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怪胎!你不想要嗎?

盛五兒落在地上,鋪滿厚厚白雪的地上,迅速的爬出蟲子,在她身上爬動,啃咬。白嫩的臉上,不過眨眼間,便高高的腫起,泛着黑氣。

沈青嵐默默的看着這一幕,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捏成拳。沒料到沐水嫣竟是這般心毒,這雪地裡藏滿了毒物。

“五兒——”沐水嫣回過神來,驚恐的跑到盛五兒身邊。想要將人抱起來,但是看到堆滿一身的毒物,怯步了。

“都杵着作甚?快將五小姐救出來!”婉妃呵斥道!

聽到陌生的聲音,沈青嵐轉眸望去。一襲煙紫色宮裝的女人,眉眼精細,高挺小巧的鼻子,菱形的脣染着猩紅如血的脣脂。大約三十多歲,卻依舊保養的極爲年輕。

此刻,精明內斂的眸子裡,透着驚慌與怒火。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利眼掃來,見到是沈青嵐,微微一怔,隨即狠狠的瞪了一眼。

她不能確信,沈青嵐知曉這裡頭有陷阱,還是不知。倘若知曉,那便是太可怕了,這一切便都是她促成的!

不!不可能!

她不是信了薛美人的話,去查找智臻大師,而後與榮貴妃產生間隙?就連韓府的邀請都不曾出面過。怎麼會是她促成的?心思驟然一轉,難道她故意與榮貴妃爲敵?故意杖責太后的貼身嬤嬤,落了太后的臉面,便是爲了加快她們動手的速度麼?

若當真是如此,不得不說她的心計之深,與她的忍耐力!

面色微微一變,看着沈青嵐的目光,不禁從蔑視,逐漸變得複雜!

沈青嵐收回視線,落在盛五兒身上。已經面目全非,臉黑如碳。可別怪她這麼狠心,原本以爲這塊木板,是中間斷裂的。盛五兒就算掉下來,地上厚厚的積雪,也是沒有大礙。倘若是她,胎象本就不穩,栽下來,肚子裡的孩子定然不保。卻沒料到,她還是低估了沐水嫣的狠辣!

雖然是沐水嫣害她在先,她並不知情下面埋有毒物。但是看到盛五兒這般模樣,終歸是不忍。

“五兒、五兒——”沐水嫣見把毒物摘清了,跪坐在地上,抱着盛五兒。

盛五兒痛的虛弱的呻吟,面部腫的眼睛都睜不開。只是不斷的呻吟着:“姑奶奶……姑奶奶……五兒疼。”

婉妃聽後,也是不忍的溼了眼眶。若不是她在太后宮殿外,聽到沈青嵐得罪了太后。而後與榮貴妃結怨,也不會去信給沐水嫣。

“這個木橋這麼高,五兒斷然是爬不上去的,是誰抱着她上去的?”婉妃臉色陰鬱,厲聲詢問着方纔陪同沈青嵐的宮婢小翠。

小翠立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是世子妃,奴婢有勸過世子妃,五小姐還小,不能上去。若是要學禮儀,娘娘日後定當會安排。世子妃偏生不聽信,說宮裡頭的公主五歲便開始學習,五小姐已經六歲,可以嘗試了!奴婢勸不住,想要將五小姐抱下來,結果世子妃的丫鬟踢了奴婢胸口。”說着,臉色痛苦的捂着胸口。

婉妃隱忍着怒火,冷厲的看着沈青嵐:“是你抱着五兒上去的?她纔多大?這些東西可是你放的?倘若不是,爲何堅持抱着五兒去走橫木?”

沈青嵐溫婉的淺笑,指着宮婢道:“她撒謊。”

聞言,衆人齊刷刷的看向沈青嵐與小翠,不知曉二人之間究竟是誰在撒謊。

小翠睜圓了眼睛,看着龔青嵐的神色,驀地一變。一手揉着胸口,一手指着長眉道:“方纔她踢了我的胸口,都岔氣了,斷然傷的極重。可有踢我,找太醫驗證一番便是。”

沈青嵐從容不迫,睥睨着卑微如螻蟻的小翠,冷笑道:“那便傳太醫罷!”

見沈青嵐如此爽快,小翠反倒是一愣,隨即,心中大驚,還不曾開口。已經有人將太醫給請了來,這分明是早有預謀!

