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老陳,這次你們帶隊去和國學習,時間緊,任務重,還請兩位老兄多多幫忙,儘快掌握設備的操作,熟悉生產的工藝。”
夏敬宗和陳棟才都不是善言辭的人,聽了劉益之的話,只是淡淡一笑,“劉總,請放心,這次我們一定認真學習,儘快掌握設備操作和生產工藝。”
“你們兩位辦事,我絕對的放心。對了,方總,去和國出差的幾位同事的差旅費和補貼都發放了吧?”
“已經換成和元發給他們了。”坐在一旁的方伶俐淡淡地答道。
“那就好。你們還要去南港趕飛機,我就不多勸你們喝酒了。不過你們要吃飽飯,到南港機場要兩個小時,等飛機還要兩小時,坐飛機又是五個小時,一路辛苦你們了。”
“劉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且還要感謝劉總你給我們這個機會,去和國學習。”夏敬宗答道。兩人對角色的轉換非常自然,根本不像申建國,見到了已經成爲自己老闆的劉益之,總是有點不自在。
夏敬宗和陳棟才兩人吃飽飯,拎着行李離開香格里酒店。透過玻璃窗,劉益之看到兩人正匆匆往幾百米外的關口走去。
過了一會,他轉過頭對方伶俐說道:“伶俐,你這幾天臉色有點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是有點累,不過沒關係,等把聯盛廠的事情忙出一個頭緒來,我再休息幾天。”
劉益之盯着方伶俐的臉色看了好一會,嘆了一口氣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說這些了。我們叫餐吧,我要一份牛排,你呢?”方伶俐伸手叫來了侍者。
“我來一份鰻魚飯。這種餐廳的牛排有什麼好吃的?”
“我就喜歡。對了,聯盛廠的事情你真的有把握嗎?”
“當然有把握。”
“我有點想不明白,無非就是MP3和手機上用的按鍵和連接件,怎麼會那麼賺錢?”
“不是內行人是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大家都以爲MP3和手機的那些小按鍵很簡單?不簡單!除了必須是形狀小,是貼片件,好省空間,在材料和生產工藝上更不簡單,否則的話怎麼能夠滿足按100萬以上的壽命要求?現在MP3和手機上的按鍵都是從和國和高麗進口的。和國的質量最好,價格也最貴,高麗的稍次一些,但價格也不便宜。”
“買來的那些設備能生產達到要求的按鍵?”
“是的。這些設備多虧了山田真一。他是FJT橫濱本部長,有一家橫濱的工廠是FJT的配件供應商,專門有三條生產線給FJT的幾款產品提供按鍵和連接件。現在那幾款產品已經停產,這家工廠也把這三條生產線停了。都是八十年代的設備,並不舊。那家廠算是半買半送了,反正他們報廢了也要花錢處理,還不如給山田真一一個面子。”
FJT跟和國其它知名電子企業一樣,都是從半導體到電子產品,一條龍生產。只是這幾年他們越來越集中在半導體,電子產品逐漸放棄了。
“兩百七十萬鷹元,還不貴?劉老闆,你真是財大氣粗。”
“我是個粗人,當然粗了。”劉益之剛說了一句,被方伶俐瞪了一眼,不敢再開車了。
“設備上月從橫濱起運,這月中會到南鵬港,兩個月時間安裝調試,派去學習的人員也回來。預計九月中旬開始試產,十月份開始生產,正好趕上年前的銷售高峰期。我們生產的按鍵,不比和國和高麗的品質差,價格便宜三分之一,利潤還有百分之五十以上。妹子,這麼好賺,都好過搶劫了。”
“人家MP3和手機廠家一定要用我們的按鍵和連接件嗎?”
“當然要用了,我的產品要送到和國、歐羅巴和花旗國做品質認證,要真金白銀地掏一百多萬。有了這三份權威機構的認證書,出口哪個國家都沒有問題,價格還便宜,誰不用誰是傻子。你不用可以,你的競爭對手用了,馬上能省成本,利潤就比你高,市場競爭能力就比你強了。你還用不用?”
“嗯,我懂了。”方伶俐吃了一口牛排,點了點頭,“那這按鍵的生意能做多久?”
“頂多三年。我計劃在後年把這聯盛廠的按鍵和連接件的生產線賣掉,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你怎麼盡做這些撈一票的生意?”方伶俐嫺熟地切着盤中的牛排,嘴裡不屑地說道。
“沒辦法,現在我是在一邊打根基,一邊死命地賺錢。現在不死命地賺錢,等到用錢的時候方恨少啊。”
“哦,你還有遠大的理想?”
“當然了,誰還沒個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在未來十年內盡我的所能,彌補華夏的電子技術短板。”
“呵呵,還真是遠大的理想。你就是這樣投機倒把地實現這個偉大的夢想?”
“我親愛的伶俐妹子呀,實現那些夢想需要的資金起步就是上億,還是刀呢,我現在不投機倒把多賺點錢,到時連下場玩的機會都沒有。”
方伶俐的叉子在盤子摩擦着,吱吱的聲音讓劉益之汗毛都豎起來了。
“幹嘛呢?”劉益之一把抓住方伶俐的右手,停止了她這種幼稚的行爲。
“肉麻嗎?剛纔你說的話比這還肉麻!”
