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還有別的吩咐嗎?”蝶兒將櫻草色的牀帳散下來,掖入被褥,躬身站在牀邊詢問。
洛瑾瑜有個習慣,她不喜歡晚上睡覺的時候屋裡有丫頭守着。
“沒有了,伺候了一天,你也早些歇息。”溫柔而善解人意的語氣,伴隨着牀帳裡一聲喵叫。
蝶兒行了禮,方要緩緩退出,便又聽到洛瑾瑜交待道:“那件事算是揭過去了,我還用得着那對母女,明兒你尋個由頭出去一趟,拿幾兩銀子給她們。”
蝶兒躬身應是。
“蝶兒,在這府裡你也知道我的處境,無父缺母,祖母又一直利用我,大伯母待我不過是面上的情兒,我不信任她們任何人,我只信任你,我拿你當做最親的人,你心裡也應該清楚,我若好了,你也好,我若不好了,你就是我的幫兇,蝶兒你在這府裡也是無親無故,咱們兩個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是知道輕重的人,對嗎?”
“大小姐放心,從您買下蝶兒,給蝶兒賜名的那一日起,蝶兒就只是您的奴才,只認您爲主。”
“好丫頭。我身邊雖說也有四個大丫頭,可那三個都是家生子,不是周氏的人就是祖母的人,我哪一個也不信,我就只有你一個幫手,你記住我不會虧待你,你的好處將來還多着呢。”
耳朵裡又聽見一聲一聲的喵叫,心頭一緊,蝶兒點頭應是。
“早些歇着。”
這天空猶如宣紙上潑了墨,畫師丹青妙筆又弄出一彎月,幾點星子,洛瑾瑜從牀上下來,手裡抓着貓,手指隱沒在貓的皮毛裡,推開窗,讓涼風吹的髮絲亂舞,她也不點燈,就那麼藉着月光蹲在榻上,衣衫單薄,面無表情,小几上放置着一個針線笸籮,笸籮裡有綵線編織成的幾條絡子,皆是沒綴玉石寶珠的半成品,她便用這些綁了貓的四蹄,讓貓仰躺在小几上,又用帕子堵了貓的嘴,她便拿了針一下一下的扎,口裡嘀嘀咕咕,雙目發紅發癲,貓渾身的毛都炸成了針,嘶吼,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兒。
趴在門縫上偷窺的蝶兒捂住嘴一點一點的向外挪移,怕發出聲響驚動了洛瑾瑜,遂脫了鞋赤腳走開。
回到大丫頭們的睡房,見那三個已睡熟了,蝶兒衣裳也不脫就鑽進了被子,躺在牀上就想:原來她發現的雪球爪子上紫紅的斑點都是大小姐弄的。她是那年大夫人教導大小姐、二小姐怎麼挑選僕婢,大小姐親自從人牙子手裡買的她,從進府就跟着大小姐了,一直對大小姐忠心耿耿,在她看來大小姐是個溫柔嫺淑,從不輕易打罵下人的好主子,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大小姐會有這種惡癖。轉念又想,這也比大小姐拿人出氣要好,就是可憐了雪球。但不管怎麼說,她是感激大小姐的,當年被人牙子送來府上挑選,她是裡頭最瘦弱焦黃的一個,若非大小姐買了她,她這會兒怕已是死了。這一輩子,她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別說讓她去陷害二小姐,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不會吝惜。大小姐說的對,在這府裡她無親無故,也就大小姐是她的親人,不幫大小姐幫誰呢。
如此想了一番,蝶兒安然入睡。
這一日,是以老夫人的名義辦的牡丹宴,也是洛瑾瑤的生辰,府裡從早上就忙開了,因是小宴,請的人也少,周氏調度起來遊刃有餘。
洛瑾瑤過來時就瞧見抱廈裡從裡到外排了一長隊的人,衆人見洛瑾瑤來,便一窩蜂涌過來,笑着行禮,道:“請二小姐安,願二小姐芳齡永繼,福壽安康。”
