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樓,這房地產的事情,以後少拉上我。”
“這次也是沒有辦法,時間緊迫,我只能從德山直接啓程。我叫你去南港等我,你又不肯。”
“我還沒去過德山,原本想借着這次機會,假公濟私,在德山好好玩兩天,結果玩個屁。對了,劉小樓,你都賺了這麼多錢,怎麼還想着到房地產去撈一票?”
“我原本不想去的,主要是礙於幾個熟人拉我去投資,結果就好比買股票買成了股東。我對房地產不熟悉,我歷來的立場是不做不熟的產業。其次,房地產是個重資產、重資本的產業,需要源源不斷地投錢進去,半刻不得停息,我是很討厭這種運作模式的。後來一想,進都進來,也不要那麼矯情了。而且後來又遇到了孫海山老孫,跟他深談了一番,決定還是在這個行業做點事情吧。”
劉益之躺在頭等艙座椅上,瞄了一眼隔壁的許樂天,繼續說道:“你放心,我和老孫都不是那種有賭性的人,我們會控制好資本運作的規模,而且我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三線城市,不去一線和準一線城市裡湊熱鬧。”
“你心裡有數就好,我就怕你把精力過多地放在房地產那邊。華星、比鄰科技和連山軟件是重中之重,你可不能有半點馬虎。”
“我當然不敢馬虎,要不然現在會火急火燎地趕去堪納亞。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紛爭了唄,按照你的設計意見,現在這幾位各有各的看法,已經誰也說服不了誰了,都快成寶島的立法會,開全武行了。我們派去當助手的研究員和工程師根本勸不動,只好請你和我出面去處理了。”
“這幫傢伙!真不省心。”
“你現在知道這幫傢伙的厲害了吧,當年他們把各自的老東家都快要逼瘋了。所以等他們辭職出來,這些老東家聯手起來恨不得把他們都沉海了。”
“他們這麼招人恨?”
“可不是,這幫人有多受人尊重,就有多招人恨!”許樂天撇着嘴說道。
飛機在堪納亞首都杜裡夫的機場降落,有研究局的工作人員來接機。兩位北歐人,一個金髮,叫德里安,一個紅髮,叫霍爾曼,都是三十歲出頭,也都是大神們帶出來的學生和助手。大神們一心撲在修煉上,世俗雜務就交給了他們的徒子徒孫們。德里安和霍爾曼是研究局的負責人和外聯主管。還有一位華夏人,叫徐安平,是國內派來的研究員兼翻譯。
五人上了一輛商務車,一路向一百多公里外的斯洛特拉城堡開去。
德里安曾經在花旗國留過學,英語很溜,霍爾曼在漢斯國留過學,英語說得結結巴巴,不過大家只是進行日常的溝通,還能交流。
從他們的口中,劉益之知道了紛爭的來龍去脈。
劉益之當初提出了一個新機系列的草案,分爲音樂手機、拍照手機和二合一的娛樂手機。草案到了研究局,這幫大神研究着研究着就分成了三派。一派是音樂派,覺得手機未來就是一個可以通話的音樂播放器,必須把音質做得最好。一派是相機派,認爲手機未來是可以通話的相機,拍照功能和指標直接跟單反相機對接。第三派則認爲你們都是異端,手機就是通訊工具,其它的任何功能都是歪門邪道!
三派人馬開始還是各幹各的,互不干涉。等到樣機出來了,各派炫耀各自的成果,誰也看不起其它兩派。於是,三派人馬就幹上了。按照霍爾曼的誇張說法,要是劉益之和許樂天還不來調解,研究局會變成異端裁判所,大家都憋着勁要把另外兩派送到火刑架上去燒死。
身爲研究局的負責人,德里安有些尷尬。劉益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我知道這些傢伙,錯不在你,是這些傢伙太能鬧騰了。”
車子很快駛進了斯洛特拉城堡。這是一座十九世紀修建的莊園,被劉益之買了下來,用作歐恩派通信研究局的辦公場所。跟花旗國硅谷的IT怪咖們不一樣,這幫北歐的通信大咖就喜歡這個調調,還經常在莊園的院子裡舉辦露天聚會。
劉益之和許樂天走進了會場,裡面坐滿人,有五六十人,隱隱地聚成六個團隊,又楚漢分明地分成三個陣營。六位大咖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團隊,負責某一方面的研究。
大部分人都是熟面孔,都是六位大神帶過來的學生和助手,只有少部分生面孔,應該是新招聘進來的。
劉益之和許樂天微笑着跟六位大咖一一握手打招呼,還有幾位重要的助手。劉益之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對於這點,許樂天是相當佩服的。這羣北歐人在許樂天看來,都長得差不多的面孔,很難識別開來。
“嗨,老闆!”有一個年輕的研究員用英語打着招呼。
“嗨,海尼爾,最近怎麼樣?你家的吉達生了嗎?”
“生了,生了六隻小崽子,都是斑點種。”
“哈哈,那你有的忙了。”
“嗨,老闆!”
“嗨,古維格,找到中意的房子了嗎?”
