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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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初霜旦季節。
林寒澗肅,冷丘峻枝。
倏爾猿聲長嘯,淒厲高亢,四空相傳,哀怨啼血。
聲音愈拔愈高,響遏行雲,血光盡染,給人一種壓抑暴戾的憤怒。
天上地下,讓你無處可逃。
只有用鮮血和生命,纔可以洗刷仇恨。
陳巖收起無形劍,神情嚴肅。
在他的眼前,天幕裂開,萬萬千千的金光迸射,化爲猿影,或是奔跑,或是疾呼,或是攀巖,或是蹦跳,姿態各異,可是面上都是一種憤怒。
毫不掩飾的憤怒。
萬猿哀鳴,血洗諸天。
這一刻,似乎要重新當年兇猴一出,惹出的腥風血雨。
看到這樣的景象,只覺得身子如墜冰窖,連思維都被凍結,寒意徹骨。
“力量之上,震懾人心。”
陳巖眉心亂跳,他知道自己有落入一種神乎其神的震懾裡,在法力之上。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
當日李翊如曾用此手段要搜自己的根底,可還是比不上現在的凌厲霸道,讓人無法拒絕。
轟隆,
下一刻,
陳巖只覺得靈臺中一震,萬千的血芒傾灑,左右一纏,墜到地上,化爲兇猴之相,它手持擎天棍,腳踏罡雲,威勢無雙。
兇猴一出現,就是咆哮不已,手舞大棍,翻天倒海,破壞一切。
凌厲,霸道,無法無天。
毀滅,肆虐,無拘無束。
一時之間,靈臺中遭遇大毀滅的景象,非常壓抑。
陳巖如置身於夢靨之中,無法自主,只能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思維和記憶在破壞中毀滅,而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
繼續下去,等到記憶和思維完全被破滅,就會成爲真正的行屍走肉。
幸好,陳巖有面對李翊如的經歷,驚而不亂。
靜心凝神,觀想太冥。
自黑暗中衍生,幽水深深。
然後大鯤出現,遨遊四方,化而爲鳥,垂翼天穹。
黑暗,代表着開始。
大鯤出現,是有生命的,從無到有。
鯤化鵬,是變化,天水化一,未來無量。
太冥,孕育開始,蘊含造化,代表希望。
在兇猴霸道凌厲的壓制下,陳巖是第一次觀想地這麼困難,整個畫面斷斷續續,支離破碎,但是也是他第一次這麼深刻理解太冥。
前所未有的壓力下,不見底的黑暗中,尋找光明和希望。
越是觀想,越是玄妙,越是有變化。
少頃,一種天青之氣出現在陳巖的靈臺中,晶瑩剔透,沒有任何的雜質。
天青之氣瓔珞般垂下,交相纏繞,化爲靈文,叮噹垂下。
字字赤金,講述天地人之道。
嗡嗡嗡,
似乎是感應到陳巖的變化,太冥玄天寶典自最深處飛出,一種恢宏,偉大,浩瀚的意志降臨。
“這是?”
兇猴察覺到這種古老的力量,似乎想到了什麼,面上卻是不敢相信之色,道,“怎麼可能?”
轟隆,
寶典一轉,古樸的道人掀開書頁,一下子將兇猴鎮壓。
血氣消散,風和日麗。
靈臺中恢復平靜,只有幽幽深深的黑水瀰漫,不知從何處來,不知道到何處去。
好一會,陳巖睜開眼,有驚訝,有歡喜,有迷茫。
剛剛在靈臺中的交鋒,前一個念頭之時,還歷歷在目,可是一念之後,就變得模糊,似是而非,再一個念頭之後,更似是而非,模模糊糊。
似真似假,時刻變幻,摸不清頭腦。
這樣的似是而非,時刻變幻,只是回想,就讓人頭疼欲裂,簡直有一種分身萬萬千千,在看不同的局面的樣子。
陳巖趕緊將所有的雜念斬去,不再去想。
不然的話,恐怕他非得精神分裂不可。
“咄。”
陳巖掐了個道訣,卻是屏息凝神,查看自己的法身變化。
力量沒有提升。
可是法身之中,靈竅圓滿,駐有神靈,洋洋灑灑,普照周天。
特鄙視日月星三神,熠熠生輝,靈動異常,滿滿的明光充塞,讓法力生出玄妙的變化。
“起源開始,造化孕育,未來變化。”
陳巖越是琢磨,越是回味無窮,法身上瀰漫着肉眼不可見的祥光,似有天外玄音環繞。
咔嚓,
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聲脆音,像是羊脂美玉掉在地上,摔成八瓣的樣子。
“嗯?”
陳巖驚醒,擡頭看去,發現正是李翊如睜開眼,面上有一種慶幸,額頭上甚至有一層薄薄的汗水。
他的手中,真有一個玉佩,上面滿是觸目驚心的裂紋。
李翊如小心地將玉佩收起來,有肉痛之色,看得出,這件法寶對他很重要。
收起玉佩後,李翊如吐出一口濁氣,似乎想到了剛纔的可怕景象,道,“要不是剛纔不知何故,兇猴的投影突然崩潰,可能我現在都要被奪舍了。”
“可怕,真的可怕。”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李翊如感慨了一會,纔看到安然無恙的陳巖,先是一驚,隨即恍然。
要知道,當初這個傢伙可是抵擋了自己的神通。
其中隱約流露出的古老氣息,令人膽寒。
有那樣的依仗,能夠抵抗兇猴的神魂震懾,也不會意外。
“李道友,”
陳巖打了個招呼,左右觀望,發現四下平靜,沒有任何的血腥味道,道,“兇猴怎麼樣了?”
“不知道。”
李翊如想了想,纔開口說話,答道,“它先是擊殺四名金丹修士,看似輕鬆,也是消耗力量,後來又是小空間毀滅,再加上道友的法劍斬殺,實際上這具化身的元氣消耗的厲害。”
“剛纔它勃然大怒,施展出的神通,進行心靈投影,已經是它最後的力量了,既然是沒成功,應該就已經偃旗息鼓。”
“這樣啊。”
陳巖點點頭,這樣抽絲般的解說,顯示出李翊如的老辣,他境界高,看得準。
“這樣說來,我們高枕無憂了?”
“不能這麼講。”
李翊如皺了皺眉頭,再舒展開,道,“畢竟兇猴的境界超乎我很多,有沒有後續手段,誰也不清楚。以我來看,還是趕緊離開此地最好。”
“說的也對。”
陳巖看了看,一招手,打出一道法力,將扶搖靈珠塔的殘骸送入萬魔災星中,道,“離得越遠越好。”
“走。”
兩人打了個招呼,又說了幾句,各自駕馭遁光,迅速離開。
就在兩人離開沒多久,虛空中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裡面血光森然,似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眸子,暴戾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