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瑤回去後,將在臥雲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周氏,暫且撇開洛瑾瑜不提,只說長平公主令人用破鞋砸洛瑾瑤一事,周氏便咽不下這口氣,當即穿戴了誥命服遞牌子入宮求見皇后。
長平公主乃是寵妃所生,皇后倒是樂得給周氏這個人情,讓長平公主給洛瑾瑤賠罪倒是不能,不過拘束着長平公主抄寫幾遍宮規,令其閉宮思過,把長平公主之母叫去訓斥一番教女不嚴還是能夠的。
從宮裡出來,周氏臉上並不見多高興,尤其當又見了錢金銀之後,歪在榻上便是一連聲的長吁短嘆。
第一次,周氏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這個女婿有錢無權,拿捏是能拿捏在手了,卻到底身份不高,終究是委屈了女兒。
黃昏後,國公府裡來了許多族中子弟,皆是等着由洛文儒帶領着開祠堂祭祖的,這是屬於洛氏一族的熱鬧,沒有外嫁女和女婿什麼事兒,故祭完祖宗後洛氏一族聚族的宴席也沒有人來請錢金銀。
明月懸空,千里晧輝,窗上樹影搖曳,屋子裡暖香融融,洛瑾瑤歪在牀上,原是捧着書卷在讀,看着看着就睏倦了,由碧雲服侍着躺下睡了,錢金銀原本在撥弄算盤記賬的,走來看了看,也沒說什麼,要了壺酒,拎着就去了外頭。
寒煙原本坐在暖閣裡繡花的,見錢金銀出來,便放下繡棚,拿上錢金銀的披風跟了出來,庭院裡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邊上有幾塊太湖石,錢金銀就坐在上頭,夜晚的風帶着涼意,寒煙將披風輕輕的披在錢金銀身上,輕柔的道:“姑爺,夜裡風涼,仔細得病。”
端着蔘湯的秋夢打從廊檐上過,藉着燈籠的光,遠遠看見那一坐一站的兩個影兒,垂下眼,轉身進了屋。
院外傳來戲曲兒聲,錢金銀隨口便道:“外邊熱鬧,你怎麼沒去聽戲。”
寒煙微微一笑,“若奴婢們都去湊熱鬧了,誰來伺候姑爺呢。”
錢金銀呵了一聲,仰頭大口大口的灌酒。
寒煙心想,看姑爺面色不佳,莫不是有什麼心事,可我只是個丫頭罷了,又能做姑爺的解語花嗎?便躊躇起來。
風一吹,楊柳葉嘩啦啦作響,穿的單薄的寒煙便打了個噴嚏,她心裡不知怎的就有了個期盼,眼巴巴的盯着錢金銀的後腦勺看,但錢金銀卻只顧喝酒去了,寒煙不免落寞的垂下了頭。
“你兩個在這裡做什麼呢?”身後忽然出現了洛瑾瑤的聲音,寒煙一驚,下意識的跪了下去,“小姐,我沒……”
洛瑾瑤奇怪,笑道:“我不過隨口問一聲,你跪下做什麼,地上涼,起來吧。”
錢金銀轉頭笑了,也不管寒煙,把手伸向洛瑾瑤道:“不是睡了,又起來做什麼?”
“還不是秋夢把我叫起來的,非讓我喝什麼勞什子的蔘湯。”洛瑾瑤在錢金銀身邊坐下,打了個秀氣的哈欠,“那蔘湯一點都不好喝,我喝一口還不行,那秋夢啊,比碧雲還固執。”
池塘裡蛙聲呱呱,偶爾能看見一兩隻跳上石頭來的,梨花瓣落在水面上,月色裡飄飄蕩蕩如小船,洛瑾瑤瞧着也怪有趣的,睏倦便去了一半,揉了揉眼睛道:“你喝酒了啊。”
“嗯。”錢金銀仰頭又灌了一口,自己喝了一半,另一半他捧住洛瑾瑤的小臉渡給了她,辣的洛瑾瑤猛的將他推開吐舌頭,嗔怒道:“還有人能比你更壞嗎。”
錢金銀哈哈大笑,將身上的披風拿下來裹住洛瑾瑤,沒有說話,只是聽着外面的熱鬧,獨自喝酒。
寒煙望着披在洛瑾瑤身上的披風,輕輕轉身,悄悄走了回去,碧雲秋夢站在廊檐上看着,見她來都沒有出聲。
寒煙打從秋夢身邊經過,冷冷的道:“多管閒事。”
秋夢將散在臉上的髮絲掖回耳後,沉默以對。
碧雲低聲道:“別不識好人心。”
寒煙面色紅漲,撂下一句“她又是什麼好人”扭身回了自己的屋。
落花蕭蕭,只一會兒的功夫呢,洛瑾瑤就兜住了一裙子的花瓣,她自糾結把這些花瓣是撂在地上更好些呢,還是扔在水裡更潔淨,錢金銀便整個人都躺在太湖石上喝悶酒。
洛瑾瑤自己玩了一會兒,戳戳他道:“夫君哥哥,你是爲了今日的事不高興嗎?”她對了對手指,沉思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話哄他,只得老實的道:“那也是沒辦法的啊。要麼我教你讀書,你去考童生、考秀才,然後是舉人,狀元?”
