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二十年初,陳友諒因聽信雙刀趙普勝私通廖永忠等巢湖水軍舊部,欲叛歸蔣淳斌的謠言,於是以巡視安慶城防爲由,設伏兵殺害了前來迎接的趙普勝。
因爲趙普勝在天完zhèng quán的威信極高,且曾爲徐壽輝所倚重的心腹,所以諸多將領在恥於陳友諒所做所爲的同時,開始擔憂自己的命運。
說實話,蔣淳斌沒有想到陳友諒是一個如此多疑且狠辣的人,他天真地以爲算陳友諒有所懷疑,頂多也是奪去趙普勝的軍權,結果竟然直接把他給殺掉了。
而令陳友諒沒想到的是,自己殺掉趙普勝後,會引起那麼大的反響:天完zhèng quán的另外兩員大將,傅友德與丁普朗叛歸蔣淳斌。
而這個傅友德是當初蔣淳斌認識的那個傅友德:曾經的李喜喜的部將,隸屬於劉福通的北方紅巾軍。
要說起來傅友德的經歷,那實在是較曲折了,當初他跟隨李喜喜和白不信的西路大軍北伐,結果被察罕帖木兒在鳳翔伏擊,遭到大敗,於是隨着李喜喜和白不信南下逃入了川蜀。
但李喜喜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品性也不佳,因此竟帶着這些戰敗的義軍在川蜀大地做了流寇,以劫掠百姓爲生。
不過他們蹦躂了沒多長時間,徐壽輝的大將明玉珍便入駐川蜀,將李喜喜和白不信這撥流寇給打敗收編了。
自此以後,傅友德便成了明玉珍的部屬,但根本不受重視,於是傅友德干脆請命到了武昌,投奔了陳友諒。
由於傅友德作戰勇猛,又富有謀略,因此很快得到了升任,並與太師鄒普勝、雙刀趙普勝,還有這個與自己一同投奔蔣淳斌的丁普朗並列在天完zhèng quán“四大金剛”。
但傅友德品行正直,越來越看不慣陳友諒卑鄙陰險的本性,而當他殺害了趙普勝後,傅友德更加斷定此人不可事之,於是便和丁普朗一起投了蔣淳斌。
此時的天完zhèng quán“四大金剛”,一個被陳友諒殺死了,兩個叛歸蔣淳斌,只剩下一個歲數已經大了的太師“鄒普勝”,由此可見,陳友諒是多麼不得人心。
當然,傅友德前來投歸,蔣淳斌實在是非常高興,因爲當初在亳州時,蔣淳斌一直想將他收爲部下,只不過礙於李喜喜的情面,才難以爲之。
而傅友德也早盼望着能夠做蔣淳斌的部下,這次可以算是如願以償了。並且蔣淳斌確實對自己非常好,自己剛一來,對自己委以重任,實在是讓人窩心。
當然,與傅友德一同來歸的丁普朗也得到了蔣淳斌的任用,而且據傅友德說,這個丁普朗素有“狂人”之名,是出了名的打仗不要命,這倒是讓蔣淳斌非常期待了。
在蔣淳斌暗自慶幸自己又添兩員猛將的時候,陳友諒所處的江州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陳友諒沒有想到殺掉一個趙普勝會引起那麼大的連鎖反應,好,既然如此,那一不做二不休,離開了我的人,說明你們不配跟隨我!
而且竟然還去投了那個什麼蔣淳斌,他算個什麼東西,自己纔是最強大的!自己一定要向所有人證明,敢於與自己爲敵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陳友諒寫信給張士誠,約他結成盟約,兩相夾擊蔣淳斌,事成之後共分其地。
張士誠已經回信同意了,雖然陳友諒一直不太看得起張士誠,認爲他是個刀架在脖子纔會急的人,可這次陳友諒對張士誠也並沒有對他抱多大期待:只要他不給自己添麻煩,單憑自己的實力,足以滅掉蔣淳斌!
此時陳友諒站在大殿之外的高臺之,而所有臣武將都立於自己的面前。多年前,自己還是一個人人都瞧不起的漁民,可現在他們都要仰視自己,天知道走到這一步,自己付出了多少難以想象的努力。
這一路走來,自己殺了很多人,倪俊、趙普勝…其很多都幫過自己,甚至對自己有恩,但自己從不後悔,人不是這樣互相踩踏着爬去的嗎?正因爲這樣,所以現在他們纔會臣服於自己,在自己面前顫抖。
而現在,自己要邁出最後一步,再也不受任何束縛。於是陳友諒轉頭看向身旁的侍從,冷聲問道,“徐壽輝在哪裡?”
對於陳友諒直呼徐壽輝的姓名,侍從看起來已是不以爲意,只是躬身答道,“在後殿。”
“嗯。”,陳友諒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大殿,“隨我過來!”
殿外的雨下得更急更密了,而徐壽輝畏縮在後殿一角,他隱約覺得,今天的這場慶典似乎並不是爲自己準備的,當然,祭禮的主角,也絕對不會是自己。
陳友諒的眼神之以往更加陰冷了,尤其是今天,陰冷得讓人害怕,而此時的他站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
後殿的風涼颼颼的,一個勁兒地往徐壽輝脖子裡頭鑽,可他的頭此時卻不斷地淌着汗,身穿得明huáng sè袞服內側好像都被印溼了。
沉默,還是沉默,不僅僅是陳友諒,還有他身後那些手持武器的甲士,他們都在盯着自己看,看得自己心裡發毛!
於是徐壽輝前一步,以一種近乎討好的語氣在陳友諒面前矮身道,“丞相,咱們馬又要迎來一場大勝利,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可陳友諒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靜靜地看着徐壽輝,過了半晌,方面無表情地道,“可惜你看不到這一天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徐壽輝這樣被命運宣判了死刑!他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糊着汗水,鹹鹹的,全都流到了自己的嘴裡。
陳友諒看着眼前的徐壽輝,沒想到他竟會嚇成這個樣子,懦夫一樣的人啊,竟然在自己頭呼來喝去那麼長時間,他不配!
“我…我一切都讓給你!”,看着陳友諒帶着身後的甲士緩緩向自己走來,徐壽輝近乎聲嘶力竭地喊出了這句話,可這種哀求在陳友諒眼根本算不得什麼,甚至只會讓陳友諒覺得徐壽輝更加幼稚,更加瞧不起他。
“好好記住我這張臉!”,陳友諒抓住徐壽輝的頭髮,忽得對他陰惻惻地一笑,後殿的血糊了一地。
至正二十年,陳友諒殺徐壽輝,自立爲帝,定國號“大漢”,年號爲“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