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你平時一個人要小心點。”
男孩的聲音介於男人與少年之間,有着少年的清脆,又有男人特有的低沉沙啞,聽起來還算很不錯。
不過,就君無雙而言,還是慕言的聲音比較好聽。
“嗯,知道了。”君無雙依舊扮乖巧,小嘴嘟着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可愛。
少年沉默着不說話。
“那哥哥,那我先走了。”
看着男孩糾結到快抽搐的樣子,君無雙心裡暗笑,但表面上還是眨巴着一雙純潔無垢的眼睛,扮着天真無邪的小孩子。
這一次,君無雙確定自己看到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孩嘴角突然抽搐了下,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樣,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
“這段路不是很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少年這樣說着。
君無雙歪着頭想了想,然後甜甜地說道:“好啊,謝謝哥哥。不過會不會很麻煩哥哥?”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少年一下子高興了,雖然臉上沒有笑,但是那種渾身輕鬆的神情卻是騙不了人的。
“走吧。”
沿路走着的時候,少年還在不留痕跡地套君無雙的話。不過這所謂的不動神色,也僅僅是針對他自己而言的。
君無雙早知道這次的“英雄救美”是有人故意導演的一場戲,少年的出現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如果真的要說的話,那只有一點,就是他到底想做什麼。
花費了那麼多心思跟自己認識,那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君無雙側頭,身邊的男孩個子很高,跟慕言差不多,雖然故意穿着簡單,但是那種天生貴氣是掩飾不住的。特別是眼底那銳利的鋒芒,更一步說明眼前這個人不是普通人。看來這聖葉高中,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
等到離別的時候,君無雙終於知道了這個少年的名字——李秋卓。
“哥哥再見。”
君無雙笑眯眯地招招手,然後以一種異常活潑的姿態朝小區走去。
看着那個肉呼呼的身影離開,之前還一直扮着浩哥哥的李秋卓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在原地沉默片刻後,轉身離開,身影漸漸消失在降臨的夜幕中。
等到這邊的身影離開,樓梯口出現了個肉呼呼的身影。
看來還是很沉得住氣呀!
君無雙摸着下巴想着。如果她真的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還真的可能被這個“好哥哥”給騙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時間還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就看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
“少爺。”
李秋卓在路旁的一輛賓利車前停住,車窗搖下,看依舊看不見裡面人的長相。
“他看起來已經相信我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李秋卓這樣說着,然後跟着上了車。
再一次被請進警局,君無雙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這一次不是把她關在審訊室,而是在一間密閉的小黑屋裡。小黑屋裡只有一把椅子,除了個透氣的窗口什麼都沒有。就連那個窗口,甚至都沒有一個十寸的上網本大。
“我要見宋警官。”
君無雙看着那個每次都跟在宋亮身邊的女警員,很認真地說道。
女警員躲開她的目光,別開頭,竟然直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這個樣子,讓君無雙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安感。但是這種不安,還在她的控制範圍內。
“爲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我不是犯人,你們既然是執法人員,就該依法行事。”
要是別的男孩,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已經手足無措了,但是君無雙還是淡定的,不過在看到人羣中的某人時還是僞裝出露出一絲怯意。
他的這副樣子很明顯地被人人瞧在眼裡。看着他這樣,那人眼中流露出些許掩飾不住的得意。
“你就是君無雙?”說話的人大概五十歲上下,穿着很講究,手上的金戒指格外耀眼。
對於這種暴發戶的品味君無雙實在是不敢苟同,心裡暗暗計劃着什麼,但臉上卻是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像個被驚嚇到的孩子:“我是君無雙,你是誰?你們把我抓到這裡有什麼事?”
“我是誰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有人在下面很孤獨,不抓到兇手他會死不瞑目的。做爲兇手,你居然能過得這麼安心如意,天理難容呀!”
君無雙害怕地眨巴着眼睛,眼神裡帶着孩子特有的怯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我沒殺人……”
不過在男人開口說了這話之後,對於對方的身份,她心裡已經有了底,看來又是一個尚家的人。上次自家媽媽被打的事情還沒了結,唯一得到的線索就是跟那個色狼主任以及他那個兇悍的婆娘有關,但是這件事的背後兇手到底是不是尚家,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麼樣,有件事是確定了的,尚家必除!
“還嘴硬,那你就繼續在這裡待着吧。什麼時候準備說了,那什麼時候就放你出來。”
君無雙注意到,在場的幾個人中,除了這個男人都是穿着制服的,其中就包括那個第一次見面就被他收拾一頓的於警官。看着男人瞄向自己目光中的某種暗光,君無雙打了個突,暗暗提高了警惕。
待在小黑屋裡,除了小窗口,沒有任何光線,最重要的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難怪有人會對小黑屋有這麼強烈的恐懼感,其恐怖的地方不在於地方,而在於心理壓力。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沒有人說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自己讓自己放鬆。
不過這只是對別人而言,君無雙有小炎在手,無聊的時候可以跟小炎聊聊天。更多的時間,她都在冥想。這次賭石之行,讓她見識到了精神力和異能的重要性。現在她的異能還處於初級水平,不過饒是如此,對付一般人也是足夠的。
安城之行的收穫遠比想象中的大得多,特別是在解出那七彩的能量石後,君無雙甚至開始感應到空氣中浮動的某種火紅光點。這個感覺,在她進行身體淬鍊的時候其實就出現過一次。只是當時的感覺是懵懵懂懂的,並沒有現在這次這麼真切。
“小炎,這個是什麼?”
