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倉,位於朱雀城郊三十里的朱雀山北麓餘脈丘陵,整座倉庫建在一片低矮的丘峰之上,不過如今整座倉稟在郊外五大倉中,屬於半廢棄狀態,就如孔明臣所說,老鼠都少幾隻。
冷卓一行騎兵一路飛奔,在日頭剛剛東昇時,已來到這片低矮的丘陵之中。
“這裡就是雀丘了,在朱雀大城也算是一處踏春的好去處,整座山丘連綿起伏,就好像是饅頭一樣,足有千八百個,所以這雀丘又被叫做饅頭山,你要看的南平倉就在這裡!”
陳南月打着哈氣,天還沒亮就被叫起來,這一會被太陽一曬,卻又是睏意連連。
冷卓朝着那前方波濤起伏的饅頭山,如果更要他來形容比喻的話,這片山丘就跟女人的玉峰一樣,而那南平倉的大倉稟就好像乳峰上的櫻桃聳立,雖說這比喻有點那個,但卻在貼切不過。
南平倉,並非建立在一座山丘上,而是包括附近的六座山丘,主要有七座倉稟,最大的可存儲二十萬擔糧秣,而最小的也能存儲十萬擔,按說這南平倉應該能存儲百萬擔的糧秣,但實際上,這南平倉有三座幾乎連天頂都露了,根本就失去了存儲的功能。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倉稟重地,閒雜人等禁止進入!”冷卓一行翻身下馬,沿着那不算陡峭的坡道,準備上到丘坡之上,一看究竟,但才走到一半,就聽到上方傳來一聲大喝聲。
冷卓揚起頭,朝着那丘坡上望去,只見一個身着號衣,身前有一個大大的糧字的白翁老漢聲色十足的大聲的對着他們叫喊。
冷卓卻是又踏步上前,來到山丘老漢身前,道:“我是新任的後勤轉運使,特地過來看看南平倉的情況!老人家,看你這打扮,莫非是南平倉的倉卒!”
那白翁老漢掃了一眼冷卓,雖是將信將疑,卻沒有在驅趕,而是道:“後勤轉運使?你來這裡做什麼!”
“過不了多久,這裡就要歸我管理,自然是來看看這裡的狀況,老人家,可否帶我們參觀一下!”
白翁老漢卻顯然不吃這一套,背過手道:“抱歉,我從來都沒有接到過上頭傳來的命令說要將這南平倉交給什麼後勤轉運使,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我說老頭,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是誰,告訴你,我可是帝國的男爵,而這位可是帝國的侯爵,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哪來的那麼多推辭!”陳南月拍着胸脯,自傲的道。
白翁老者哦了一聲,又掃了幾人一眼,卻是無動於衷的道:“你們是帝國男爵也好,帝國侯爵也好,恕我這小小倉卒人小見識短,認不得那麼大的旗號,我只知道沒有上頭的命令,倉稟重地,不得擅入!”
“還重地,丫呸的,這南平倉都廢了多少年了,看大門的都只剩下你這麼個老頭子,還真拽起來了!”陳南月這幾個月顯然是跟那些大頭兵呆久了,說話都帶着幾句粗口,倒是有了幾分男人的味道,沒當初那麼娘了。
冷卓卻是攔住了陳南月,笑着對那老漢道:“好,那我們就不進去看了,不過你老可否給我講講這南平倉的事,等過幾天我要真接手了這裡,總不能一頭霧水,沒點頭緒!”
那白翁老者瞥了眼冷卓,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道:“就跟這位男爵說的,南平倉都廢了許久,連賬目都被蟲子蛀沒了,還有什麼可瞭解的,你看到的就是全部!”
冷卓看出這白翁老者似乎頗有怨氣,對他們很是牴觸,這倒是讓冷卓有些摸不清頭腦了,但是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倉稟,卻發現那倉稟好像破了一個不小的洞,而牆壁上,更是長了不少的雜草甚至還有幾顆小樹。
“老人家,我看這南平倉好像很久都沒有維護了,這裡好歹也是官倉,每年應該會有些修繕費用下撥吧!”冷卓跟着老漢身後,繼續追問的道。
“還有,官倉編制,這裡至少也該有一個營的倉卒護衛,怎麼我就看到您一個,其他的人呢?”
“你剛纔說南平倉的賬目都被蟲子蛀了,那是不是說南平倉已經很久都沒存放過糧草了……!”
冷卓一連串的問題問出,那白翁老者總算是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道:“我說你這侯爺莫非閒的無聊,如果真沒事做,就拉着你身邊那些漂亮小姐去看看風景,何必來這裡尋不自在,這南平倉已廢了,難道你聽不懂!”
“廢了,難道本侯爺還不能重建!只要本侯願意,將這南平倉建成楚州第一大倉都是信手捏來!”冷卓也是動了些真火,大聲的道。
那白翁老漢卻是哦了一聲,又看了看冷卓,道:“你真打算重建南平倉!”