婉妃見到太醫,亦是一怔。這一茬,算計的分毫不差。小翠的話方落,太醫便到了!若說不是沈青嵐事先準備好,劈死她,亦是信不得的。

太醫不顧小翠的掙扎,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摸着花白的鬍鬚道:“並沒有不妥,倒是心火過旺。”說罷,太醫寫了一個藥方子留下。轉身欲走,看到地上渾身浮腫的盛五兒,皺眉道:“傷得這樣嚴重,怎得不喚太醫?”蹲下身,給盛五兒檢查。

沈青嵐深深的看了沐水嫣一眼,盛五兒到了這個地步。她拖延着不喚太醫,到時候盛五兒死了,豈不是怪罪到她的頭上來?雖然早已與盛府結仇,可她不喜與人背黑鍋。

“勞煩太醫了。”沈青嵐躬身見禮。

太醫替盛五兒挑破黑色膿包,處理乾淨,命人煎熬湯藥來,隨即用帕子泡着藥汁,敷在臉頰上。“每日裡有黑膿包,便給她處理乾淨,隨後塗抹這藥汁。大約一個月左右,便無礙了。”

沐水嫣忙不迭的點頭,依舊沒有恢復狀態,緊緊的摟着盛五兒,說着感激的話:“多謝太醫相助,盛府感激不盡。”

太醫沒有言語,揹着藥箱子離開。

沈青嵐將視線落在呆如木雞的小翠身上,冷哼道:“這等刁婢,胡言亂語,就該剪掉了舌頭!”

小翠嚇得肝膽俱裂,拼命的磕頭,面無人色的說道:“世子妃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沒有撒謊!”慌亂的四處張望,指着胸口說道:“可以看的,這裡定然淤紫了的。”

“你是否撒謊,待會就知曉了。若你咬定我污衊了你,便讓長眉與婉妃的一個婢子,隨你去內室察看察看。”沈青嵐無動於衷,看着眼底閃過興奮之色的沐水嫣。走到橫木旁,那裡的毒物,已經被榮貴妃請人收拾乾淨。

看着被刨到一邊的雪塊,拿着厚竹片,將雪塊一一敲碎,沿着斷木旁邊的積雪,翻找了一會子。沈青嵐扔掉厚竹片,掏出帕子擦拭着手指說道:“這雪裡頭有木屑灰,這橫木的斷裂口切割整齊,是有人在此處鋸木頭。而我方纔進宮,身邊並沒有帶鋸子,如何鋸掉木頭?況且,方纔那個宮婢,一直隨在我的身旁,如何動手腳?”

“眼睛瞧見的都未必真實,你沒有帶在身旁,不代表便不是你。都說人心難測,誰知這宮中可有出叛徒?難不成是榮貴妃娘娘陷害你不成?”沐水嫣鬆開了盛五兒,讓人抱着放到內室去,指責沈青嵐說道:“沒料到你竟是連一個六歲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有任何不滿,你可以找我,莫要連累無辜的孩子。”

沐水嫣第一句話,暗示着榮貴妃宮裡頭出了細作,順帶挖了坑給沈青嵐,倘若她否認有細作,便是認定了榮貴妃動的手,二人關係惡化。第二句便是直接定了沈青嵐的罪,認定了是她。

至始至終站在一旁的榮貴妃,穿着單薄,依舊一襲素雅的淡青色。氣質高冷,站在冰天雪地裡,成了雪景裡唯一一道蔥蘢翠色的景緻。

聽了沐水嫣的話,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這事兒出在本宮宮中,本宮自是會給燕王世子妃一個交代。”

沐水嫣面色一變:“榮貴妃,今兒個這事,受到傷害的是五兒,爲何給她一個交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橫木是燕王世子妃訓練禮儀所用,她自個鋸斷木頭,摔倒喂蟲子?”榮貴妃捋了捋鬢角被寒風吹散的髮髻。

沐水嫣一噎,臉色在這風雪中,漲得通紅,火辣辣的。

榮貴妃不是與沈青嵐結仇了麼?這麼好的機會,爲何偏向沈青嵐呢?心下如何也是想不通,便看向婉妃。

婉妃同樣的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處,纔會與她們的想法,背道而馳!

沈青嵐嘴角上揚,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呼嘯的冷風中,夾雜着冰渣,如刀割一般刮在人的身上,冷到了骨子裡。

明亮的天空驟然暗沉,寒風漸大,風捲着衆人的裙裾飛揚。聲音幽幽嗚咽,帶着一股子陰森,聽在耳邊,使人格外的壓抑,心頭憋悶。

這時,在屋子裡頭查驗的小翠,一臉頹然的走出。婉妃見狀,便知是失策了!

沈青嵐摸了摸凍得通紅的鼻子,速戰速決道:“用不着多加揣測,她方纔滿嘴胡話,定是受人指使,栽贓陷害於我。”說罷,話鋒陡然一轉,厲聲道:“你這刁奴若不好好老實交代,一頓板子自是少不得的。”長眉力道拿捏極好,會讓你痛苦不堪,而不會留下傷痕。

小翠觸及到沈青嵐冰涼透骨的目光,脖子一縮,咬緊了牙關道:“奴婢不知燕王世子妃說什麼,奴婢一直看守着殿門,怎得鋸木頭?”

