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葉子,剛纔我那些話都白說了是吧?”沈思翰當然聽出葉梓話裡的意思,微微皺眉:“瞎想什麼!什麼事情都有我呢,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着,安分一點。”
他今天特意來此,就是不希望雙方的矛盾繼續激化。他是葉梓曾經的老師、班主任,也是實際意義上葉梓現在的學生,雖然葉梓從不承認這一點,但是沈思翰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他絕不可能讓葉梓吃虧。
對於何逸秋和那位玉珍女士,沈思翰都殊無好感,但是他知道玉珍這一次投資考察的背後牽涉到很多上層的決定,以及幾位大佬之間的博弈。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玉珍是不可以出現任何問題的。
他也絕不能讓葉梓出手。
所以沈思翰只能選擇親自出面,過來壓一壓葉梓。因爲一旦葉梓被逼出手,那結果會是怎樣,就連沈思翰都無法猜測。
葉梓完全不像沈思翰這麼嚴肅,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這樣,沈老師,那我可就全靠您了啊。”
“行,一切都交給我吧。”沈思翰大包大攬將事情接了下來。他心裡,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對了小葉子,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兩人坐在那裡隨便閒聊,等待答謝晚宴結束之後與何逸秋和玉珍的見面,沈思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葉梓看向老沈。
沈思翰撓了撓腦袋有點躊躇,不過最後還是開口說道:“這個……最近沈司令一直在追問我進步神速的原因,我……我沒能守住,我把你……把你給我的那份心得……給供出去了。”
“小葉子,對不起。”
沈思翰低下了腦袋。
當初爲了爭取沈思翰對紫光的支持,葉梓給了他一份親手整理的練功心得。沈思翰也正是憑藉着對這份心得的研究,這才能在葉梓的臂助之下突破了暗勁的關卡,從此踏進了高手的行列。
這樣的一份東西,在練武之人眼裡就是無價之寶。雖然葉梓從沒有跟他說過什麼,但是沈思翰心裡明白。葉梓肯定是不希望他外傳出去的。現在迫於壓力,他將這份心得的事情告訴了父親沈司令,沈思翰覺得有點愧對葉梓。
葉梓的眉頭不易察覺的微微一皺,隨即舒展開來。心裡暗叫一聲“僥倖”。
還好葉梓當時留了一個心眼兒,在整理這份心得的時候,選用的都是對沈思翰練習的俗世功法有用的東西,牽涉到真正修煉的東西一點都沒有選入。要不然,現在就會有點麻煩了。
既然已經透露出去了。那麼……
“沈老師,東西都已經給了您了,那就是您的東西。”葉梓搖了搖頭:“沈伯伯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可問題是……問題是沈司令想要這份心得,而且,已經被他拿走了。”沈思翰很有一點沮喪。
這樣的好東西沈思翰如何願意上交?他又不傻。只不過在沈司令面前,他這個兒子可是一點都硬氣不起來的。還沒等沈司令如何行動,沈思翰就已經乖乖的主動把這份心得放在了沈司令的書桌上
不過這樣一來,沈思翰心裡更覺得有點對不起葉梓。東西一旦上交,那可就不屬於葉梓更不屬於他沈思翰的了。
葉梓笑着再次搖了搖頭。
這個老沈看起來兇猛的很,就連何逸秋何公子都不願得罪他。上一次只聽了沈思翰的名字就無奈放過了葉梓。沒想到在自家老頭兒面前,他是一點兒都不好使啊。
“算了沈老師,沈伯伯有用就拿去吧,反正您手裡應該還有複印件,不會耽誤您的繼續練習就行。我估計沈伯伯也是想拿這個來練兵,其實您可以幫着沈伯伯一起來做這件事情。”
“要不然,有些東西那些人不一定能看得懂的。”
葉梓很大度,居然還給沈思翰出主意。
沈思翰很不好意思的擡起頭來,伸手在他肩上輕拍了兩下,嘴裡輕輕“嗯”了一聲。
“對了沈老師。我剛纔就想問您,您這根棍子哪兒來的?”葉梓不想再繼續糾纏此事,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何必再去費那個腦筋呢?扯開話題,葉梓忽然問起那根文明棍的來歷。
沈思翰長出了一口氣。心裡放鬆下來,只要葉梓不生自己的氣,那就萬事大吉。聽到葉梓問起這根文明棍,沈思翰說道:“這是沈司令給我的。說是我貢獻心得有功,就把這根東西當作獎勵給我了。”
“聽我家老頭子說,這根文明棍好像是費一非曾經用過的。”
“費一非?”沈思翰提到這個名字。葉梓大感興趣:“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這個費一非是三四十年代的人物,也是當時申城的名公子之一。年輕人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很得申城各界的好評,更是吸引了很多適婚名媛的青睞。但是費一非卻根本不搭理她們,堅持奉行自己的獨身主義。若真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費公子卻又時常眠花宿柳,跟申城的各大名妓往來頻繁。這件事情作爲一則花邊新聞登上了報紙,記者們都在爲那些看上費一非的名媛叫屈,費一非卻依然我行我素。
實際上,這位費一非費公子乃是江湖獨行俠盜,專門劫富濟貧,十幾年裡做下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案子。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受到家庭的羈絆?不過這位費公子最終還是死在了女人身上。有一位跟他來往密切的名妓想從良嫁他,費一非當然不肯。卻不知這個女人極富心計,被拒之後故意退卻,而且刻意逢迎處處留心,終於被她抓住了費一非的把柄。在費一非再一次拒絕了這個女人之後,女人因愛生恨,偷偷告發了費一非。
據當時的新聞報道,這個女人在費一非被執行槍決的當天也吞金自盡於內室,跟隨着費公子的腳步去了。
感情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在折磨別人的同時折磨自己。
……
葉梓接過沈思翰遞過來的文明棍,左手握着棍身,右手摩挲着圓柱棍頭,想象着當年費一非手握文明棍周旋於申城各界,一時間有點出神。
不去做什麼道德評判,只是想象一下便能知道,那樣的歲月,那樣的人生,的確稱得上多彩而又斑斕,也的確是不枉來這人世走上一遭。普通人但求平安度日,費一非費公子選擇轟轟烈烈的一生,雖然慘遭橫死,但得其所哉。
“怎麼樣小葉子,很不錯吧?”
葉梓點了點頭:“很不錯的棍子,我看這木頭的紋路……應該是鐵檀木吧?”
“就是鐵檀木。”沈思翰奇道:“你的見識倒是很廣啊,我要不是在北方林場裡呆了那麼些年,我都認不出這是鐵檀木。”
葉梓笑笑沒有接話,仍然拿着棍子上下摩挲着。鐵檀木本來就是好東西,用鐵檀木製成的文明棍葉梓前所未聞,現在當然要仔細看看。
“咦?”
葉梓心裡輕咦一聲。
文明棍棍頭往下的塗漆都是好好的,看上去非常光滑,摩挲上去的感覺也是同樣。但就在棍頭往下一掌左右的地方,葉梓感覺總有那麼一點不協調。這就好像這根文明棍外面本不應該存在的塗漆層一樣,鐵檀木的本來顏色要遠遠好於塗漆的黑色,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注意的時候沒什麼感覺,這一拿到手裡摩挲幾下,葉梓就覺得這根文明棍顯得怪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