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萍這段時間都住在俞家,在孃家日子自然過得舒適。讓她有些很不滿的是,她都在俞家待這麼長時間了,蔣振宗只主動上門了一次,吃癟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莎莎。”
俞萍收拾好,站在門外等着女兒。等了很長時間房間裡都沒回應,只好開口催促了聲。除了老公的事情,還有件憂心的事讓她很煩躁。
自從上次在學校裡被吹了假髮之後,蔣莎莎已經不再去學校了。就算說要給她轉學,她也還是待在家裡不出門。一開始的時候,都還是躲在房間吃飯的。一直到最近,狀況才稍微好轉了些,會出房門在客廳吃飯了。
這次出門,可是她說了好幾天好話才點頭答應的。俞萍很寵蔣莎莎,對於女兒身上的改變更是心疼到不行。在這種情況下,對於君無雙的恨意也是日漸增長着。
半天以後,房間裡傳來窸窸窣窣地腳步聲。在俞萍耐心的等待中,門終於開了,裝扮一新的蔣莎莎終於出現在她面前。只是一張臉因爲長時間不見太陽,已經帶上了脆弱的蒼白。
“媽。”蔣莎莎一看到人,雖然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媽媽,但還是下意識地捂住頭,一想到等會就要看到很多人,忍不住說道:“媽媽,我,我不想去了。”
俞萍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着,眼底恨意閃過,但嘴上還是溫柔地勸說着:“莎莎,沒事的。媽媽就是帶你去逛逛街,買買衣服。我們家莎莎都十六歲了,是大姑娘了,得好好打扮打扮,把男生們都迷倒。”
蔣莎莎聽了很心動,女生都是喜歡逛街買衣服這些的。以前她基本上每隔兩三天都會跟朋友去逛一次,但是這次,因爲頭髮的事情還有上次在同學面前掉了假髮露出光頭的關係,她已經很久沒出門了。她習慣每次穿衣服都是一兩次後直接扔掉了。但是現在身上穿的都是很久以前買的。
一邊是買衣服的誘惑,一邊是之前事情留下的陰影和對人羣的害怕,蔣莎莎猶豫着。老半天才掙扎着跟自家媽媽說道:“媽媽,那我們,去一會就回來好嗎?要去店裡,不在街上走。”
不是她不喜歡那種走在街上的感覺,只是……要是再來一陣風,把她的假髮吹走的話,那……
俞萍也知道女兒的想法,也不逼她,而是笑容滿面地答應着:“好。寶貝真乖。”
她不喜歡軟弱的人,她的女兒,自然也不能軟弱。在她看來,上次的事情只是小事一件罷了,雖然丟了臉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女兒的反應卻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現在是打定主意了,不能再任由女兒這樣自閉下去。今天,一定要把女兒那個毛病給戒掉。
“莎莎,看看,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不得不說,俞萍還是很瞭解女兒的。她知道女兒的軟肋是什麼,於是,在她拉着女兒逛了三家店買了四五件衣服後,蔣莎莎已經忘了害怕人羣這回事,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囂張得意的模樣。
“無雙。”
君泰鴻感覺到外甥在發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他盯着的是一對母女。女孩的年紀大概跟他差不多大。君泰鴻想了想,以爲外甥是盯上了那個女孩,好笑地說道:“無雙,年紀這麼小怎麼就看到漂亮女孩就挪不動腳了呢?”
聽到舅舅打趣的聲音,君無雙也不生氣,反倒是回頭看了舅舅一眼:“舅舅沒認出她們是誰嗎?”
君泰鴻下意識地看過去,慢慢的,臉上的笑容開始消失,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起來。
“是他們?”
君泰鴻強力壓抑着怒氣。之前只是隨意瞟了一眼沒注意,但是現在,又豈會認不出那兩人是誰?君家的仇人不算少,事實上任何一個家族的仇人都不會少。但是真正能讓君家人恨到咬牙切齒的,是兩戶人家。一個是安城蔣家,這個娶了他們君家的女兒卻不好好愛護甚至遺棄的家族。另一個,則是俞家!
那兩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正是破壞了他妹妹婚姻的罪魁禍首。
眼看舅舅氣得眼睛都紅了,君無雙趕緊攔住他:“舅舅,沒生氣。他們對媽媽做的,我會讓他們百萬倍償之。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那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吧。”
君泰鴻疑惑地看着外甥,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有點奇怪。但這些日子下來,他也看出了外甥雖然年紀小但真的比很多成年人都還要省心。他也爲妹妹欣慰,辛苦了一輩子,能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也算值得了。
君無雙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只是在人羣中看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君泰鴻皺着眉看着外甥在那邊跟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說這什麼。雖然擔心,但他沒有過去打擾。
君無雙朝那邊的兩人指了指,而後笑眯眯地說了些什麼。等看到對方點頭後,又笑容滿面地往舅舅所在的方向走來。
君泰鴻不知道外甥到底在做什麼,但不得不說他現在的心情是期待的。他倒要看看,無雙這孩子準備做什麼。
君無雙也不說話,等做完那些之後,就拉着舅舅在一旁看着。
很快,在一聲尖叫聲後,君泰鴻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只是無奈地看着身邊偷笑的外甥:“這就是你要我看的?”