沈青嵐冷笑,雙手一拍,陸姍將一個太監押送了進來。

小翠一見來人,霎時變了臉色。

沐水嫣見着小翠眼底閃過掙扎,緊緊的咬着脣,在內心做鬥爭。心一沉,怒叱道:“你這刁婢,還不如實招來?若有半句假話,我定然扒了你的皮!”

小翠心裡直打鼓,驚懼的眸子,看看沐水嫣,望望沈青嵐,牙一咬,道:“奴婢受燕王世子妃要挾,將木頭鋸斷。”

周遭霎時一陣死寂。

沈青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饒有興味的看着面色慘白的小翠。

“翠兒,你莫要胡說。怎麼會是燕王世子妃?這個毒婦要抓了咱們村子裡的人,被燕王世子妃給救了下來。你不知感恩便也罷了,竟是反咬恩人一口!”方纔被陸姍押進來的太監於方,滿臉的驚異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翠。

小翠一愣,呆呆怔怔的看着沐水嫣,見她眼底跳躍着憤怒的火焰,捂臉大哭:“她拿你和村子裡的人威脅我,我若不願,她便要殺光了村子裡的人。我適才會背叛了貴妃娘娘,陷害燕王世子妃。”

“你胡扯!”沐水嫣大驚,沒料到沈青嵐早有準備,讓這賤婢臨場倒戈。

“娘娘,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小翠跪在榮貴妃跟前,不斷的磕頭。

榮貴妃眨了眨眼,冷聲道:“帶下去。”

小翠含淚的看了眼於方,不掙扎也不鬧騰的被帶下去。

“燕王世子妃,你說如何處置?”榮貴妃睨了眼沐水嫣,看着沈青嵐說道:“事情大白,你也無礙,反倒是她害人害己。念在她腹中有孩子,便告知盛府由他們處置,你說如何?”

沈青嵐覺得榮貴妃這一招不錯,她們若動手懲罰了盛府,孩子一個不好落了,不管對錯盛府終歸會怨恨。若是由着他們處置,如何也怪罪不到她的頭上。

“全由貴妃娘娘做主。”沈青嵐淺淡含笑的看着目光猙獰的沐水嫣,那條毒蛇是她請毒幺放到韓府驚嚇母親的吧?可,她爲何與毒幺相識?心思轉換間,驀然一陣清明,莫不是盛家求娶沐水嫣,便是因着毒幺?!

“本宮會向皇上請旨,一併送到盛府,帶下去。”榮貴妃眼底是凝結了冰霜,碎裂出鋒利的冰刺,沐水嫣觸及到她的目光,只覺得那冰刺紮在心口,遍體生寒。

婉妃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沈青嵐,道:“今兒一大早便去皇后娘娘的宮殿請安,隨後來向姐姐學習,又看了一會子好戲。這當頭,有些乏了,改日再來與姐姐相聚。”攏着身上的銀狐披肩,風情多姿的離開。

“今日後,莫要來我宮裡頭!”榮貴妃說罷,便轉身進了屋子。

沈青嵐倒也喜歡上榮貴妃的性子,清清冷冷,乾淨利落。看着被粗使嬤嬤押下去的沐水嫣,冷冷一笑。

“奴才懇求世子妃饒了小翠……”於方跪在地上磕頭。

“自己做錯事,便要承擔得起後果,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她。”沈青嵐說出這句話,便轉身,坐着小轎離開。

坐在馬車上,沈青嵐鬆了一口氣。喝下一盅溫着的熱湯,壓了壓驚。她預算到了她們會動手,卻不能確定是哪一日。而今日她們全都出現在伏羲宮,便有些不同尋常了。而小翠的言行,透露着不正常。

便仔細的觀察了木頭,看到有一條微小的縫,心中瞭然。她們如此光明正大,無非是想好了退路。她摔下來,被毒物咬死了,一切的過錯便會推到小翠的身上。皇上又怎會追究?不過是安撫燕王府罷了!

“世子妃,您怎麼這麼輕易的放過她?”長眉擰緊眉頭,那樣惡毒的手段,真該死!

沈青嵐摸着腹部,意味深長的說道:“她落不落在我手中,都會得到一樣的懲罰,爲何要髒了自己的一雙手?”

長眉不明就裡,沐水嫣是盛府的兒媳,又怎會重罰了?

沈青嵐見她一臉疑惑,笑着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

沐水嫣與盛五兒被榮貴妃身旁的人帶回盛府,連同一卷聖旨。

盛府裡頭的人,見到盛五兒悽慘的模樣,驚怒交加。聽了聖旨後,盛三爺當即揚手一巴掌扇在沐水嫣的臉頰上。“作死的妖婦,成日裡淨不做好事!五兒死了,你肚子裡頭的野種,想要霸佔了三房嫡出位分?”

