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培民今天在黨報上的那篇文章你看過了吧,和你在內參上的文章觀點很相似啊,而且做出了不少的補充,你們父子兩個在這件事上邊倒是難得的意見一致,以往可是很少見的,我記得他打小便喜歡和你爭執,我看他不從政只研究,倒是受了你的影響。”
秦立文說的培民便是劉洵的大舅周培民,是社科院經濟研究所的副所長。
周瑞青聽了也笑了笑,“他打小便有主意,和我意見多有不合,不過我在內參上的那篇文章,說來倒是出自小四的手筆。”
“小四?”
劉洵應了一聲,“秦爺爺,我在外公家小字輩裡邊排第四,小姨她打小便喜歡叫我小四,大家便這樣叫習慣了。”
“那秦爺爺也叫你小四吧,呵呵,老周說那篇力挺改革的文章是出自你的手筆?你這般年紀,少有對這些感興趣的吧。”周瑞青說那篇文章出自劉洵之手,秦立文也來了興趣,想來周瑞青也不會那這種事騙他來擡高劉洵,想必是確有其事。
劉洵點了點,外公剛纔如此說,想必是不介意秦立文知道此事,劉洵自然也不會隱瞞什麼。
“最近一直在觀察蘇聯和國內的事情,上次在外公家中胡亂寫了些東西,倒不想外公也同意裡邊的觀點,便拿去做了一篇錦繡文章發表了,要是知道外公會把我胡思亂想的觀點拿去發表,我可不敢寫出來。”
“胡亂寫寫?胡思亂想?你這小子呀,年紀輕輕便知道藏拙了,有失少年人的銳氣啊,呵呵,你可知道你胡亂寫寫的東西這些日子在媒體上激起了多大的風暴?老周,你可不要把你的中庸之道硬灌輸到人家的腦子裡,少年人嘛,有些銳氣纔是,不能像我們這些中老年人一般暮氣沉沉啊。”
說着又轉頭看劉洵,“會下棋不會,和秦爺爺來殺一盤怎麼樣?”
劉洵點了點頭,“象棋圍棋都會一些。”
“那便象棋吧。”秦立文想來也不認爲劉洵這般年紀的少年人在圍棋上能有多高的造詣。
劉洵和秦立文兩人在象棋上邊的棋力都不弱,不過這小子開始時候還層層佈局綿裡藏針,“老周的那篇文章裡邊說這次或許是徹底解決國內意識形態爭端的好時機,這也是你的觀點?”
劉洵點了點頭,“鄧公表現出來的魄力總會讓我們目瞪口呆的,我考慮的東西不多,鄧公一向對發展經濟情有獨鍾,在改革開放上的手腕更是魄力十足,改革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經出現了瓶頸,不解決意識形態的爭端,會給國內日後的發展埋下隱患。再說蘇聯的問題和東歐劇變這兩件有可能影響到國內改革的事情,其實細細想來,發生在這兩個地方的政變,在國內並沒有萌發的土壤,國內的矛盾不可能激化到蘇聯的那種地步,矛盾集中的焦點其實集中在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利益分派的問題。觀鄧公在改革開放上的魄力,或許這次會一句解決這次存在的爭端也說不準,至於資產階級自由化雖然應該警惕,卻也沒有必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秦立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到了他這種級別內心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會輕易的被別人影響到,不過不得不說,劉洵短短的這一段話,很有說服力,這段話若是從周瑞青或是周培民口中說出來的話他還不奇怪,可是讓劉洵這個毛頭小子一本正經的說出來,而且一本正經的大談鄧公的魄力,怎麼看怎麼有種滑稽的感覺。
接下來兩人倒是話少了些,專心下起棋來,周瑞青和周裴婠在旁邊也不插話。
棋中盤劉洵卻一改剛纔老謀深算的棋風,採取了兌子的戰術,一個換一個,不大一會兒硬是把棋盤上給換的空蕩蕩的,下了不到二十分鐘秦立文便拋了棋子笑了起來,“老周,他這是說我剛纔不該說他失了銳氣啊,不過少年人嘛,本來便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有些年輕人的朝氣纔好。圍棋也會吧,看你下象棋的摸樣,圍棋應該也差不離,來來來,咱們再下一盤圍棋。”
秦立文開口,劉洵自然只能作陪,旁邊的小保姆已經把圍棋拿過來,周裴婠幫着擺好,周瑞青在一邊饒有興致的觀戰,兩人擺開陣勢便廝殺起來。
這次劉洵倒是拿出來真正的水準,他前世小時候便學過圍棋,打過一段時間譜,後來才因爲各種事情荒廢了,之後也是在家庭變故之後跟着大舅在社科院學習的那段時間從重新拾起來,若說水準的話,應該比業餘四段稍高又不足五段的樣子。
秦立文的水準大約有業餘三段的樣子,棋風剛烈,大局觀極強,劉洵敢肯定他若是多花些時間打譜的話,水平肯定不是現在這麼高,不過身爲省委書記自然不會有那麼多的時間放在圍棋上,只能閒暇時打發時間了。
下這盤棋的時候劉洵倒是着實花了一番心思,爲了照顧秦立文的面子,直下的風起雲涌跌宕起伏,到最後才以微弱的半目優勢取勝,最後點目時還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額頭的汗跡,“秦爺爺有業餘四段的水準吧,差點以爲就要輸了。”
秦立文輸了棋心中倒是高興的很,爽朗的笑了幾聲,中氣十足,渾不似六十多歲的老人,“四段沒有,比三段稍強吧,呵呵,有年頭沒有輸過圍棋了,當年和你外公下棋,你外公是有名的臭棋簍子,讓他三子都要輸兩目,你比你外公強多了。少年人有這副棋藝,花了不少功夫吧,不過心思還是少花些在這上邊,我們這些老年人才用來打發時間的,像那種文章,多寫幾篇纔是。”
接下來倒是賓主盡歡,吃了個便飯之後劉洵便告辭離去,秦立文在窗口看着周瑞青他們駕車離去之後才低聲感慨了一聲,“老周這個外孫,不簡單呢!”
他倒不是看出劉洵在圍棋上邊的手腳,只是觀劉洵的棋風便能看出來他是少年老成思維縝密層層佈局,現在他倒是不懷疑李功濤案最初是由劉洵發現的端倪。而且看劉洵的言談也渾不似這般年紀的少年人,遠不是一個少年老成這樣的詞能概括的。
從湘怡苑出來,劉洵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個飯店旁邊要下去吃飯。
“怎麼了,剛纔在秦書記家沒吃好?”周瑞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劉洵。
劉洵腆着臉笑了笑,“外公,人家可是省委書記,在省委書記家裡邊吃飯哪敢放開肚子吃飽,我現在連三分飽都沒有。”
“剛纔下棋的時候可沒見你怯場,還能和秦伯伯侃侃而談呢。”周裴婠接了一句,“對了,你的棋藝什麼這麼厲害了,小時候學的不是荒廢了嗎?剛纔對秦伯伯讓棋沒?”
“呃,被小姨你看出來了……”
劉洵這才記起來,自己這個小姨可是下細棋的高手,計算能力超級強大,要不也不會把志向放在華爾街這種資本市場上邊,自己剛纔也是用了強大的計算能力才下到那個地步的,估計被周裴婠看出來一些端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