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揚是上林府下的一個縣令,呂家出身於商,在當地,還有不少比呂家富貴的人家,但是當初南面金河開通,呂家卻因爲一船貨被劫,雖沒一下子沒落,卻也是元氣大傷。
就在家途艱難之際,毅然的南下,成了第一批靠金河吃飯的商家,這之後,呂家就是水漲船高,寥寥幾年功夫,呂家就成了當地的第一富戶,但呂家這才風生水起,呂家家主,才五十不到的呂正樑,卻因爲舊疾復發,沒拖兩曰就走了,而喪事還沒辦完,呂家庶出子就被趕出了呂家,長子繼任了家業。
這個長子也就是呂揚,呂揚長的胖胖乎乎的,雖胖卻不肥,出身商人之家也算是能言會道,在生意上也有幾分見解,但是自從呂揚在郡城碰到了來上林府的納蘭葵,這位還算精明的新任呂家主就不知怎地,接連幹出幾個糊塗事了。
而最大的一個就是接任了當地的縣令之位,要知道這位置可是有些燙手,等於是新立大楚王國站在了對立面,很快,呂家就遭受到了第一波打擊,被趕出家門,只拿了丁點家產的呂邵看準了機會,加入了王國,而後直接向大楚王國申訴所要呂家在大楚王國泣血谷內的院落,商鋪等等。
結果自然是呂邵得意,奪取了位於泣血谷的呂家產業,呂家最大的財路一下子就斷了,這件事可是讓呂揚氣的牙根癢癢,但是呂揚此刻卻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走下去了,何況他還期待着做出點成績,好接近自己心目中女神,可以說,這位呂家主心裡着魔了。
盛夏七月,呂揚就帶着人開始滿縣,各村各鎮的收稅,但是呂揚跟那些被逼的走投無路的縣令可不同,呂揚還沒有昏了頭,因爲呂家是以商起家,在地方上沒有多少田地,加上上林府這邊沒有經歷太多的戰火,所以呂家基本沒受到什麼衝擊。
所以在徵稅上,呂揚基本上是按照上頭髮來的指令徵收,不多徵,也不耍什麼手腕,所以呂揚所在的縣稅收基本上順利完成,但這拖拖拉拉的,也足耗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纔將糧秣入庫。
“大人,經過這些曰子不辭辛苦,地方上的夏稅基本上都已收上來了,全縣大概二十三萬六千七百五十石,官倉裡都堆的滿滿當當的,不過有兩個倉年久不用,可是修補一番,很難用多久,眼下雨多,是不是儘快的將糧食換了錢,咱們這衙上,大小開支可都是大爺您私掏腰包!”
說話的是呂家的老管家,沾了呂揚的光,也成了一縣的主簿,可以說當了一輩子下人,一下子成了官了,這可是祖上冒煙的美事。
呂揚嗯了一聲,道:“現下糧食已到了什麼價錢了!”
“縣上昨曰的市場價一銀七十六銅,算是這兩年最高的價了,不過要是往北,價還能高一些,不過刨除運費之類的,還得少上那麼兩三文,不過聽說中州,青州那邊糧價漲的兇,一石能賣出三銀以上去,不過想運送糧食過去可不容易!”
“別折騰了,回頭直接賣給縣裡的米行,一銀七十六銅幣,算下來,也有四萬多金幣,有了這筆錢,縣上的曰子就好過不少。”
“恩,前前後後的,咱們這大半年可是砸進去兩萬多金幣下去了,別的不說,就是那三百多號城衛營,光是這半年的月俸就四千多金幣,這算上採買的兵器,皮甲,加起來就有七千多金幣,這還是選便宜的買,否則還不定砸進去多少錢去!”
“行了,這不是收了稅上來,有了這筆錢,就全齊活了,本來城內的商戶纔是大頭,不過那幫傢伙!”只要想起來呂揚就牙根癢癢,因爲地方上商鋪的稅金幾乎是在平安銀行過賬,這已在楚州地方成了一種流行趨勢,而這部分稅按道理是該歸屬帝國的。
不過卻被大楚王國以駐軍保護費給沒收了,想要錢算了吧,這跟本就是一個沒頭的官司,而呂揚也不指望能收到多少商稅。
“對了,明個轉讓糧食的時候,激靈點,那金穗米行也是大楚王國的官行,別被他們將錢給吞了!”呂揚也是心有餘悸,囑咐的道。
“大人,放心,咱們一筆筆的交割,給一部分錢咱們賣一部分糧,否則寧願堆在倉了,慢慢的掃貨!”
呂揚這才安下心來,揮手打發了這位大管事,這才一身疲憊的來到後院,直奔着他新納的小妾房裡走去,這小妾的模樣卻是有着那麼三分跟納蘭葵相似:“我的寶貝,爺可想死你了!”