盛三爺寶貝的抱着盛五兒,這是他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子嗣。不說這個,單是盛五兒體內有韓府的一半血脈,便是虧待不得。盛府如今大不如前,便要攀附着韓府。盛五兒被迫害成這樣,韓老夫人見了,豈會善罷甘休?

“三爺,不是我……是沈青嵐……是那個賤人把五兒抱着放在橫木上!是她!都是她害得!”沐水嫣捂着臉頰,滿目憎恨。

盛三爺怒火蹭蹭的上漲,伸腳踹在沐水嫣肚子上,暴怒道:“你安份呆在府中,旁人怎得害你?你要死,莫要拉着五兒!”說罷,看也不看沐水嫣一眼,抱着盛五兒回了三房。

沐水嫣因腹部墜痛,在地上打滾,臉色慘白,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痛苦的呻吟道:“母親,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盛老夫人看着手中的聖旨,沉吟道:“煎一碗藥來,給她喝下去。”

楚嬤嬤聞言,覷了眼沐水嫣,心中嘆息。皇命難爲,韓府那頭也是要給交代,匆匆去了廚房煎催產藥。

沐水嫣以爲盛老夫人救她,感激的看着盛老夫人,讓一旁的丫鬟攙扶着她回屋子。看到地上的血痕,嚇得面色慘白:“給我喚府醫。”

“你去屋子裡好生歇息,府醫我自會替你請去。”盛老夫人品着茶,緩緩的說道。

沐水嫣忍痛的對盛老夫人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便由着丫鬟攙扶到屋子裡。

喝下楚嬤嬤送來的藥,肚子裡的疼痛,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發的劇烈。似乎有什麼東西,自腹中脫離,翻攪。

“啊——痛——痛死我了——”沐水嫣雙手泛白的抓緊了牀褥,死死的咬緊脣瓣,艱難的說道:“府、府醫呢?”

“來了,來了,三夫人你堅持住!”楚嬤嬤看着七個月大的肚子,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沐水嫣失聲痛呼,黑髮被汗水打溼,黏貼在臉頰上。“半個時辰了,怎得還沒來?”

話音剛落,便來了產婆,命人燒熱水,備剪刀乾淨的紗布。

沐水嫣聽到這些話,眼睛驀然圓睜:“我的孩子保不住了?”

“三夫人,你動了胎氣,孩子要提前生產了!”產婆將人趕出去,按着沐水嫣的肚子,使勁的揉了幾下,痛得沐水嫣哇哇大叫。

“忍着些,這纔剛開始,若耗費了力氣勁,最後就是一屍兩命!”產婆拿着紗布塞進沐水嫣的嘴裡,不斷的給她揉肚子催產。

產婆手勁大,沐水嫣渾身痛得腳抽筋,渾身開始抽搐。

盛老夫人跪在佛堂裡頭,燒了三炷香,默唸着經文。耳邊已經傳來不遠處沐水嫣尖銳的叫喊聲,撥弄佛珠的手一頓,念得更快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沐水嫣的聲音漸漸平息,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盛老夫人睜開眼:“生了?”

“生了……”楚嬤嬤臉色有些古怪,眼珠子瞟了瞟四周,壓低聲音道:“生了個怪胎……”

盛老夫人霍然看向楚嬤嬤。

“一條蛇,咬死了產婆,逃走了。”楚嬤嬤想到那場景,嚇得心肝兒顫。沐水嫣嚇得精神有些失常,身下的血沒有止住。產婆脖子上有兩個尖利的牙印,經過辨認,是被毒蛇咬死。

“休得胡說!”盛老夫人雙手一顫,抓緊了手中的紫檀佛珠。

“老奴沒有胡說,她胎盤上還有褪下的蛇皮。”楚嬤嬤越說,頭皮越是發麻,跪在地上說道:“老夫人,這樣的人是不吉利的,自從娶了三夫人進府,府中便沒有傳出一件喜事兒。”

盛老夫人默唸了幾聲:“阿彌陀佛。”良久,纔開口道:“杖責二十,送去莊子上。”

楚嬤嬤一驚,三夫人方纔生產,半死不活,杖責二十,還能挺過去?

“難不成要盛府一百多條人命,與她一同陪葬?”盛老夫人厲聲道。

楚嬤嬤再不敢磨蹭,腳下生風的去了三房。

——

沈青嵐聽到消息的時候,到了晚間。

微微哂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怪胎?生產時,產婆將人都趕出去了,恐怕孩子生出來,便被人給抱走了。而產婆是被蛇咬死,那麼那個人斷然就是毒幺了!

