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中。
霜竹綠葉,紅雨沾衣。
夕輝自上而下,鋪照湖面,洗卻纖塵,丹色喜人。
有一種落日帶霞還照人的清麗。
可是下一刻,
轟隆一聲,
天穹裂開,向四面延伸,滾滾的黑氣倒懸掛湖,烏雲悶悶,驚雷聲聲,不計其數的影子在其中生滅,兇戾之氣,鋪天蓋地。
“這是?”
陳巖見此,霍然起身,法目一開,就看到黑影是拳頭大小的怪蟲,生有尖尖的嘴巴,長若吸管,泛着寒光,撲騰着金燦燦的六翼,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萬萬千千,千千萬萬。
蜂擁而來,將大半天穹染成墨色。
“是虛空生物?”
陳巖看得一愣,他當年橫渡虛空星海之時,曾經見過這種虛空生物的兇威,真正的鋪天蓋地,吞噬一切靈機,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這樣的虛空怪蟲一旦到了天水界,吞噬氣機,劇烈繁殖膨脹,就是災難啊。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
叮噹,叮噹,叮噹,
在同時,原本纖塵不然的淨空上浮現出細密的篆文,倏爾交織,凝成金鐘,然後水氣往上一涌,瞬間變大,無風自鳴。
金石之音,傳的很遠,四下可聞。
轟隆隆,
不到三個呼吸,虛空再次裂開,瑩瑩的清光自裡面激射,如同月空下的鶴舞清羽,繼而一收,化成一個鶴衣飄飄的道人。
道人看上去很年輕,神采飛揚,手中提着一盞蓮花燈,照出他冷峻的神情。
“去。”
道人撕裂空間降臨之後,發現鋪天蓋地的蟲潮,不敢怠慢,法力一轉,將手中的寶燈祭出。
叮噹,
寶燈迎風而漲,吞吐氣機,燈焰炎炎,每一次轉動,都會飛出一朵燈花,何止萬千,向半空中的蟲潮涌去。
以元神真人全力馭使法寶,發出全力一擊,真的是驚天動地。
這一刻,漫天烈焰焚天煮海,連天上的晚霞都被遮擋過去。
“法寶不錯。”
陳巖看在眼中,發現來人手中的蓮花燈法寶威能齊大,發出的火焰有一種焚燒萬物的霸道,至於本人,只不過是一般元神真人罷了。
轟隆隆,
火焰漫天,兇猛燃燒,聲勢浩大。
可是蟲潮更是驚人,黑壓壓一片,看似兇猛的火焰覆蓋在上面,雖然燒死不少,但比起整體數量來看,並不多。
虛空生物可不是好對付的。
“起。”
不過道人好像並不是第一次面對蟲潮,驚而不亂,身子立在半空中,然後大袖一揚,層層疊疊的符籙發出,引動四面的氣機,化爲雷霆。
轟隆隆,
電蛇狂舞,霹靂雷霆,毀滅的力量如同沸水一樣,席捲蟲潮。
噼裡啪啦,
各種弧形,球狀的閃電肆虐,不斷擊打,威能十足。
陳巖看得暗自點頭,來人手中的符籙威能不小,引動周圍元氣,毀滅力量驚人,看上去對虛空生物的殺傷力格外大。
只是他一個人,恐怕也抵擋不了蟲潮啊。
正在此時,陳巖若有感應,朝南方看去,發現雲光一開,相繼出現十幾艘的法舟,都大有十幾丈,鐫刻花紋,細細密密。
法舟還未抵達,就從中噴射出一道道的光柱,凝實純粹,一閃而到。
轟隆隆,
要是法舟單個攻擊,肯定抵不上元真真人的爆發,可是他們十幾艘配合起來,形成的聲勢就極爲駭人。
這一輪齊射,硬生生在蟲潮中打出一片空白,
“殺。”
“殺,殺。”
“殺,殺,殺!”
十幾艘法舟衝入戰場,立刻產生肉眼可見的效果,他們配合手持蓮花燈的道人,圍殺蟲潮,不讓虛空怪蟲亂竄,禍亂天水界。
他們殺得興起,各種神通法術爆炸,在半空中如同一個個煙花。
陳巖在天宮中卻是看得神情凝重。
不是其他,而是看下面的一羣人,不論是從虛空怪蟲出現後的迅速趕來,還是嫺熟有效地擊殺,都說明一個事實,這樣的行動他們已經參加過很多次,早就習慣了。
天水界看來很不平靜啊。
“虛空生物,”
陳巖皺了皺眉頭,他心中明白,肯定是天水界的胎膜有了問題,從而才讓虛空生物嗅到血腥,紛紛而來。
據她所知,虛空生物千姿百態,奇奇怪怪,有怪蟲這樣鋪天蓋地的,也有龐大到能夠撼動世界的,它們沒有智慧,只有本能。
“嗯?”
突然之間,陳巖背後的無形劍發出一聲劍音,他立刻目光轉去,就見到天穹再次裂開,黑氣如煙,託舉一個虛空生物。
此虛空生物形似八爪章魚,只是通體透明,上面覆蓋有細細密密的眸子,半睜半合,猙獰嚇人。
這個章魚似的虛空生物一出現,頓時身子周圍出現一層又一層無形的漣漪,然後向四面八方散開。
嗡嗡嗡,
離得最近的一架法舟一個搖擺,然後無聲無息地陷入沉寂,被蟲潮淹沒。
嗡嗡嗡,
又是一架,無聲無息,直接墜落。
“這是?”
陳巖目中光芒大盛,日月之影浮現,洞察秋毫。
剛纔章魚似的虛空生物出現後,身子自發瀰漫出一種混亂的神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覆蓋周圍。
這樣的混亂,連法舟上的禁制都無法抵擋,直接作用於在場修士的靈臺中,令他們一時之間思維混亂,成了木頭人。
“這個虛空生物,”
陳巖看在眼中,連在法舟中的修士都抵擋不了,要是讓此虛空生物進入人口密集的地方,那真不敢想象。
“是離朱。”
手提蓮花燈的道人見章魚狀虛空生物出現,又看到兩艘法舟無聲無息的墜落,舟中修士滅絕,不由得面色大變。
這樣的虛空生物一出現,就是一場災難。
“可恨。”
道人手掐法訣,要給同伴傳訊,尋求支援,可是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樣,離朱周圍自帶一種力量,混亂而又繁雜,居然讓自己的飛信都無法發出。
不由得,道人面色鐵青。
以他元神境界修爲,要是逃離不難,可是身邊十幾個法舟上的弟子們肯定無法倖免,更可怕的是,一旦讓離朱跑的沒了蹤影,那真的是一場禍事。
“該我出手了。”
陳巖一擺雲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