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市裡邊的頭頭腦腦明知道這個港商是在曹家人暗中牽頭之下市招商局才能引進外資的,但是這個功勞最後是要安到招商局的頭上啊,總不能安到曹家人身上,給了他們也沒什麼用,原本就是給胡上都的政績工程。
功勞安到招商局的頭上,那不就等於是安在市裡邊頭頭腦腦的頭上嗎,大頭是胡上都的,剩下的,誰身上都能分潤點,就看怎麼搞了,到時候這功勞薄的寫法可就要看胡上都的了。
這下連鍾衛民都坐不住了,三千兩百萬港幣啊,作爲市委書記一把手,這事要是辦成了,功勞薄上也要有他鐘書記的一份。
可惜,人家港商明擺着是曹家牽線的,根本不鳥市委那邊的人,鍾衛民之前倒是打發人去接觸,還是市委秘書長這種層次的幹部,哪知道人家根本避而不見,搞的鐘衛民以及一干市委領導很是尷尬。
這胡上都倒是有能耐,僅僅不到一個月就得意了起來,在昌平市,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吧市政工程搞的如火如荼,鍾衛民的處境則很是尷尬,胡上都利用這一大筆的招商引資,把諸多昌平市的官員拉到了他的船上。
不止原本的中間派大部分倒向了胡上都,便是以前向鍾衛民靠攏的人,現在也隱隱有離心的跡象,畢竟,官場上邊,形勢比人強,人家自然也想找個厚實點的靠山,也想分潤點政績,向胡上都靠攏似乎也無可厚非。
饒長水和劉曉軍都算是鍾衛民派系的人馬了,鍾衛民不好過,他們就更不好過了,劉曉軍還好,大概是顧忌到周瑞青省委常委的身份,胡上都做的倒不是很過分,對饒長水可就沒這個顧忌了,開常委會的時候,那是漫天放炮,轟的他灰頭土臉的,幾次下不來臺。
當然,找到小辮子人家也不放過給劉曉軍上眼藥的機會。
港商來昌平市投資的名義是建一個大型的賽馬場和俱樂部,既然要建造,那自然要佔用大量的土地,而那個港商豪客,在對昌平市進行過考察之後,認爲昌平市極爲適合修建賽馬俱樂部和高爾夫球場,當然,是否修建高爾夫球俱樂部,要先看俱樂部建成後的運營情況,暫時還只上馬俱樂部的項目。
然後人家港商一番考察之後,就看中了西關郊區的大片開闊地,要把賽馬場修建在西郊。
然後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在曹家人的牽頭下,這個港商居然在昌平市找了一大票的合作者都願意入股共同參與這個所謂的俱樂部的建設,這些合作者中,昌平市的商人佔了一小部分的比例,但是市政府的很多直屬機構都參與到了入股之中,這些機構佔到了一大部分。
人家港商是直接帶着3200萬港幣轉換爲人民幣,存在中國銀行的存摺過來的,市裡邊也驗過存摺,能夠確定真僞,再加上曹家牽頭,自然對港商極爲的信賴。
不過既然昌平市有一大堆的人蔘股建設,而市政府的直屬機構卻又拿不出真金白銀來入股,他們自然需要付出其他的東西,例如,在港商卻資金的時候幫助解決部分貸款問題,例如拿西郊那片土地來入股港商就不必支付購買土地的費用,至於昌平市其他參與入股的昌平市商人,大多是參與建設的建築商等。
政府既然拿那片土地來入股,自然要解決拆遷問題,西郊的那篇土地範圍極大,雖然住的人不多,但也有一百多戶五六百的人口,這些人要拆遷出來,市裡邊一時之間哪有地方來安置,安置的經費更是沒有了,那個港商倒是許諾了,俱樂部建成的時候還會在旁邊修建一片住宅樓,到時候用來安置這些人。
可是那住宅樓修成了,還不知道到猴年馬月了,這些即將被拆遷的居民,卻是遷出來之後馬上就沒有居住的地方了。
政府現在拿不出拆遷安置費來,只能憑空畫大餅,拿那港商還沒打下地基的住宅樓來畫餅充飢,不過沒有真金白銀的,又沒有地方住,老百姓哪吃這套,除了少數被鼓動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是不願意遷移出來的。
居民不願拆遷,那港商的項目自然便不能進行。
這下胡上都可惱了,連着兩天談判未果,昨天的時候在常委會上邊都發狠話了,直言道,誰阻擋港商的項目,那就是阻擋昌平市的發展,誰和港商過不去,那就是和他胡上都過不去,誰不讓港商好過,他胡上都就不讓誰好過,總之,誰都不能阻擋昌平市向前發展,誰都不能阻擋港商投資,誰敢阻擋,那便是整個昌平市的罪人。
饒長水在那兒唉聲嘆氣的,“姓胡的這番話說出來,連鍾書記當時都沒了脾氣。今天他倒好,直接就要調動市局的警察去執行暴力拆遷,你說人家五六百口人,拖家帶口的都沒個居住的地方,這拆遷出來往哪兒住?至於那港商承諾的住宅樓,我看少說要三五年才能修好,這三五年,讓那些人往哪兒住?我和你老子不願意帶隊去強拆便躲會家裡來。”
這年頭,其實大部分的拆遷公司都是掛靠這政府的機關下邊,或者直接就是政府機關下屬的企業,暴力強拆什麼的應該是家常便飯,只不過這個年代沒有那麼發達的網絡,自然傳播的便比較少,而且這個年代的官員,捂蓋子的手段都是相當的了得,民衆對於拆遷的維權意識又不高,只不過這次,胡上都卻是搞的太囂張了些,拆遷不給補償款不給安置房,這還讓人怎麼活,只憑港商那個大餅可不成,民衆怎麼知道那個港商到底靠不靠譜?