放下給孩子做的小衣,一手撐在後背,揉着泛酸的腰,嘆道:“去溫泉裡沐浴。”渾身的肌肉似乎緊繃着,泛着酸。

“是!”紅玉立即收拾好衣裳,提着燈籠在前頭引路。

地上溼滑,陸姍與長眉一人攙扶着沈青嵐一條手臂,繞過大半個院子,去了正屋後的水月樓。

推開門進去,屋子裡的牆壁上,鑲嵌着四顆夜明珠,清冷如皎月的光輝,溢滿室。

溫泉池便在屋子正中間,四周都讓雕花湘繡屏風給圍住,池面上繚繞着嫋嫋白霧。一眼望去,屏風上的仕女圖栩栩如生,彷彿風姿各異的仕女在雲間飛舞。

沈青嵐脫下衣裳,踩在玉石鋪就的地磚上,冷涼自腳心涌向全身,禁不住打着冷顫。緩緩的下池,溫暖而輕柔的水裡,渾身緊繃的肌肉鬆懈了下來,舒服的喟嘆。仰頭靠在池邊,紅玉立即拿着輕巧的小枕墊在她的脖頸處,避免玉石上的寒氣入侵。

見沈青嵐呼吸均勻,沉沉的睡了過去,紅玉便退了出去。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紅玉推門進來,沈青嵐依舊保持着原先的姿勢,沒有醒過來的趨勢。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喚醒她。

方一走出屋子,便見到一道穿着月牙白錦袍的身影,踏着雪走來。清雋秀美的容顏在夜色下,隱約有些朦朧。

“世子妃呢?”

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朦朧的影子乍然清晰,幻化成眼前溫潤俊雅的人。紅玉猛然驚醒,耳根通紅的說道:“世子妃在裡頭睡着了,已經泡了半個時辰。”

齊景楓頷首,越過紅玉,推開門進了屋子,順手合上。

“你先回去。”

紅玉一愣,隨即匆匆朝主院走去。

齊景楓緩緩信步至溫泉池畔的玉石階上,緩緩的蹲下身子,靜靜的凝視着她。睡得極爲香甜。水霧中,她明媚的容顏,被水汽薰染,粉嫩白皙,似雲蒸霞蔚。細柔的青絲,隨意的披散在池邊,烏黑如墨。浸泡在水裡的纖細身段,隱約可見微微凸起的小腹。眸光微暗,修長的手指落在她露出水面,泛着瑩潤水光的玉白的肌膚。

指尖微微冰涼,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低聲喚道:“嵐兒。”

沈青嵐聽到耳畔低啞的嗓音,眼睫顫了顫,臉上微微發癢,似羽毛拂過一般。睜開眼,便見到他坐在池邊,捻着她一縷髮絲,在她的臉頰來回拂動。

擡起手臂,‘譁’的帶起水花,從他手中拿回頭髮,瞪着他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大約剛剛醒來,一雙鳳眸氤氳着水霧。那一瞪,絲毫沒有震懾力,軟而帶着一股子嬌憨,別有一番的風情。

齊景楓目光落在半溼的錦袍上,清淺一笑:“鴛鴦浴?”

沈青嵐一愣,不明所以。順着他的目光落在他溼漉漉的錦袍,瞬間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張嘴欲說,便聽到他低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玉扣解開,錦袍滑落,修長精幹的身軀,踏入池中。緩緩的靠近她,隨着他的動靜,池水蕩着漣漪,輕柔的拂過她的肌膚。

拿着池邊的皁角,將她扳轉,背對着他。挽着她的青絲,手掌掬着一捧水,打溼她的墨發,輕柔的替她梳洗着頭髮。

他的手指揉搓着髮絲,輕重有度的按捏着頭皮,方纔清醒的沈青嵐,再度昏昏欲睡起來。

齊景楓嘴角上揚,漾着一抹溫柔的淺笑,洗好了青絲,便替她擦背。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腰間,託扶住她:“回去再睡。”

“累。”沈青嵐嘟囔道。

齊景楓動做一頓,幽深的眸子裡閃過心疼與憐惜,吻着她的嘴角。眼底眉梢都堆積着濃濃的笑意,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似乎能感受到那血脈相連的微妙,心頭悸動。

輕柔溼熱的吻,順着她的嘴角滑落在頸項,到弧線優美的背脊。兩人似乎都知曉對方的構造,很快沈青嵐便被撩撥的情動。

不由自主的朝他懷中貼近,齊景楓扳轉她面向他,吻住了她的紅脣,熱烈的,霸道卻不失溫柔的撬開她的脣齒,抱着她不斷加深着炙熱的吻。

沈青嵐抵擋不住他的熱情,緊緊的圈着他的頸項。他忽而鬆開紅脣,細碎如雨點的吻,落在她脖頸間。

心底升騰着異樣而美妙的情緒,情不自禁的輕吟出聲,回過神來,慌亂的說道:“別……”

齊景楓埋首在她脖頸間,呼吸粗重,卻是沒有再動。

沈青嵐被他緊擁在懷中,貼在他灼熱的胸膛上,如被火包裹着一般。不適的推了一下,頸間一痛,齊景楓輕咬着她,低喃了一句:“不要麼?”