“促狹鬼,拿我尋開心呢,大爺是那塊料嗎。”錢金銀坐起來道:“你聽,你家前面好生熱鬧,這會兒了還沒散。”
“阿孃說,好些人每年都盼着這天來打秋風呢,不醉不歸,醉了就更不走了。”
“入了宗族祠堂的纔算有了根。”他突然道。又猛灌自己幾口酒。
瞧他神色不好,洛瑾瑤也不敢嫌棄他渾身酒臭味兒,就順着他嗯了一聲。
“夫君,我困了,咱們回去吧。”洛瑾瑤又打了個哈欠,“明兒一早咱們還要去你的莊子上呢。夫君,你若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我也許不能給你出主意,但是可以和你一起分擔憂愁。”
錢金銀就笑了,擰擰她的小鼻子,扔下酒壺,將洛瑾瑤抱起來往回走,道:“可不敢和你分擔憂愁,你自己的憂愁就有兩大箱籠了。花落了要感傷,春去了要落淚。”
洛瑾瑤啐他道:“情之所至而已,誰個落淚了呢,就是做幾首詩,祭奠花神,有何不可嗎?”
“可,我就是看着你啊愁得慌。”
兩個鬥嘴,一會兒樂了一會兒惱了,上牀熄燈了呢,洛瑾瑤還在小嘴巴巴的說個不停,害得錢金銀難得的一回愁悶都消散了,以吻封緘,整個夜晚都安靜了,一夜無夢到天明。
“三老爺,都打聽清楚了,是求了壽康君主進去的,還差一點被長平公主給打了,一個大男人還要咱們家二小姐護着才免了這一頓打呢。”
“看來是我高估了咱們這位新姑爺,也不過爾爾。”沁園,三老爺的書房,他翹腿坐在椅子上,旁邊站着他的兔兒,尋芳。
“咚咚咚”,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響,倏然,三老爺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坐直身子道:“好容易把周氏逼的離了國公府,機會難得,他們明兒一早走,你讓禿尾巴派個人跟去,打探打探地形、莊戶,弄清楚了這些回來報我。”
“是。”尋芳扭了扭屁股,往三老爺懷裡一坐,胳膊擱在三老爺肩膀上,道:“若能一舉剷除了周氏母女就是再好不過了,三老爺,奴都等不急了。”
“小狗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些年都等了,還怕再等這幾天。”三老爺擰了擰尋芳嫩嫩的腮幫子,淫念一起,扯掉尋芳的褲子就去掏弄他的雀兒,尋芳這小廝風月功夫了得,吟哦聲比女兒還銷魂,三老爺急了,將尋芳按在桌子上,令其翹起屁股來,吐口唾沫抹在上頭,就入了巷,一番搗弄,兩個都略微殺了殺癢,三老爺抱着尋芳一陣粗喘壓在他身上,半響兒回過魂兒來,揉捏這尋芳的雀兒道:“原以爲周氏來了幫手,沒想到是個沒用的。”
尋芳顫巍巍一邊繫着褲腰一邊道:“那也未必,人家在杭州可有根基,鋪開的攤子還不小呢,新姑爺死在京師,回頭咱們還可以去撈一筆。”
“饞嘴的貓兒,你胃口還真不小。”
兩個摟在一起親咂了一會兒,尋芳道:“奴才這是急三老爺所急,說實在的話,這整個國公府早該是三老爺您的,若擱在別人府上,國公爺能活到現在?早死的透透的了,墳塋上都不知道長草多高了。老夫人也不知怎麼想的,真覺得繼子能待她好?等着吧,後頭還得依靠三老爺您。”
提到自己的母親,洛文善就冷笑道:“她不就是圖那個好名聲嗎,爲了博那個好名聲,親生的兒女都能做了踏腳石。要我孝順她,呸,那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