洛瑾瑤笑着還禮,“借各位媽媽嫂子吉言。”
紅薇聽着動靜從抱廈裡出來,笑道:“夫人請小壽星裡頭去說話,嫂子們領過事兒的就快去辦,沒領的就老實排好隊,弄完了再說笑也不遲。”
一時洛瑾瑤入了抱廈,在周氏身邊坐下,周氏道:“吳明瑞家的還是你總覽,帶着人四處監督不許她們偷懶耍滑,吃酒賭博怠慢了客人。”
“是。”
“今兒外頭請了一班小戲,還是咱們府上常使用的歡喜班,她們的戲曲唱腔不俗,故事也新穎,我也喜歡,但那些戲子出身下三九流的什麼人都有,你帶人守着清夏樓,不許她們到處亂竄。”
“是。”
吳明瑞家的,周大家的領了命走了,又上來幾個人,周氏又道:“今日待客,夫人們用那套花鳥青瓷食具,小姐們用那套淺絳彩十二花仙子食具,你們拿着對牌怎麼從庫房裡搬出去的,再給我怎麼搬回來,摔着碰着一個,拿着碎片來,等我的審問責罰。去吧。”
這一隊人去了,又來一隊人,周氏吃了口茶接着道:“茶具統一用那套汝窯纏枝蓮青瓷,以往咱們府上也沒少辦過宴會,規矩你們也都知道,碰碎一個,拿着瓷片來,我問過事情原由再定罪責。”
這一波人又去了,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波,周氏一口氣調度完,都打發了去辦事,笑睨着洛瑾瑤道:“看清楚了沒,這便是當家主母的威風了。”
“我可不覺得什麼威風不威風的,我只瞧見阿孃你操碎了心了,雞毛蒜皮,事無鉅細,樣樣俱到,太費神了。”
“這麼一大家子,不費神又能怎麼樣,稍稍一放鬆就出幺蛾子。底下這些人,個個奸猾着呢。你現在跟着我什麼也不必自己操心,但總有你操心的時候。繡樓可佈置好了,往年每逢這種宴會,她總能出風頭,搏一搏好名聲,今兒個可沒有她什麼事兒,我倒要看看逼不逼的出她肚子裡的毒來。”
石獅子被擦洗的光鮮亮麗,石階上也每日灑掃的乾乾淨淨,那一扇紅漆鉚釘大門時時都彷彿新刷完漆一樣,只是門端卻空蕩蕩的,細細一觀才發現是少了一塊門匾。大門裡頭,通往正院的小徑上落了一層花瓣,花園子裡樹枝花木東橫西下,雜亂不堪,池塘裡荷根也不知幾年沒有拔過了,腐爛淤積了半池子,遠遠的就能聞到水臭了的腥味兒。
正院,柱子門框漆彩剝落,窗紗也被太陽曬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屋裡頭,中間裂了一條大縫的穿衣鏡裡映出一個窈窕女孩,只見這女孩穿了一件捉襟見肘的鵝黃廣袖衫,後頭站着一個婦人,卻是老夫人萬氏的弟媳婦萬孫氏,而那女孩則是孫氏的侄女孫菲兒。
孫氏左右看了看,見實在不像樣兒,道:“脫下來吧,這件你穿不合適。”
孫菲兒是一副濃豔豐潤的長相,她喜歡這衫的樣式和花色,分外不捨,便道:“姑母,這件也給了我吧,回頭我少吃幾頓瘦下來就能穿了。”
“眼皮子淺的東西,你若成了國公爺的良妾,多少綾羅綢緞的衣衫裙裳沒有你的。趕緊給我脫下來,若真讓你穿了這身出去,丟了我的臉不說,你姑父若是知道了,非扇我不可。你那姑父,用句俗話說就是打腫臉充胖子,自家連飯都要吃不上了,還秉持骨氣呢,骨氣能值幾個錢。白守着那麼一門好親戚長黴呢。他萬家不求,咱們孫家求。就委屈了你要給人做妾了。”孫氏又從一堆舊衣裡面扒了扒,找出一件水紅色的春衫,比量了一下道:“換上這件我瞧瞧。”
孫菲兒微羞,紅着臉道:“只要能幫大哥要個前程,我委屈倒不算什麼,只是怕人家看不上。”
孫氏微微揚脣,自信滿滿道:“她敢不同意,菲兒你放心,國公爺最是孝順我家那大姑奶奶,只要大姑奶奶一句話,你的事兒必成。至於那大姑奶奶,她聽我的。”
“嗯?”