沈青嵐只覺得氣血朝頭頂衝來,臉色通紅,抓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口氣不善的說道:“背過身去。”

齊景楓一愣,些許的遲疑。

“快些!”沈青嵐氣鼓鼓的瞪着他,這個男人!若不是他失了防備,她也不會察覺到。

齊景楓無奈的背轉過身,背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自右背肩胛處到左腰處,並不像是利刃所傷。因爲方纔的動作,塗抹着藥的傷口,已經裂開。清澈透底的池水,瀰漫着血色。

心疼的想要觸碰,可看到這猙獰的傷口,便知會怎樣的刺痛。

“什麼東西傷的?”沈青嵐放在他背上的手微顫,心裡緊揪成了一團。

“不礙事,皮肉傷罷了。”齊景楓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轉過身來,將她攬入懷中。

沈青嵐卻是一把推開了他,沉着臉說道:“咱們是夫妻麼?”

齊景楓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給唬住:“怎麼了?”

“我們是夫妻,便是能同甘共苦。你什麼事兒都藏在心頭,不與我說。是爲了我着想,怕我擔心受怕。可你怎知?你越是不讓我知曉,我這心底便越是害怕,心慌。”沈青嵐突然之間,茅塞頓開。看到齊景楓受傷,她心疼。想到他在做她未知的危險事情,心便提到了嗓子眼,擔心受怕。

換個角度,當她陷入團團陰謀中,卻獨自一個人解決,將他矇在鼓裡,他心底又是何種的煎熬?

倘若沒有見到他受傷,與父母的提點,她便總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對不起,讓你憂心了。日後會與你說!”齊景楓眸子裡閃過複雜的光芒,將她黏貼在臉頰的青絲,捋至耳後,輕聲誘哄道:“莫要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好。”

沈青嵐抿緊了脣,良久,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道:“我也有錯,忽略了你太多。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都該告訴對方。”

齊景楓失笑,漆黑的眸子亮得驚人,輕啄着她嬌豔欲滴的紅脣:“好。”

沈青嵐不敢泡太久,怕他的傷口嚴重。草草的替他擦背,催促着他上岸。兩個人收惙好,齊景楓拿着斗篷包裹着她,抱着她走出屋子。

“我自己走,你的傷口會裂開。”沈青嵐驚呼,掙扎着要下來。

“別動。”齊景楓看着庭院裡的積雪被踩成一條路,殘雪髒污,融成了雪水:“你的鞋子底薄,回院子,會溼透的。”

沈青嵐乖乖的不敢再動,任由他抱着回了院子。連忙吩咐紅玉拿藥膏紗布過來,替齊景楓清理了傷口,塗抹上藥膏。即使她的動作輕的不能再輕,他依舊痛的下意識身軀發顫。

強忍下心底的澀意,開口問道:“不打算告訴我,是被誰所傷麼?”

迴應她的是滿室清冷的空氣,齊景楓趴在牀榻上,凝視了她許久。就在沈青嵐以爲他不會說時,嗓音微啞的說道:“毒幺。”

沈青嵐手一頓,又氣又惱:“你怎得與他交手了?他渾身都是毒,要是你……要是你……我們怎麼辦?”她真的不敢想,毒幺就是一個毒人,身上的血能讓周圓幾裡寸草不生。落在他的身上,即使死不了,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裡去!

齊景楓第一次見她如此毫無顧忌的衝他發脾氣,伸手包裹着她的手,莞爾道:“舍不下你們母子,定然會平安回來。”

沈青嵐壓下心底的懼意,嗓子似乎被哽住了,艱澀的說道:“下次可不許了。”當聽到他與毒幺交手的那一瞬,心跳都快了,似乎要破胸而出,窒息感緊緊的包裹住她。

齊景楓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溫潤清雅的應聲道:“好。”

包紮好傷口,沈青嵐端着湯藥,一勺一勺的喂着齊景楓。儼然將他當成了重傷在牀的人,他稍微動一下,便立即起身按住他:“別動。”

齊景楓無奈,溫潤的眸子裡滿是包容與寵溺。“我換轉一邊。”

沈青嵐立即放下藥碗,抱着他調轉姿勢。齊景楓輕輕的笑道:“我沒事,你若想要伺候,待我老去,你莫要嫌棄纔是。”

“想得挺好。”沈青嵐白了他一眼,道:“都說女子易老,我是沒有伺候你的福分,便勞煩夫君大人,莫要嫌棄我這老婆子。”