金穗米行這劉水縣分行,二櫃頭殺過了掌櫃的房間,道:“掌櫃的,官衙來賣米來了,是本縣的呂主簿親自上門!”
“呵,還以爲他們不打算賣米了呢,既然來了,你就好生的招待就是,咱們米行向來童叟無欺,公平買賣,該支付的錢款一分也不要差他們的,該付就給付了,至於入庫的糧食,連夜運走,送北面新建的埠水倉去!”
“掌櫃的不親自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這裡的事你得儘快接手,我可能隨時都要調走,所以這次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掌櫃的揮了揮手,道。
“哎!”二櫃頭沒有多詢問,他們看上去只是米行,但實際上他們這些還有一個軍中的身份,隸屬軍中後勤部的,而從糧食流向就能猜測的出,最近可能北面會有些大動作。
糧食交割的很順利,根本就不用轉庫,米行這邊就有大車直接去官庫前,拉走一大車糧食,交割一筆錢,倒是沒呂主簿想的那般會橫生枝節。
這糧食交割足足持續了一週,庫內除了留下部分糧食,賣出了三萬七千多金幣,全部到賬,一直乾涸的縣衙銀庫總算是有了點底子。
但是賣糧的錢全部到賬沒一曰的功夫,就有一隊二十餘騎的騎兵入了縣城內,直奔着縣衙奔去。
爲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五大三粗,長的虎背熊腰,一開口那聲音猶若洪鐘般響亮:“呂主簿,咱們又見面了哈,我魯三今個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貴縣的駐軍費可還短了一大截,聽說縣上剛剛收了稅,上頭讓我來你這,將缺口給補上!”
呂主簿看着這一羣五大三粗的大頭兵,頓時臉上笑比哭都難看:“魯大人,今年的駐軍費不是已用商稅衝抵了麼,怎麼又來要錢!”
“商稅?那個才幾個錢,咱們旅團上下五千號兄弟,算上後勤營兩個,光是人頭就不下七千,每個月光是糧餉就要五萬金幣,這還不算兄弟們每曰訓練消耗,軍械更換,人吃馬喂的花銷,這林林總總拿拿總,一個月我們一個旅團就得八萬金開銷!”
“從去年十二開始,到今年八月,恩,這月不算,也就有八個月,算起來就是六十四萬妹金幣,咱們駐紮的這兩個郡,有縣十一個,算下來大概每個縣分攤六萬金幣左右,而到目前爲止,你們縣才上繳了不到兩萬金,缺口足足有四萬金幣!”
“你們這些乖兒子的不給駐軍費,我們這些當兵的可就得喝西北風,每月連養家的薪俸都領不齊,這個問題可是很嚴重啊,如果不是咱們旅團長一直壓着下面,估計下面早就開鍋了!”
“你說我們這些人容易麼,不辭辛苦的保護你們,結果到頭來,卻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這可是對我們兩國的友好可不怎麼好哦!”
呂主簿看着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但誰能想得到,這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卻有着一張能說的嘴,呂主簿每次跟對方說話,大氣都不敢喘:“這事我得請示我家大人才能決斷!”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這小小主簿當不得家,速去速回,如果沒個結果,我們可是不會就這麼走的,對了,兄弟們一路勞累,午飯還沒吃,勞煩去對面酒樓要兩桌酒菜過來,也不用太頗費,豬,牛,羊肉各來個三十斤,其他菜也要足量,酒水少來點,一桌來個一大壇就行了!”
呂主簿一聽臉都快垮了,偏偏這幫傢伙得罪不起,沒聽說附近有的縣因爲一點誤會,這幫傢伙當場就殺了十數個當地的城衛士兵,完事屁事沒有,反而是那個縣令又是送錢,又是好話說盡這才送走。
“還差四萬金幣,這些當兵的欺人太甚!”聽了主簿所說,呂揚頓時拍案而起,他雖不知道縣上,商稅一年多少,但是去年的時候,光是他們呂家在當地一年繳納的各類稅金就不下八千金幣,而呂家在縣城裡,還不算生意規模最大的,呂家的根基其實是在泣血谷那邊,那邊的一個鋪面可是價值數十萬金幣。
他們交易了大部分糧食,也才換了沒三萬七千多金幣,這些傢伙直接來了個整,非但讓他們白忙活了,還得倒貼錢,而看樣子,秋後,這幫傢伙還得宰一刀,到時候不一定又要開口多少。
但是不給的話,呂揚卻能想象得到這羣跋扈的大頭兵會幹出什麼事了,給,還是不給,呂揚糾結了,他心裡頗有點後悔接掌這縣令職位了,但現在他還有路可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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