孫氏瞧着鏡子裡花骨朵一般的侄女,笑道:“你放心就是,有姑母給你做主。我只希望你得了富貴別忘了姑母,時常帶了東西回來看望看望,就算你孝順了。”
孫菲兒蹲身行禮道:“萬不敢忘了姑母的大恩。”
姑侄倆個上了馬車,孫氏又囑咐道:“國公府裡有兩位小姐,大小姐你全然不必理會,只那二小姐是國公爺夫妻捧在手心裡的珠寶,你盡心去巴結,那丫頭我是知道的,沒什麼心眼,你對她好一分,她能還你十分,傻子一個,你多多親近她,若是得了她的喜歡,事情就更好辦了。”
“噯,我記得了。”
“還有一件,我不能說你是我的親侄女,我得說你是我孃家遠房的親戚,因家道中落投靠了我來,爲了有個出路,這纔給人爲妾的,我若說你是我的親侄女,我孫女茜兒是那府里正經的大奶奶,她往後可怎麼稱呼你?故此,你自己顧忌着些,既做了妾就要有做妾的規矩。”
孫菲兒被說的臉上雖不好看,但都一一應了。
魯國公府裡頭,三夫人家的親戚也到了,乃是三夫人的弟媳王李氏,這王李氏也帶了個女孩來,名王燕佩,是王李氏親生的。
王李氏來依規矩先拜見了老夫人,老夫人客氣了幾句便打發她娘們來三夫人的沁園。
“這個藏起來。”三夫人把一支嵌珠點翠金釵遞給甄姨娘,“這個、還有這個,全都藏起來。”
甄姨娘瞧着幾乎空了的首飾匣子,哭笑不得,道:“我的太太,昨晚上不是已藏過一回了,留着的都是您往日瞧不上眼的,這支嵌珠點翠金釵原不就是用來打發燕佩小姐的嗎,您把這個也藏了,燕佩小姐佔不着便宜可是要鬧的,鬧的難看了,丟的還不是太太的臉。聽奴婢一句,這隻釵就舍了吧。”
“那混賬丫頭就是個不要臉皮的,也不知李氏怎麼教導的,就這樣的丫頭也敢肖想我的謙哥兒,門都沒有。”三夫人鼓着腮幫子氣道。
“什麼門都沒有,大姑奶奶,您說誰呢?”說着話,王李氏母女就到了窗下。
“姑母,您想我了沒有,我可想您了呢。”王燕佩撲向三夫人一把抱住三夫人的胳膊吊在她身上埋怨道:“姑母,不是說好的嗎,您怎忘了接我來住?姑母姑母,我聽聞阿瑤又回來了,她這會兒還住在繡樓嗎?我這就去找她。”
李氏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兒,道:“我知道你心眼裡打了什麼主意,但別太過分了惹得人家嫌惡。還有,阿瑤是成了親的人了,哪裡還能繼續住繡樓,更何況你瑜姐姐還住在繡樓上呢,再有一個,人家已是成了親的,臥房也是你一個沒出閣的姑娘亂闖的?一點規矩也沒有,給我老實坐着。”
王燕佩悶悶不樂,眼珠子一轉盯向了三夫人的臥房,蹦起來就道:“姑母你和我阿孃說話,我到你屋裡玩玩。”
三夫人心裡鄙夷,忙道:“甄姨娘,你快去屋裡伺候着。”
王李氏冷哼道:“看把你嚇的,給你侄女一兩件首飾又能少塊肉?當年你出嫁,陪送了多少嫁妝,幾乎掏空了你們老王家的家底,我做弟媳的說過一句閒話沒有?”
