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一見此人,馬上就恢復了活力,叫道:“侯所,你來得正好……這……這人在派出所行兇傷人,還……還想襲警……”
“是嗎?什麼人如此大膽!”
侯所勃然大怒,大踏步走了進來,卻又看見了坐在地上的豪哥。柳俊剛纔那一腳,差不多要了豪哥半條命,柳俊一個電話都打完了,豪哥才“哼哼”着呻吟出聲。
“侯……侯所……”
豪哥呻吟着叫道。
“好大膽子,敢在派出所打人!你知道施先生是什麼人嗎?施先生是港商!小鐘,把他銬起來!”
侯所長不問三七二十一,拍起了桌子。
“好咧!”
有了所長大人一句話,小鐘膽氣陡壯,就去屁股後頭摸銬子。
“敢!”
柳俊火了,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水杯、鋼筆嘩啦啦掉了一地。
“你們這到底是派出所還是土匪黑窩子?聽了一面之詞,就跑到廣場抓人。這個什麼施先生,是港商是吧?我看他就是一個流氓!現在你身爲所長,不問青紅皁白就銬人,誰賦予你的權力?我現在告訴你,我叫柳俊,是N省大寧市寧北縣縣委副書記,我爸爸是柳晉才,J省省長!”
柳俊一番話頓時將侯所長聽得瞠目結舌,整個暈了菜!
“侯所,你別聽他吹牛!他纔多大年紀,二十三歲!有這麼年輕的縣委副書記嗎?”
小鐘兀自不信,將銬子掏了出來,拿在手裡頭晃盪。
侯所長的眼睛這纔再次轉動起來,驚疑不定地望着柳俊,問道:“你……真是柳省長的公子?”
“這是我的工作證!你看看吧!”柳俊掏出工作證交給侯所長,補充道:“我剛纔已經和我爸的秘書謝意祥通了電話,他馬上就會過來,是真是假,很快就有結果了!”
柳俊說着,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侯所長將信將疑地打開了工作證,上頭可不是清清楚楚記錄着柳俊的年紀和職務?寧北縣委鮮紅的大印赫然在目。
侯所長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了看工作證,又看了看黑着臉的柳俊,心裡頭一片冰涼。
這要是真的,廣場派出所麻煩大了!
貌似此人鎮定如恆,不像是“騙子”。況且柳俊已經說過,柳省長的秘書馬上就會過來。
“呃……柳……柳書記……對不起啊……”
侯所長緊走兩步,來到柳俊面前,雙手顫抖着,將工作證交還給柳俊,額頭上冷汗直淌下來,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
柳俊收回工作證,也不吭聲。
“柳書記……都是誤會……誤會……請你原諒……呃,我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柳俊淡淡道:“不是不到位,是太到位了。這位施先生是什麼港商啊?在這裡投資了些什麼項目?”
他原以爲豪哥是個紈絝之類,沒想到卻是港商,多少有些出乎意料。這人的表現,怎麼看怎麼不想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當然,也不是說港商就個個都受過高等教育,但從比較文明的大都市過來的,而且是商人,最起碼的風度和氣質要在,豪哥實在和港商對不上號。
“呃,施先生是洪都廣場外資方施董事長的本家侄兒,目前常駐在洪州市……施董事長老家是洪州的……”
侯所長擦了把汗,解釋道。
柳俊點點頭,多少有點明白了,敢情這個傢伙是個僞港商,二鬼子之類的。
正說話間,又一個女警察急匆匆跑來,叫道:“侯所,分局袁局長的電話!”
侯所長心裡頭“咯噔”一下,此時袁局長忽然打電話來,八成就是說眼前這位公子爺的事情。看來假不了啦!
“柳書記,您看……”
柳俊淡淡道:“你去接電話吧。”
“哎哎……要不,您先請到我辦公室休息一會?”
侯所長剛要出門,又想起不該把柳俊再留在這裡。一是禮節需要,二來也省得柳公子一看到施先生和小鐘就生氣。
今天就算得罪了柳省長,也好過得罪柳公子。
柳省長是大人物,不會和他們這些基層幹警一般見識。柳衙內年輕,可就不好說了。人家都不用怎麼說壞話,只要咬定不肯原諒,市局和分局的頭頭腦腦們還不狠勁的收拾他們?
和市局分局頭頭們的烏紗帽比起來,他老侯什麼都不是!