“哼,如果不是,我一堂堂帝國侯爵,難道真閒的沒事可做了麼,就按你說的,出去踏踏春,看看風景也比在這浪費時間的好!”
白翁老漢卻是沉默了一下,道:“跟我來吧!”白翁老漢轉過身,背影有些寥落的朝着不遠處的倉稟走去。
進入倉稟之中,才知道,這南平倉已經敗壞到何等程度,倉內,除了這老漢外,還有七個倉卒,不過好幾個都沒起身,窩在草墊子裡,睡的正酣,只有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迎了過來:“爺爺!”
“恩,去將那羣懶蟲喊起來,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白翁老漢說着,扭過頭,道:“地方簡陋,隨意坐吧,沒有空餘的杯子,就不給你們倒水了!”
這老頭可還真實誠,冷卓掃了一眼,話說這地方還真沒坐的地,不過這倒是難不倒他,手上一道土黃色的靈力透體而出,捲起一片土,就出現了一把椅子。
坐在椅子上,冷卓還掃了一眼倉庫,道:“還沒請教老人家的姓名!”
“南平倉庫吏左大熊!”白翁老漢說着,反問道:“剛纔你說要重建南平倉,可是真的?”
冷卓沒有直接點頭,而是道:“是否重建這裡,還要看看這裡有沒有重建的價值,實話跟你說吧,南平倉眼下這模樣,我實在不知道是否該爭取這裡!”
白翁老漢看着冷卓,卻是繼續問道:“老頭子我雖然窩在這裡,但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情,後勤轉運使,似乎是那個討逆大軍的職務,並沒有插手地方官倉的能力!何況,我也沒聽說有你這麼一個新的轉運使!”
冷卓卻是淺笑一聲,道:“呵呵,現在不是,不意味着明天不是,你既然知道不少,應該知道城中的事,我之所以來看一看南平倉,是因爲這裡最容易拿到手,不過我現在在想或許該去拿下東洛倉!”
白翁老漢卻是端着自己的木杯,喝了一口水,卻是不急不緩的道:“東洛倉,一團亂麻一樣的地方,去了怕是反而深陷其中,而且那邊可是龐家的勢力,從倉吏到倉卒全都是龐家的人,就算龐家不在了,你想控制東洛倉也不是一時半刻的功夫能做到的!而且你怎麼知道南平倉就沒有重建的價值。”
“哦!”冷卓看着老漢,等着老漢的下文。
“告訴你,這朱雀大城昔日第一大倉,並非什麼興北倉,也並非什麼西水倉,它們連提鞋都不配,這裡,這裡纔是朱雀大城,乃至整個楚州第一倉!”
“哦?”
“你們知道一個糧倉建立最主要的條件是什麼麼?是存儲環境,南平倉所在的雀丘地下就是岩層,而且位置高,常年乾燥,四周少林木,通風性好,可以說具備了最優秀的存儲環境,雀丘北面東面,就是南北官道,距離朱雀大城不過三十餘里,往西八十里就是湘水,交通不可謂不便利!”
“而且整個雀丘佔地面積數十平方公里,有足夠的倉儲面積,哪怕是存儲億萬擔糧草也是綽綽有餘,昔日南平倉最高倉儲可是達到過三千萬擔,乃是楚州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倉!”
聽着這白翁老漢所言,冷卓瞪大了眼睛,頗有點不可置信:“你說的真的是南平倉?”
“是南平倉,不過卻是五十年前的南平倉,而今日的南平倉只不過是一座廢棄的糧倉而已!”
“難道南平倉發生過什麼?”冷卓很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既然這裡曾是楚州第一大倉,卻淪落至斯,沒有點故事,鬼才相信。
“一場大火,將所有的一切都給燒了,從此南平倉就成了這般模樣!”
“大火?”倉稟重地,對火可是防範很嚴,何況以這雀丘的地勢,就算着火,似乎也很難牽連到其他倉庫,何況作爲一個大倉,守衛兵卒可不會少。
“恩,一場人爲的大火,也是一個陰謀!總之南平倉化爲了灰燼,如今的這幾座倉庫,不過只是當年倖存下來的幾座小倉而已!”
“人爲的大火,陰謀,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燒官倉!”
“往事早就化作塵埃,至今那場大火也早就被人遺忘,就如同這南平倉一樣,早就無人記得曾經的輝煌,但是如果你真想要一座糧倉的話,沒有比這南平倉還合適的地方了,因爲廢了,反而沒那麼多束手束腳的厲害關係!”
冷卓也沒有繼續去追問當年的火災,從南平倉出來後,一行人朝着朱雀大城而走。
“你真打算要南平倉?雖然那老頭說了不少,但是南平倉的情況你可看到了,只剩下那幾座廢倉,估計全都要拆掉重建!我想如果非要的話,興北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邊設施可是很完善,接手就能使用。”陳南月道。
“那邊確實不錯,不過你以爲黃家會將興北倉拿出來麼!此事我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