“哼,我看市局哪個敢接這個差事,”劉曉軍把酒盅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他姓胡的欺人太甚,西郊住的,那都是昌平市最苦最窮的人,他這一拆,哪怕連最簡單的安置房都沒有給準備的,讓人家怎麼活?我就怕他激起民變,哼,市局我是下了死命令,只要我在市局當一天局長,誰要是敢去西郊強拆,我就拔了他身上那身皮,那警服,不是讓他穿着作威作福的,除非他胡上都把老子給擼了,不然,我看市局哪個敢去?”
“爸,饒叔,胡上都現在已經這麼囂張?他到昌平市,這纔不到一個月吧,莫不成他在昌平市已經一手遮天了?”
“哼,王中和那牆頭草沒等人家來了就倒了,現在市政府一大批的直屬機關都和港商的項目綁在一起入了股,還能不和人家穿一條褲子?自然是要明裡暗裡幫着人家的,鍾書記現在也被壓的擡不起頭來,常委會上說的話,都不大管用了,這昌平市啊,變天了,像我和你爸這種人啊,遲早要給姓胡的擼了的。”
饒長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喝下一口酒。
兩人還要再喝,劉洵趕忙攔住,這眼瞅着第三瓶就要喝光了。
劉洵正要奪下兩人的酒杯,家裡邊的電話倒是響了起來,劉洵接起來問了下,才知道,那港商現在似乎在富麗華開什麼動員大會,說是爲了防止被西郊的人衝擊到,讓劉曉軍帶市局的人過去維護秩序。
劉洵暗想,大概是市局不出工,今天的暴力強拆暫時進行不下去,胡上都又和港商討論出來其他的點子吧。
劉曉軍在市局的威信極高,他軍隊出身性子豪爽能力出衆,能和下邊的人打成一片,在市局又當了多年的副局長,不說把市局經營的鐵板一塊但也八九不離十,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背後還杵着一個省委常委的老丈人,自然不敢不聽他招呼。
劉曉軍今天把狠話撂在那兒,誰敢去強拆就拔了誰的警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市局的那幾個副局長,還真就調動不了市局的人到西郊去。
胡上都又不能越過劉曉軍和市局副局長直接對基層公安發號施令,再加上顧忌到周瑞青這個省委常委,暫時還真就暫時拿劉曉軍沒辦法,就像現在的這個電話。當然,人家也只是暫時拿劉曉軍沒辦法,若是做好了這個港商項目,把昌平市上上下下的官員通過這個項目連成一片,正式的站穩了腳跟,那像劉曉軍這種官員,在昌平市還真不大容易生存下去。
讓市局的人到富麗華維持秩序保護港商,這個屬於市局的職權範圍,只要不是強拆,劉曉軍也沒理由不服從命令,給市局掛了個電話隨意調了幾輛車二十多個警察吩咐他們到富麗華去,他自己和饒長水也準備過去,看看到底在搞什麼鬼。
劉洵想了想,也跟了過去,這兩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他可不放心讓他們自己駕車,不過下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多慮了,兩人都是帶着司機的,不用自己駕車了,不過劉洵卻想到富麗華去見見那個港商豪客了,看看這到底是哪路神仙,要在昌平市修建什麼賽馬俱樂部,至於3200萬港幣什麼的他反倒不放在心上,他自己的資產都有這三倍左右的,自然不會如何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