在路上想好了託詞。
她告訴父母,她的確是因爲聯合網絡公司的原因才‘無可奈何’地消失了兩個多月。
聯合網絡公司涉及到網絡安全問題,恰巧有一個環節出現了差錯,造成了部分用戶信息泄露。
她因爲這件事被安全部門監禁調查兩個多月,決定無誤才被放了出來。
一涉及到國家層面,沈玉梅和蘇喜臣二人難免有些寒蟬若噤,再加上有餘燼作證,他們已然相信了九分。
詳細問過蘇錦解決情況後,沈玉梅這才真的放下心,不過還是有些意欲難平。嘴裡嘟囔着,“那也不能隨便說拘禁調查就拘謹調查啊!連個通知都沒有!太過分了!”
“別亂說!”蘇喜臣拉住沈玉梅的手臂,神色審慎,“讓有心人聽到就完了!”
“這哪裡有外人?”沈玉梅也就是這麼一說,本分的她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成功讓‘有關部門’背鍋的蘇錦心裡唸了一聲‘抱歉’,畢竟她也是被逼無奈呀!
“你手機什麼的呢?我天天打,也沒打通過。”沈玉梅對此還是有些怨念。畢竟蘇錦脫離了拘禁,不應該馬上給家裡來一個電話報平安嗎?
蘇錦吐了吐舌頭,“進水壞了。”這個她可沒撒謊,是真的壞了。她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蘇錦這邊雨過天晴,而京城那邊,一切纔剛剛開始。
面色不好的白水凝從所有人都在關注的房間裡走出來,神色有些萎靡。
洛鳶馬上扶住她,眼裡是藏不住的關心和擔憂。
“二嫂,大哥怎麼樣?”秦俊陽看了一眼沒有動靜又緊閉的房門,急切地問道。
白水凝搖搖頭,“非常不好,讓他先自己靜一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