齊景楓目光如炬,認真的打量了她,點頭道:“如此絕色的老婆子,斷然是無人會嫌棄,我心中甚是堪憂。”

“誰老婆子了?我說的是以後!”聽出他的調侃,沈青嵐拿着帕子,狠狠的擦了他的嘴。

“嗯,往後老了,亦是這麼美麗動人的老婆子。”齊景楓一本正經的說道,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的流瀉而出。

沈青嵐氣絕,撂下湯碗,不再理會身後的人。

外面的雪,連着下了幾日,都不曾消停。沈青嵐懶怠起身,拿着針線簍子坐在牀邊,守着不安份的男人。

齊景楓覺得身上的傷,並無大礙。沈青嵐卻是看得極重,甚至他坐起身,都是不允許。放下手中的書卷,看着她一針一線,認真的做着小衣,心裡便有着莫大的滿足。

“孩子快三個月,名字不曾想好,可要一起給他選?”齊景楓拿着牀頭厚重的古典,翻閱着。

沈青嵐擡眸看了一眼,有些心動,可想到他的傷,遲疑的說道:“你在牀上,不太好選。”

“我傷在背上,不是傷着雙腿,可以適當的下牀走動。”齊景楓好脾氣的說着這幾日來,第一百遍。

沈青嵐心裡在做着鬥爭,好一會兒,才點頭:“只此一次。”

齊景楓不知該開心還是該難過,有了孩子,他的地位便在她便下落了一位。

二人頭碰着頭,臉挨着臉,溫熱的呼吸纏綿在一塊,極爲親暱的坐在一起,翻查着典籍。

幾個時辰過去了,幾張宣紙上密密麻麻的羅列着選中的字。沈青嵐揉着酸澀的眼睛,拿着宣紙,閱覽道:“瑾字不錯,寓意美玉。日後定然是謙謙君子,美如玉。”

“韜不錯,寓意善謀略,定然不會吃了虧去。”齊景楓拿着另一張宣紙,漫不經心的說道。

“男孩便用瑾吧!韜?日後如你一般,一肚子壞水?”沈青嵐斜睨了他一眼,拿着筆在瑾字圈上了一筆。

“瑾太女氣,若是栽培好,隨我也就罷了。若是不留神,長成你肖三哥哥,那便要不得的。”齊景楓淡淡的反駁。

“美得你。”沈青嵐想起肖玉書羞澀內斂的性子,一陣嘆息,卻是如何也不鬆口,徵用齊景楓選好的字。兩人各持己見,爭論不下,齊景楓始終從容不迫,沈青嵐倒是有些氣性急。

“時辰尚早,莫要急壞了身子。日後慢慢想,先喝了湯。”齊景楓見紅玉端着藥膳進來,溫和的安撫着沈青嵐。

沈青嵐擰緊眉頭,捂着腹部。

“怎麼了?”齊景楓見她神色痛苦,心一沉,急切的問道。

“痛。”沈青嵐委屈的看着齊景楓,控訴道:“這都給你氣的。”

齊景楓一陣心疼,伸手替她輕輕揉着肚子,賠着不是:“你別哭,哭多了傷眼睛。日後不氣你便是。”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違揹我的話。”沈青嵐這話一說出口,便對上齊景楓若有所思的目光,呆了一呆,‘哎喲’一聲,捧着肚子。

“好。”齊景楓看着她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並沒有點破她,輕聲道:“哪裡痛?可要喚太醫?”

“不用,就是胃有點疼。”沈青嵐制止齊景楓喚太醫,卻見齊景楓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腹部,意味深長的說道:“嗯,胃疼。”

沈青嵐看着自己的腹部,隨即看着胃該長的位置,恍然明白說漏嘴,面色訕訕的解釋。卻見紅玉氣喘吁吁的掀簾進來,捂着胸口道:“世子爺,世子妃,方纔國師府來人,說鳳公子遇刺了。”

沈青嵐面色微變:“怎麼回事?”

紅玉臉色凝重的說道:“鳳公子無礙,倒是安平公主爲了替他擋劍,刺中了胸口。太醫說幸好偏了一分,否則刺破了心臟,便是回力無天了。”她心中總覺得安平公主很古怪,由於上回對幕畫公主的印象極不好,便也認爲她不是個好的。可,她卻不顧生死的替鳳公子擋劍,那麼應當算是個好的吧?

沈青嵐面色一沉,安平被刺?心裡總覺得哪裡有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在府中遇刺?”

“不是,太后要去國寺祈福,鳳公子便與安平公主一同恭送太后。回府的路上,遭遇了埋伏。皇上聽聞後,震怒,讓禁軍搜城。”紅玉頓了頓,見沈青嵐眼底藏着冷意,繼續說道:“太后已經出城,聽到這件事兒,立即回城,如今剛從國師府離開,回宮去了。”

太后?