“好吧。”柳俊站起身來,對嚴菲說道:“菲菲,走吧。”
嚴菲眼見柳俊將這幫傢伙收拾得服服帖帖,也不詫異。她再不懂官場上的彎彎繞,也知道省長的公子和派出所的所長,不在一個層級上。
“哎呀,侯所,你快點啊……袁局長火氣很大……”
女警察見侯所長還在和兩個年輕人蘑菇,急得直跺腳。她自然不知道,袁局長的火氣就是因爲這兩個年輕人發的。聽侯所長口口聲聲叫這個年輕人“柳書記”,心裡頭更是奇怪。這人是什麼書記了?學校團支部書記麼?
侯所長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知道了!別亂說話!”
生怕女警察口無遮攔,又說出什麼得罪柳衙內的話語來。
柳俊臨出門時,又瞥了豪哥一眼。豪哥還坐在地上,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又變得蒼白無比,渾身不自覺的發抖。
他也是在場面上混的,知道今天惹下大麻煩了。
“柳書記放心,他跑不了!”
侯所長倒是個機靈角色,立馬就清楚了柳俊心中所想,忙大聲說道。
豪哥的臉變得比白紙還白。
柳俊就點點頭。
去到所長辦公室,侯所長先緊着請柳俊與嚴菲入座,又吩咐女警察趕緊上茶水,得到柳俊的首肯,這才抓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
“侯文學,你怎麼搞的?把柳省長的公子也抓了!”
袁局長几乎是在怒吼,聲音大得差點震破了侯所長的耳膜。侯所長不得不將話筒稍稍移開了一點,陪着笑,連連點頭,彷彿袁局長就在眼前似的。
“局長……誤會,誤會啊……現在柳書記就在我辦公室,我正在做檢討……”
“哼!跟柳書記一起的那位女同志沒事吧?”
袁局長緊着問道。
侯所長瞧了嚴菲一眼,有些奇怪,怎麼袁局長一下子又問到了女孩身上?不過這會侯所長可沒時間去細細分析,忙不迭地點頭道:“沒事沒事,挺好的……”
袁局長明顯吁了一口氣,說道:“好好向柳書記檢討,還有,千萬不能怠慢了嚴菲同志……就是柳書記的女朋友……市局黎局長馬上就到了……”
“是是!”
侯所長拼命點頭。
袁局長“哐當”一聲掛了電話,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出了辦公室,駕車直赴廣場派出所。
……
“柳書記,你沒事吧?”
二十來分鐘時間,謝意祥已經出現在廣場派出所,和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警察直奔二樓所長辦公室,見到柳俊和嚴菲都好好坐着,頓時長長舒了口氣。
謝意祥與柳俊私下交談的時候,稱他“小俊”。當着大夥的面,自然要稱呼官銜了。
“謝處長,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柳俊施施然起身,與謝意祥握手,用的也是很規矩的稱呼。
“麻煩什麼呀,你第一次來洪州市,就遇到這種不愉快的事情,呵呵,真是不好意思……菲菲,你沒事吧?”
謝意祥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謝意祥雖是柳晉才的秘書,嚴菲也經常與他見面,雙方比較熟悉。
嚴菲笑着說道:“我沒事。就是這裡的人很不講道理!”
謝意祥身邊的中年警察就很尷尬。
“來,柳書記,菲菲,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洪州市公安局的黎局長。黎局,這就是柳省長的公子柳俊書記,這位是N省省委嚴書記的小姐嚴菲,柳書記的未婚妻。”
黎局長就緊着上前與柳俊握手,連聲道歉,又想與嚴菲握手,嚴菲卻只微笑着點了點頭,並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侯所長和那位女警察再一次目瞪口呆。
敢情這位,來頭更加大得離譜!
廣場派出所撞了大運,一傢伙將省長的公子和省委書記的千金都抓了來!
“黎局,今天的事情,也就是一個誤會吧。派出所的小鐘同志,經驗方面,是有點欠缺,態度也不大好,應該加強教育……問題的關鍵,還在於那個施先生。這個人很無恥!”
柳俊淡淡說道。
黎局長登時暗暗舒了口氣,滿懷感激。
柳省長的公子果然精通爲官之道,很明顯不想把事情搞大。這事搞大了,對大家都沒啥好處。柳公子在N省上班,沒必要在洪州市立威,反落個紈絝名聲。洪州市局和廣場派出所,算是躲過了一劫。至於派出所那個倒黴的民警小鐘和“港商”施先生,黎局長自然要給柳衙內一個交代。
“請柳書記放心,對於公安隊伍裡面的害羣之馬,和社會上爲非作歹的壞分子,我們一定會嚴加懲處,給廣大人民羣衆一個交代!”
黎局長忙表起了決心,言語也說得很有技巧,很冠冕堂皇。
咱的“交代”可是給廣大人民羣衆的,不是給你柳衙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