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下飛機的時候,像是突然心有靈犀地站在出口處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那輛熟悉的加長轎車停在顯眼處。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立在車門旁滿眼笑意的男人。
夜像是給他的背後覆上了一層漆黑的羽翼,明明那般高不可攀,此刻卻顯得柔意繾綣。
他自漫步而來,閒庭闊步,含笑勾脣:“我以爲你會讓我等很久。”
他離開時只發了條短信,其中種種原因都不便於細細和她解釋,原以爲他會接到她質問的電話,或者當她在婚禮上看到嶽晨被國際刑警逮捕時會第一反應就是他和卓風故意演了一場戲,可這一刻,當看到她轉過身望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或許,這麼久的追逐從來都不是他的執迷不悟。
她,雖冷清,卻絕不絕情。
“或許,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你會有一眼萬年的機會。”云溪戲虐地瞥了他一眼,隨意地將手裡的包遞給他。
嶠子墨自如地打開車門,以手擋住她的頭頂,微微屈身,將她送進後車座,隨後自己才坐進去。
“我不會讓你有這種機會的。”心情不好?那也要看他允不允許。既然是他的人,她的喜怒都由他負責。
“波ss嫂,你真的是讓我們見識到奇蹟了。我敢對天發誓,這輩子,自從認識了嶠波ss以來,從來沒聽過他說過這麼‘霸道總裁’式的話,嘖嘖,這甜蜜的,我簡直恨不得趕緊閃,省得當高瓦數的電燈泡啊。”宇敇從駕駛座回頭,滿臉嬉皮笑臉地看着自家波ss坐在云溪身邊,心中暗自感嘆,再這樣秀恩愛下去,待會回了機關,那是要引起公憤的!
“去哪?”云溪沒理宇敇的滿臉苦情,知道他故意在這逗悶子,轉頭看向嶠子墨。
“帶你去一個傳說中的地方。”嶠子墨只覺得怎麼看都沒法將眼睛移開,如果說一個女人太聰明,難免會孤高自傲,冷云溪夠冷夠強,但,她的心氣和肚量讓他覺得,女子當中,絕無僅有。是默契,還是心中早有期許,當看到她走到出口處,四處張望的那一瞬間,只覺得心情像是被人忽然吹到了天空,再也沒有什麼,比她的信任讓他更有感覺。
傳說中的地方?
云溪側着頭,看着不斷消失倒退的風景,忍不住微微一笑。
或許,那真的是,連b市許多自詡爲圈中人士一輩子夢寐以求都沒法靠近一分的地方。
天已經開始朦朧中帶出一絲亮光,朝陽雖還沒有露出,但是遠處的光線已經漸漸泛起。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云溪發現,宇敇的話越來越少,表情不知不覺間已肅穆莊重。
終於,在一個路口處後,漸漸開始了五步一崗的狀態,所有人手中的槍械都是真正的實彈,當車子從他們眼前駛過去的那一瞬間,云溪清晰地看到一道凌厲的光芒從他們眼底閃過,隨之而來的是,當他們看清車子的號碼牌後,那一片刻的閃神。
當云溪的視線已經重新轉回前方時,她沒有看到,所有的警衛用怎麼憧憬的目光靜靜地目視這輛車子漸行漸遠…。
當六點半的鐘聲響起的時候,車子像是算準了時間一般停在了一幢大樓門口,四周環繞着各式老樹,綠意盎然,古意森森,若不是那全自動化的高樓,怕是讓人感覺到自己走入的是一處歷史悠久的別院。
宇敇將車子停好,率先下了車,目光一片冰涼,像是視線總是隨時瞄準着聚集目標一般,總是能在第一刻就能讓人心頭一顫。
大樓門口的警衛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宇敇這樣的目光,只微微點了點頭,便朝他背後望去。
遠是帶着微微期待和敬畏的目光,在觸到云溪下車的那一瞬間,頓時變得如同見到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被震傻了!
云溪從那堪稱“木雕”的兩個人面前走過,竟然破天荒地沒有被人詢問“姓名、出身、年紀、背景”等信息,這也算得上是這棟大樓的破紀錄了!
可這一切,在嶠公子竟然會親自帶着一個女人來辦公大樓面前,完全就被顛覆成了個渣!
當你看到一個人呆鵝狀的時候,你還可以覺得是太小題大做,但當你一路走去,同時被無數人行注目禮,目瞪口呆狀的時候,云溪覺得,這就是人品問題了。
“你平時到底是怎麼調。教他們的?”怎麼一個個表情都跟見到火星人一樣?