三夫人也哼了哼,道:“那些嫁妝可都是我親孃留給我的,和你們可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若和我扯這個嫁妝的事兒,是想我說出什麼好話來?你有臉聽我就敢說。再說了,那時候你還沒過門呢。”
王李氏輕咳了數聲,低頭裝作喝茶不吱聲了。
“哼。”
王李氏擡起頭來笑道:“你也別說我,就說上次你們府上老太太七十大壽的事兒吧,大姑奶奶,你可是把我當槍使了,回了家我琢磨了半個月才琢磨明白,阿瑤那是多好多純淨的一個丫頭,被你們折騰的去了半條命。”
三夫人臉色一變,假作拿帕子擦嘴道:“聽不懂你說什麼。”
王李氏“哎呦”一聲,拍着三夫人的手背道:“咱們可是一家人,我還能拆穿你不成,你把心放肚子裡。”
“來啊,把早上吃剩下的那盤蜂蜜杏脯拿來。”
一時丫頭端了來放在小几上,王李氏瞧了盤子裡剩下的,數了數,五個,登時就冷笑起來,“大姑奶奶,你可真看得起人啊。那好,那我就去找國公夫人說道說道去,我就說啊,那日我可不是不小心翻到的豔詩,可是有人引着我翻出來的,我笨啊,怎麼就給人當了槍使。致三老爺被抓去判了徒刑我才知道,啊,原來是爲了奪爵啊。阿瑤啊,真可憐了這丫頭,全然是懷璧其罪啊。”
三夫人一把捂住王李氏的嘴將她按倒在榻上,渾身瑟瑟,聲音發抖道:“你可別胡說。”
王李氏一把甩開三夫人的手,笑道:“家裡老太太說你膽子小我還不信,這不我一炸你你就露餡了,果然是膽小如鼠啊。”
王李氏趴在小几上哈哈大笑。
三夫人知道上當了,頓時懊悔不已,恨聲道:“李梅娘,有你見了我哭求的時候。”
王李氏笑道:“大姑奶奶別恨我,我也知道將來的大姑奶奶我可惹不起,但您這不是還沒得到嗎,我這是瞅準了幾回也想噌個國公爺的岳母噹噹。”
三夫人佯作聽不懂她的暗示,挑眉道:“誠哥兒已娶了我們老夫人孃家的姑娘,你想燕佩做妾?”
“看來大姑奶奶是真的不想更上一層了,那好,我這就……”說着就要起身。
三夫人一把按住王李氏,“謙哥兒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是老夫人說了算。再說了,謙哥兒是次子,襲爵也輪不上他。”
“哎呦,我的大姑奶奶啊,您這是當我傻子呢。”王李氏扶正笑歪了的髮鬢,道:“就你們家誠哥兒那德性,人家國公爺能看得上,若說國公爺要過繼一個兒子過去襲爵也必然是謙哥兒,大姑奶奶,我家燕佩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段有身段,關鍵是屁股又大又翹,和大姑奶奶你一樣,能生兒子。還配不上謙哥兒?嗯?”