“什麼?我哪句話?”劉益之有點摸不清頭腦,自己的話怎麼會肉麻?”
方伶俐看了一眼劉益之的左手,還抓着自己的右手沒放。她臉色微紅,右手微微動了一下,隨即又停了下來,定在那裡不動。
最後,還是劉益之察覺不對勁,連忙收回了自己的左手。這手感真不錯,好滑,不過相比之下,還是上次那種Q彈的手感更美妙。
“幺妹什麼時候回來?”
方伶俐的話把劉益之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八月底。她其實就是去參加個暑假突擊培訓班。吳秀麗老師帶着我們去見了她的老師,中央音樂學院的顧黎文教授。顧教授仔細聽明珠唱了幾首歌,下了結論,說明珠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演唱風格,很獨特的演唱風格。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幫明珠把一些不好的習慣糾正過來,培養科學的發音換氣習慣和練習方法,剩下的就是靠明珠不斷地練習和領悟了。”
方伶俐已經吃完了盤中的牛排,喝了一口檸檬水,輕輕說道:“想不到幺妹會走上唱歌的道路。”
“可能吧。聽吳老師說,明珠在七一匯演獲得一等獎後,市文化館想調她過去,給事業編制。”
“幺妹是怎麼個想法?”方伶俐轉着手裡的玻璃水杯。
“她沒有什麼想法,只要能唱歌就好。”
“那你怎麼想?你把幺妹推上了這條路,就要幫她走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要幫她走下去,能走到什麼地步就走到什麼地步,只要她願意,她開心就好。”
聽到這裡,方伶俐放下手裡的水杯,往後一退,靠進了沙發的靠背裡,迎着劉益之的目光,對視了一會,終於轉過頭去,看向玻璃窗外。
透過窗口,可以看到遠處的南鵬火車站廣場,熙熙攘攘的人羣,來來往往。大部分都是準備坐火車回家鄉的,他們拉着行李,揹着包裹,臉上或是喜悅,或是疲憊,或是興奮,或是惆悵。他們散在廣場周圍每一處空地上。或坐在行李包裹上,或坐在地上一張紙上,或坐在花壇邊沿上。他們有孤單一人,有親密兩人,有託家帶口。
從更遠處走過來的人流是關口過來的南港人,他們或拎着購物袋,或揹着雙肩包,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摻雜着一種故作灑脫的自傲,從廣場中間匆匆走過,在圍觀人羣複雜的眼神中,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老劉。”
“嗯。”
“你相信有前世嗎?”
“信。”劉益之默然了許久,終於應答道。
“那你在前世有沒有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
“沒有。我只想過我這一世的目標,沒想過具體怎麼過?大概就是過好每一天,不辜負所有我愛和愛我的人。”
“愛你和你愛的人?老劉,你可真博愛啊。”
“不,方伶俐,沒有什麼博愛,那些都只是荷爾蒙作怪而已。能真正愛的人,一輩子只有那麼幾個。”
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歌聲,“愛我的人對我癡心不悔,我卻爲我愛的人甘心一生傷悲。”
靜靜聽完這首歌后,方伶俐突然說道:“這首歌好老啊。”
“只要好聽,歌曲都不會老。”劉益之不知想起什麼,眼睛裡閃過黯然,低聲地答道。
“聽着這些老歌,有時候覺得我的心都變老了。”方伶俐沒有察覺到,在那裡嘆氣道。
“不是歌曲讓你的心變老了,是世間的苦諦讓你的心變老了。”
“什麼玩意?說人話!”
“汪汪-汪汪!”
“哈哈,”方伶俐大笑一番,用紙巾搽着眼角的淚水,“接下來你要忙什麼?”
“先參加KGT的年中會議,再把聯盛的設備安裝調試事情安排好,然後去一趟江夏和滬江,拜訪幾位教授,然後再去京城拜訪幾位教授,都是成立聯合實驗室的事情,最後接明珠回南鵬。靠,這麼一算,從現在到八月底都沒得休閒啊。”
“嗯,聯盛廠的員工招聘和培訓的事情差不多了。還有,KGT閃存的緊缺開始有所緩解,但原廠那邊產能還是有些偏保守,還是求大於供,價格會有所下降,但下降空間暫時不會很大,我們可以繼續做下去。倒是這兩個多月按照你的辦法培養出來的六個銷售,都是不錯的苗子,你要好好考慮下,怎麼用他們?”
“繼續跑寶島那個品牌的電容和電阻,他們還需要再歷練兩個月,才能進入到我下一步的合夥模式。”
“你是當家的,聽你的安排。”
“伶俐,你現在每天益景和西固兩邊跑,自己注意身體,該休息就休息。現在你是副總了,手下也有幾個人了,不要事事操心,試着放權。不要學諸葛孔明,要學劉邦。”
“欺負我讀書少,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走了,大家都忙得不要不要的,沒閒工夫在這裡傻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