宇敇走在前面,實在是覺得波ss嫂這“調。教”兩個字用的是太傳神了!可不是調。教嗎?在這地界,嶠波ss那就是神!連身爲第一大公子的卓少,都不能見縫插針,更何況是別的地方。
擺着手指數一數,這上下十年算起來,波ss嫂大概是唯一一位沒有經過選拔就能出入這裡的人。
不!怎麼可能是沒有經過選拔。
他們好歹還能經過千錘百煉,廝殺爭鬥,各大軍·區海選來爭取到這樣的機會,可全世界的地方,嶠波ss可算是走遍了,也才把這麼一個人看進眼底。
說起來,這纔是真正千挑萬選,精英中的精英啊!
就在宇敇肅然起敬的時候,迎面走過來的卓風一臉笑意入春的樣子,頓時把他嚇得渾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但當卓風目光碰到云溪的那一瞬間,明顯的,他嘴邊的笑意微微頓了頓。
云溪閒適地看着卓風一臉驚疑地望向嶠子墨,似乎好奇爲什麼她竟然會在這裡的樣子,嶠子墨卻忽然拉起她的手,在一衆倒吸一口氣的聲調中,大步走進電梯。
“叮”——
電梯門闔上的那一瞬間,云溪承認,看着像是被風化了的卓大公子,她爽到了。
“待會,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吭聲,有事等回我辦公室的時候,我一個一個解釋給你聽。”嶠子墨想了想,準備還是先和她打聲招呼。
雖然云溪從來不是那種不冷靜的人,但事情牽扯太廣,又設計敏感話題,最好的方法還是這樣。
“好。”云溪沒有多問,只是簡單的用一個字表明瞭態度。
但是,這一切,不表示,當她看到偌大的一間白色近一百平米的大房間前,只放着一面透明玻璃,裡面赫然坐着一個老熟人時,她還會無動於衷。
那種白得透明的臉,幾乎漸漸開始出現了衰老的痕跡。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伴隨着濃郁的茶香和那美人側臥的模樣,如今,他卻似老僧入定一般,靜靜地坐在那偌大的白色房間裡,不言不語。
宇敇示意云溪走到那面玻璃,燈光打在它上面,帶出一份有別於常態的反光,云溪細看了一眼,明白,這是單面玻璃,外面的人能將裡面看的一清二楚,而裡面卻絕對無法察覺外面的動向。
嶠子墨示意云溪旁邊就是一張椅子,讓她坐過去。
這時,卓風已經從呆愣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上了樓,走到嶠子墨的身邊。“你竟然會把她帶過來。”
“你有異議?”嶠子墨揚眉,淡淡看他一眼,意思很明顯,這事,他既然做了決定,便沒有餘地。
卓風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當初見到冷云溪的時候,只覺得這個冷家的小姐和圈子裡其他家的裝模作樣的名媛完全不同,或許能讓嶠子墨另眼以待,卻沒有想到,竟然會讓他這般上心。
別說是女朋友,就算是嶠家當初的女主人,他的母親,都沒有踏進到這個地方一步。
卓風暗暗心驚,或許,他真的可以準備,以後要多一個嫂嫂了。
“張先生,你已經坐在這裡一個晚上了,確定沒有任何細節要補充的嗎?”宇敇走到玻璃牆前的桌子邊,那上面放着一個麥克風,他低頭,靜靜地對着它說到。
而在宇敇說話的那一刻,卓風、云溪、嶠子墨的眼神頓時都移到了張先生的臉上,連他的每一絲皺紋都不肯放過。
“沒有了,該說的我都說的,我知道的就這些。”明明已經一夜未睡,他的表情卻極爲自如,依舊是帶着高位者的雍容,似乎朝着虛空處微微一笑,但那四人都知道,張先生明顯感覺得到除了問話者,還有其他人站在這面玻璃牆後面。
“關於中垣控股的三位股東,你確定你一個都不認識?”宇敇將今天重複了的問話又一次進行回問。
“我確定,我一個都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在生意場上,確實見過幾次面。”張先生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能再和我說一遍,你當初舉報的內容嗎?”宇敇想了想,覺得關鍵的問題既然正過來翻過去問了這麼多遍還是同樣的結果,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早就編排好的答案,牢記於心;還有一種,便是他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前者需要的不僅是智力出衆,耐力更是要求頗高,對於張先生的歲數來說,除非他受過特殊訓練,否則,想要在這樣的通宵詢問中作假實在是堪比奇蹟,那麼,排除這種可能的話,剩下百分之九十的機率都直指一種——張先生的確有真憑實據可以證明當初中垣控股是被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