他沒想到,外甥找那兩個小偷,居然不是要去偷她們的錢包什麼。而是,摘下了那個女孩頭上戴着的帽子。
緊接着,在女孩的尖叫聲中,一個被燒焦的光頭就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女孩尖叫的聲音連耳朵都快刺穿了。
“你怎麼知道她……”
君泰鴻雖然覺得外甥這個行爲有點孩子氣,但是並不生氣。在他看來,無雙年紀小,做這些事都還是很正常的。不過,如果是君浩軒做這些事的話,絕對會被拎着耳朵好好教訓一頓!
君無雙壞笑着咬着脣,眼睛晶亮的:“因爲她的頭髮就是被我燒掉的。”
語氣那個輕快的,任誰都聽得出來對於這個惡作劇他很得意。
君泰鴻倒是被這個答案噎了一下,看着這邊笑靨如花的外甥,再看看那邊尖叫得哭天喊地的女孩,無奈地搖搖頭,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是寵溺的:“真是的。你這樣做,也不怕被人報復?”
君無雙卻是揉了揉小巧的鼻子,滿不在乎地說道:“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我有舅舅在嘛,還有任叔叔也會保護我的。”
君無雙可不認爲那天的惡作劇俞萍查不出來。不過倒還真沒想到,這次出馬的竟然是那個人!
不得不說俞家做事真的是很囂張,不愧是俞章帶出來的手下。俞章真的是把以前在道上混的規矩弄到家規上了。居然直接在校門口截人。君無雙纔剛從學校出來,就感覺到周圍的情況不對勁。不過她倒是不急,就這樣盯着周圍同學驟然睜大的眼睛被擄上了一輛車。
車子是很普通的麪包車,窗戶都被黑紙貼着,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君無雙一上車,就感覺到腰上有個東西抵着:“安靜。”
君無雙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倒是好奇這次是誰會綁架自己。俞家,蔣家,還有安溪鎮的那些,仔細算起來的話,她得罪的人還真是不少。
“老實點,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男人刻意壓低聲音,但君無雙還是聽得出來,對方的年紀應該不是很大。
君無雙試探着調整了下姿勢,就感覺到腰上的刀子就直接往肉上戳了去。看來,還是個慣家子呢!
“你們是誰?爲什麼要抓我?我爸爸是蔣振宗,要是我出了什麼事的話,我爸爸不會繞過你們的。”
君無雙故作害怕地說道。只是如果瞭解她的人會看出,別說害怕什麼的,她現在不表現出興奮的樣子已經很給面子了。
“有人要見你一面。要怪只怪你自己做事太囂張。”
男人惡狠狠地說着,直接從車上掏出一條繩子,將君無雙綁個嚴嚴實實的。之後又用黑膠帶把她的嘴巴和眼睛全矇住了。一直到做完這些,男人才放鬆了些。
“老三,有必要這麼謹慎嗎?不就是個毛小子嗎?有什麼好擔心的。”
又一個男人開口了。
君無雙早就知道車裡除了自己還有另外三個人在。除了司機和那個跟自己說話的人,旁邊還坐着一個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對於這兩個已經暴露的人她倒是不擔心,她好奇地是剩下的那個人。不叫的狗會咬人,君無雙堅信這個道理,也直覺那個一直到現在連呼吸都沒變也沒說話的男人,纔是三人之中最危險的。
不過君無雙倒是不急。只是這車子是舊車,汽油味很重,再加上鼻子上都被膠帶綁着了,呼吸難受不說,聞到的都還是塑料味。本來被綁架君無雙還沒覺得什麼,但是被這坑爹的環境一折騰,火氣就上來了。
“主人,主人,你這是被綁架了嗎?”
就在君無雙猶豫着要不要直接把這幾個人解決的時候,小炎奶奶的聲音傳出來了。
一聽到小炎那奶奶的童音,再用意識觀察到那跳躍顯得異常活躍的小金團,忍不住有些想笑了:“是啊。怎麼我被綁架,你這麼興奮呀?”