君無雙閉着眼睛,感應到空氣中飄動的紅點,示意小炎看過去。
小炎雖然沒有實體,但是可以通過她的感官感應到周圍發生的事情。
“哇,這是火。五行之中的火,主人,你感應到火的存在了?”
小炎興奮地大喊道,那個樣子,像是比自己有什麼喜事還要高興很多。
君無雙有着迷茫,對於五行之中的火這個概念還是一片混沌的。知道自己身懷異能,是因爲那超強的記憶力和隔空取物的本事。她以爲異能就是這些了,卻不曾想到還涉及到五行八卦的問題。
對於自家主人對於異能常識上的缺乏,小炎已經能很淡定地接受這個事實了。
“五行之中,浴火重生,指的就是這個火。現在主人只是能感應到火的存在,等慢慢的,就能利用這種存在,緊接着爲根據自己的需要創造出更多不同類型的火來。”
君無雙的無知沒有影響到小炎興奮的心情,他還是繼續嘰嘰喳喳地說着,像只麻雀一樣,沒個停歇。好在他的聲音奶奶嫩嫩的,就算說太多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煩躁。
君無雙沉默着,黑暗之中,這種紅色的光點更顯眼些。最重要的是,在這小黑屋中,沒有光線,視覺的存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五感關閉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導致她的感應能力更加敏感。
“他在做什麼?”
監控室內,於海看着小黑屋裡發生的場景,側頭問身邊的女警員。
女警員也是一臉的茫然。她來到警局也有兩三年的時間,在這期間,被關在小黑屋裡的嫌疑人也不是沒有,卻沒有哪一個表現得這麼奇怪的。
待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漆黑的空間裡,大部分人都是憤怒恐慌的。情緒激動地會在小黑屋裡大喊大叫,各種猙獰的表情都能見到。膽小的就是待在一個地方抱着身體渾身發抖。但是這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他的表現,既不是憤怒,也不是害怕,而是很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穩若泰山的,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那副樣子,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不知道。可能是怕黑,所以把眼睛閉上了吧。”女警員不是很確定地說着。
監視器的小男孩,粉嘟嘟的臉頰,微微撅着嘴巴,還有那白皙粉嫩的皮膚,再配上精緻的五官,怎麼看怎麼可愛。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呢?
女警官暗暗在心裡想着,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這些話一直都沒有說出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安溪鎮,尚家就是土霸王般的存在。要怪只能怪這個小孩命不好,居然惹上了尚家的人。
於海同樣在觀察監視器裡的小男孩,看着男孩那白皙的皮膚和精緻的五官,臉上露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神情來。
“隊長,我們還要繼續關着他嗎?他還是個孩子,要是再關下去的話會不會不太好?那裡面那麼恐怖,就連大人都被嚇瘋過,更何況他還是個孩子呢。”
在猶豫了很長時間後,女警官還是沒忍住說出了求情的話。
於海側頭看着她,久久地不說話。女警官顫抖了下,身體開始發僵,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比哭還難看,最終只能用快哭出來的聲音求饒着:“隊長,我錯了。我剛纔什麼都沒說。”
等到於海離開,女警官才倏然鬆了口氣。看着監視器下連姿勢都沒調整一下的小男孩,思緒很雜亂,但最後卻還是隻能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關,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上午,關了一整晚的小黑屋又再次打開,走進來一羣人。不過這次裡面的人中沒有那個男人,於海倒是站在隊伍最前面。
“君無雙,想好了嗎?”於海壓着嗓子問道。
君無雙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他,又繼續低下頭來,不說話。
他的這個樣子惹惱了於海。顧不上還有其他的同事在場,直接上前一把將她的下巴捏住,語氣威脅:“啞巴了?到底說不說?要是再不識相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話剛說完就對上一雙漆黑有深不見底的眸子,那雙眸子裡的情緒是冷漠的,或者說沒有情緒,平淡得就像是深山裡的老潭般,沒有任何波動漣漪。
“你們已經很不客氣了。”
這毫不掩飾嘲諷之意的話,讓在場的幾個警員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小黑屋這些手段,一向是用來對付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的,現在卻用在一個才初三的孩子身上。這樣的事情,對於他們這些接受過專業培訓的執法人員來說,還是有那麼點莫名的情緒在的。
在場的人中,估計就只有於海對這句話只有憤怒而沒有羞愧了。一把甩開對方的臉,於海冷笑着,直接走到旁邊。
在衆人齊齊倒吸了口冷氣的注視中,於海按下了開關。然後那把本來還只能算是普通的椅子有了變化,扶手的地方不知從什麼地方伸出兩把手銬,剛好將君無雙的手銬住。
這樣一下,她整個人都被綁在椅子上,動憚不得。
“很快,你就會知道,我之前對你真的很客氣。”
丟下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於海瞪了在場的人一眼,轉身走出了小黑屋。
在他之後,剩下的那些警員,在遲疑停頓後,最終也還是選擇了離開。
最後一個離開小黑屋的,是之前那個女警員。看着被拷在椅子上動憚不得君無雙,女警官神情複雜,糾結半天之後,才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何苦呢……”
君無雙聽了,只是覺得好笑。這副樣子,倒是搞得像她做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樣。看來這個安溪鎮的警察班底,整體素質是真的有那麼點奇怪。
不過對於於海臨走前的那句威脅,眼神閃爍了下,最終,她還是再次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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