“找到了,多虧赫爾西嘉幫忙,才找到離奧德丁中學近的房子,要不然我老婆要囉嗦我一年。”
“那你該請赫爾西嘉多喝幾杯。”
“哈哈,我已經請他喝了兩次酒了。”
會場的氣氛變得很輕鬆,年輕的研究員都笑着用英語跟自己的老闆打着招呼,劉益之都一一笑着迴應,不僅叫出他們的名字,還點出了他們最近的現狀。
許樂天在旁邊帶着微笑看着,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劉益之在十幾個小時的航班中,拼命地記研究局員工們資料的結果。這些資料都是負責歐恩派通信研究局安保的白紹爾安保公司提供的。
六位大咖神情淡然地看着劉益之的“作秀”,其中一個禿頭臉色冷漠,嘴裡嚷嚷着什麼,聲音不小,旁邊的人聽了後都露出難堪的神情,尤其是坐在附近的一位華夏工程師,臉色變得很難看。
劉益之記得這個禿頂老頭,他叫史特郎,五十歲出頭。這傢伙當初就態度不好,對自己和許樂天很冷淡,經常在自己面前嘀咕些什麼。只是自己不懂堪納亞語,不知道他到底說些什麼。劉益之也一直很奇怪他爲什麼會對自己抱有敵意。
大家都坐了下來,許樂天也拉着幾位大咖在那裡寒噓。劉益之叫人悄悄把羅志良叫了過來,就是史特郎身邊那位華夏工程師。
“羅工,剛纔史特郎說了什麼?”
“劉董,他說了些難聽的話。”
“說給我聽聽。”
“史特郎說,他說你和許總從華夏來,堪納亞政府應該把你們關在惡魔島,隔離一段時間,淨化好了才能踏上這片皿煮茲有的土地。還有他說我們華夏是地獄,我們華夏人都是卑賤的奴隸,甚至還說薩斯是上帝對於我們的懲罰。”
羅志良的胸口一起一伏,每一個字都是用牙根擠出來的。劉益之的臉色變得很冷澈,眼睛裡閃着寒光。
劉益之盯着羅志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臉色慢慢恢復正常,最後又問道:“史特郎是聲音方面的專家?”
“是的,他負責手機聲音處理部分。”
“他是必不可少的人嗎?”
羅志良沉默了一會,搖頭道:“他在聲音處理這塊的確很厲害,但並不是必不可少的人。他的學生奎恩和提安其實比他有能力的多,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倆帶着團隊去做的。只是這兩人比較老實,一直被史特郎壓着,沒法出頭。”
“哦,我知道了。你幫我去通知一下研究局的安保主管基裡夫,就說我稍後有事找他。”
經過一番熱場,會議室原本拔劍張弩的氣氛完全放鬆下來了。
“卡恩,佐治亞,萊斯,菲力恩,雷蒙德,史特郎。你們曾經引領着通信領域從愚昧無知的黑暗走到了光明,你們是通信業的神。”
劉益之的開場白讓整個會議室一片寂靜。
“當有人告訴我,你們在爲一些事情爭論,爲了鄰頻干擾更小些;爲了通話底噪更小,聲音更清晰;爲了通話距離更遠;爲了手機更小巧而爭論不休時,我驚呆了。上帝啊,神爲什麼變成了俗世的凡人了?”
“手機在你們手裡,已經發展到了極致。GSTM調製解調的協議是你們編寫的,第二代數字通信的通話音質的標準是你們制定的,下一代數字通信標準的核心是你們確定的,最初的數字通訊手機的外形是你們設計的,你們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了,留下一堆的傳說給後來者去學習和抄襲。”
“現在你們又返過頭去,跟埃特通、菲諾亞、卡朗特那些愚蠢的傢伙一樣,研究那些你們十年前就已經研究通透的幼稚問題!上帝啊,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魔鬼迷住了你們的心竅了嗎?”
劉益之這一番話,連史特郎都在聚精會神地傾聽着。他們都是高傲的人,認爲自己跟埃特通、菲諾亞、卡朗特那羣蠢貨完全不一樣。劉益之剛纔的話,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思考着,是啊,我爲什麼還在做跟那些蠢貨一樣的事情呢?
“你們應該要做的是絕不是這些事,你們應該創造與衆不同的東西,你們應該創造讓世人爲之驚歎的東西。你們應該把手機從一個普通的通訊工具昇華成藝術品!”
聽到藝術品三個字,大家的眼睛不由一亮。
“你們幹嘛還要糾纏那些旁枝末節!你們應該把**L的音質、萊卡的攝像、GIU的藝術感融入到這部手機裡去,把你們的才華,你們的思想,你們的靈魂都融入到這部手機裡去。讓普通的用戶不僅僅用它去打電話,還可以傾聽你們帶給他們的《德門鬆卡交響樂》,欣賞你們帶給他們的《德沃尚根河的風帆》。讓他們感受神與蠢貨之間的不同之處。你們帶給用戶的不是冰冷的,只能通話的小玩意,而是一件藝術品!一件在堪納亞的湖光山色中、在霍恩德根大教堂的鐘聲中、在波羅的海的海浪中誕生的藝術品。”
劉益之的話落音許久,會場上的人才反應過來,熱烈的掌聲驟然響起,卡恩,佐治亞,萊斯,菲力恩,雷蒙德,包括史特郎在內,都紛紛上前跟劉益之握手擁抱。
接下來,劉益之和許樂天又跟這六位大咖一一面談,包括他們的助手,都詳談過一輪。
“真是好睏啊。”許樂天站在窗口邊上,伸了一下腰,整整坐了一天,感覺骨頭都快要黏到一起了。
“你先休息下。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得出去一趟。”
“還要出去?”
“是的,我讓人找了本地的一個律師團隊和會計師事務所,有些事情要他們談談。”
許樂天有些疑惑不解,但忍住沒有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