沈青嵐立即否定了,太后若是爲了留下來刺殺鳳鳴,斷然不會下死手。究竟是誰?

“走,我們去國師府看看。”沈青嵐坐不住了,拉着齊景楓的手,便朝外走。

“先穿上衣裳,你這般模樣出去,會受涼。”齊景楓的手指滑過她微敞衣襟的胸口,心口一顫,暗惱自個失態了。倘若這德行出去,指不定今日後,外邊如何說道她。

齊景楓替她穿戴好,揉着她的頭頂,笑道:“傻丫頭。”

沈青嵐抿着脣淺笑,心裡似流淌着一股暖流,熨燙着心口,暖融融的。小心的挽着他的臂膀,出府坐着馬車離開。

——

國師府中,氣氛凝重,安平公主雖然脫險,卻依舊不容樂觀。

臉色青白的躺在牀上,氣息微弱,安靜的宛如一具沒有生機的人。

鳳鳴站立在牀邊,目光復雜的凝視着牀上的人。他沒料到這個膽小得可以的人,在危難的時刻,會奮不顧身的爲他擋劍。

心中百味雜陳,在府中她盡力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份內事,其餘的時刻,儘量沒有出現在他的跟前,如同不存在一般。

他也怕見到她,在她的身上,他看到鐫刻在心上的那個人。若是情到深處,即使是替身,也是不願將就!

原本打算讓她知難而退,遇上一個心愛的人,他便與她和離,放她自由。卻沒料到,因着這場意外,打破了他的計劃。

“是什麼人刺殺你們?”皇后端坐在牀邊的繡墩上,替安平擦拭掉頭上的冷汗,憂心的問道。

鳳鳴神色冷酷,那一羣人,他暫且也沒有查清楚。彷彿是突然出現,又憑空消失。“我定會查清楚。”

皇后皺了皺,這是不清楚了?薄家也有暗中查探,這一支殺手,極爲的神秘,無跡可尋。

“你可有得罪什麼人?”皇后繼續追文,薄家暗勢力遍佈京都,不允許有任何超出掌控的勢力存在。

鳳鳴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並沒有回答。看着牀上昏睡中的人,只希望她三日內能醒過來。

皇后對鳳鳴的漠然,並不氣惱。如今有幾個月的身孕,年齡較大,有些吃不消。手插在腰後,揉了揉道:“既然安平無事,本宮便也回宮了!若查到任何消息,定要稟告本宮。畢竟,安平如今是本宮的公主。”

鳳鳴嘴角上揚,透着一絲譏誚。公主?並不是女兒!親疏立見。

“不用遠送,照顧好安平便是!”皇后起身,身後的嬤嬤立即攙扶着皇后,小心翼翼的走出屋子。

鳳鳴目光晦澀的看了眼安平,自袖中掏出那張肖夫人給的密詔,轉身走出屋子,便見到由遠及近的兩個人。

鳳鳴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隨即鬆開。疲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淺笑:“你們怎得來了?並不是什麼大事。”目光落在沈青嵐身上,關切的說道:“若有事,我自會親自通知你們。你身子重,莫要到處亂走。”

沈青嵐白了他一眼,脫下斗篷,抖落了積雪道:“你是報安不報壞,什麼事也都藏在心頭。安平公主都生死未卜,怎得就沒事?”

鳳鳴的笑容有些澀,在他的心中,任何事情都及不上她的安危。雖然,安平是爲他所受傷。

“進去,外頭冷。”不可否認,鳳鳴見到沈青嵐過府,心中是喜悅的,更多的是酸澀。不禁露出苦笑,鳳鳴啊!你該知足了,至少在她心目中,有你一隅之地。

沈青嵐走進內室,看望着安平,立時便想到她那雙幽怨的目光。她沒有料到安平是喜歡鳳鳴的,倘若不是喜歡,爲何願意捨身相救呢?可感情上面的事情,她又能說什麼?

她不愛他,亦是沒有資格插手他感情。

上一回撮合齊淺裳,傷透了齊淺裳的同時亦是傷了他。這一回,若她再開口讓鳳鳴好好待安平,恐怕傷透了鳳鳴的心。任何人可以勸慰他另尋感情,唯獨她不行。

“知曉因爲什麼事情麼?”齊景楓詢問着鳳鳴。

鳳鳴望着牀榻上的安平,冷聲說道:“密詔。”頓了頓,眼底凝着寒霜道:“在獻親王府找到的密詔被盜,與今日刺殺的是同一批人,似乎知曉,我手裡頭的這份是真的。可這一份除了我們三人與肖夫人,便無人得知。”

鳳鳴都分辨不出真假的東西,旁人又怎知?沈青嵐看向牀上的人,心裡有些弄不清,會是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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