“纔不是呢,主人這麼厲害,怎麼會怕被綁架呢?只是主人,我跟你說。我有種感覺,等會我們就可以見到主人媽媽了。”
小炎故作神秘地說道。
然而這句話,卻讓從上車之後一直很安靜的君無雙倏然坐直了身體。
綁匪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直接把刀從腰上往他脖子前一架:“老實點。”
很快,君無雙僵直的身體又恢復了常態。綁匪以爲是威脅有效,觀察了一陣沒發現異狀之後就放下心來。
“你說的是真的?”君無雙努力壓抑着激動到恨不得嘶吼的情緒,用意識跟小炎交流着。
小炎也還是很興奮的,小金團跳來跳去,奶奶的聲音不斷傳來:“真的真的。我在他們身上聞到主人媽媽的氣味了。主人,你要相信我,小炎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唔,不知道主人媽媽怎麼樣了?小炎好想主人媽媽呀。”
在得到小炎的肯定回答後,君無雙才終於放心地舒了口氣,只是心情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迫不及待起來。她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這次綁架的主謀絕對是俞家人。只是這些,都比不上即將見到媽媽的興奮了。
在這樣一路跟小炎交談中,時間過的很快。等到君無雙被拽出車子的時候,也不過轉眼間的時間而已。
被推搡着進了房間,有小炎在,就算雙眼被矇住,君無雙也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
這是一間不算很新但也算不上舊的小型別墅。別墅沒做裝修,但是戒備很森嚴,跟這個簡單的外表完全不符。
“老爺,人帶來了。”
在這句話後,君無雙眼前的黑膠帶就被人撕掉了。睜開後第一眼看的,不是那個所謂的老爺,而是一直站在右手邊保持着一米距離的男人。雖然通過小炎也可以看到對方,但是這樣用自己的眼睛看的,才比較實在。看了一眼對方,君無雙心裡的疑惑就被解開了。只是一眼,她就認出,這個男人,是個軍人。只是不知是現役的還是已經退役的,無論什麼時候都站得筆筆直直的,眼神跟老鷹一樣,銳利如劍。
“不錯,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那麼些。”
一陣拍掌聲傳來,君無雙順勢看去,見到了一張不算陌生的臉。之所以說是不算陌生,是因爲她見過這個人的照片。而說起陌生,而是因爲這是第一次見到主人。這個拄着柺杖的人,正是俞家的現任家主,俞章,俞萍的父親!
“主人主人,我聞到主人媽媽的味道了。絕對就在這父親。”
就在這時,小炎興奮的聲音傳來。
君無雙的神情略略變化了些:“那你注意下。要是有情況就跟我說。”
俞章注意到了君無雙眼神的變化,不過他以爲君無雙是見到自己才這樣,倒也沒想太多:“看來你知道我是誰。”
君無雙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每一個君家人都會記得你這張臉的。”
她這話說得毫不客氣。不過她也沒有客氣的必要,既然知道媽媽在這裡,那麼,她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想找到媽媽,跟眼前這個老狐狸衝突是必然的。
俞章不怒反笑:“看來我還是低估你這個孩子了。”
君無雙不說話,就這樣看着他。
俞章倒是沒把這個才十四歲還是個半大孩子的男孩放在眼裡,直接揮手放旁邊的人撤開着,拄着柺杖走過來:“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麼應該也猜到我找你來的目的了。”
場上的情況有點奇怪,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一方卻是個半大的孩子。這兩人之間的對峙,卻有一種壓抑的氣勢在。
半天之後,俞章才終於開口了:“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出息那麼點。但是,只是如此的話,還是不行的。本來我是不該找你來的,只是年輕人太囂張的話是得長輩說說。”
君無雙倒是不客氣得很:“比囂張的話,對你家女兒,我還是要甘拜下風的。至少,我還做不出去勾引別人家老公,做小三卻比正牌老婆還要囂張的事情來。我想,能夠這般自信,你的教育一定是功不可沒的。在這件事上,我家的長輩們,確實不如您。”
被這樣毫不客氣地諷刺着,俞章臉色一僵,眼底閃過戾氣。他年輕的時候脾氣就很不好,現在年紀大了雖然脾氣收斂了些,但本質還是不變的。朝旁邊的手下丟了個眼神:“看來你是真的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倒是伶牙俐齒的,不過我老了不太喜歡這樣只會耍嘴上功夫的人。”
在他的一個眼神示意下,旁邊的人立刻涌上來。將君無雙緊緊圍住,君無雙知道有些時候是需要刺激的,低着頭掩去眼底的冷意,開始奮力反抗着:“放開我,放開我。老不死的,還不放了少爺,不然我詛咒你們俞家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在蔣鬆海身邊待了這麼長時間,君無雙很清楚老人最大的忌諱是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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