此時三夫人已不敢說“不”,支吾搪塞道:“我真做不得主。若果然過繼的是謙哥兒,謙哥兒的婚事也是大伯夫妻說了算,連老夫人也插不上手的,梅娘啊,我是真幫不上你。你也說了,燕佩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段有身段,何必在我們謙哥兒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王李氏冷笑道:“你們謙哥兒可不是歪脖子樹,那是黃金樹。周氏是個能耐人,國公府的家業在她手上不說比原來多了兩倍,多了一倍也是有的,這些將來還不都是謙哥兒的。大姑奶奶,你別和我扯別的,你就說你同意不同意吧。正好,我也是要去給國公夫人問安的。”
“別。”三夫人憋着氣道:“我同意了有什麼用。”
王李氏換上一副笑模樣,道:“你同意了,我就有法子讓燕佩成爲謙哥兒的正妻。就是周氏也不能不同意。側耳過來。”
午後,陽光溫煦,冷熱正適宜聽戲,清夏樓戲臺子上小戲子們已粉墨登場,跪地給在對面雨花臺上就坐的各位夫人太太叩頭請安。
老夫人坐在中央,兩旁左邊是老夫人的孃家人,右邊坐着三夫人並三夫人的孃家人,而周氏過來問候了一遍,聽了一會兒便去忙了,臨去前把洛瑾瑜招走了。
來至瑞華堂,周氏將洛瑾瑜按坐在暖閣裡,拿了一大把的綵線放在她跟前的小几上,道:“瑜兒,我屋裡的絡子都舊了,你手巧幫大伯母多打幾個,我要五個吉祥如意紋,五個蝴蝶穿花,五個大福字,我今兒個就要,你打完了再走,就這樣,你這裡坐着,綠蘿如意好生伺候着,我外頭還有一大攤子事兒。”
“大伯母?”洛瑾瑜將要說什麼,周氏施施然走了,綠蘿如意含笑上來阻攔,將洛瑾瑜禁在暖閣裡,“大小姐,您餓了渴了就叫奴婢,奴婢就在旁邊伺候,陪着您。”
洛瑾瑜僵笑着道:“今兒個是阿瑤的生辰,定然會有小姐過來送賀,阿瑤一個怕是招待不過來,需要我去幫忙的,這絡子我明兒再打不行嗎,綠蘿如意姐姐?”
二婢笑道:“這不是奴婢能做主的,大小姐還是依了咱們夫人的主意吧。”
洛瑾瑜一想,這肯定是周氏一早就設計好的,是不想她奪了洛瑾瑤的風頭,可以前不是從沒管過嗎,這回卻如此強硬的管了起來,爲了什麼,莫不是正如祖母說的,這大伯母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她嫁給窮秀才了?
心裡頓起滔滔怒意,渾身繃得死緊,面上卻若無其事。
得知大伯母周楊氏帶着周儀,和吏部尚書夫人馮陳氏攜着庶女馮琳來了,周氏帶着洛瑾瑤迎出了二門,一行人來至花廳坐定,周氏便道:“阿瑤,和你儀姐姐,領着……”
馮陳氏便道:“我們姑娘是屬雞的。”
“我們阿瑤屬羊,那就是妹妹了。”周氏笑道。
“噯,儀姐姐,琳妹妹,你們隨我來。”
小姐們去了,太太們便說自己的話。
周氏感動道:“大伯母我真沒想到您今日能來。”
周楊氏笑的一臉慈愛道:“你這個宴會我知道,是給阿瑤做面子,我這個做伯祖母的哪能不來。”
馮陳氏亦笑道:“只你也太小氣了些,怎能只請自家的親戚,虧得我今日不請自來了,你等着吧,過不了多久還有人送賀禮來。你不請人,禮也照樣收,這麼說來還是你會盤算啊。”
三人皆笑了,周氏道:“實在不敢驚動那麼些人。”
周楊氏笑道:“所以我當時接到帖子,一瞧是以這府上老夫人的名義,我便知道這裡頭不單純的是個牡丹宴,我侄孫女的生辰我可記的牢牢的,惠娘,你也眼拙了不成,就沒發現方纔跟着儀丫頭出去的那個大丫頭是誰?”
周氏哪裡顧得上去瞧一個丫頭,便茫然起來。
馮陳氏笑道:“那可是壽康郡主。”
周氏“啊”了一聲,道:“我可真是眼拙了,方纔怠慢了沒有?紅薇你快去替我給郡主請個安。”
11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