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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聽得十分吃驚,張口結舌道,“木老爺子,您說我外祖父的精神出了問題?”
木老爺還未接口,莫離染卻冷笑道,“安國公若是正常的話,也不會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來了!”
傾城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卻也十分贊同。
安國公的年紀也不輕了,還能做出將人擄走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很無語。
木老爺子說道,“反正我瞧着情況不大好,因爲長公主在,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躲在暗處看了一會子,就趕緊回來報信兒了!”
傾城點頭,“木老爺子,您做的很對,如果外祖父真的有問題的話,您一個人想必也無法帶着外祖母全身而退,現今事不宜遲,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咱們一同去,人多了勝算也會大一些!”木老爺子的神色十分的凝重。
傾城被木老爺子的話說的心裡有些發慌,好像面對的人不是自己的外祖父,是什麼頭號敵人一般。
外祖母好歹也嫁給外祖父這麼多年了,做了這些年的夫妻,外祖父還不至於對外祖母下毒手吧。
不過傾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上了馬車,由木老爺子在前頭帶路,便出發了。
一路上,岑嬤嬤在馬車上坐臥不寧,好像對木老爺子的話覺得十分擔心。
傾城忍不住安慰道,“嬤嬤,一會兒就能見到外祖母了,你不要太着急了!”傾城仔細瞧着岑嬤嬤,這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岑嬤嬤竟然瞬間蒼老了十多歲,原本一團喜氣的圓潤臉龐頓時成了尖下巴,皺紋也添了不少,髮髻雖然梳的一絲不亂,但卻掩飾不下近半數之多的華髮。
岑嬤嬤一直服侍昭陽長公主,保養的自然也不差,而且岑嬤嬤比昭陽長公主年紀還小几歲,但現如今看着,五十歲的人卻看上去像六十多歲的老嫗了。
傾城瞧着心裡也着實不好受,想來岑嬤嬤對外祖母真的是情深意重。
像大舅舅,三舅舅他們,一聽說外祖母和外祖父在一起,直接沒有人過問這件事情了,真是讓人覺得心寒。
岑嬤嬤聽了傾城的話,臉上勉強掛着笑意說道,“表小姐不必擔心老奴,老奴沒事的。”
一旁的芍藥看不下去了,紅着眼眶道,“表小姐別聽嬤嬤的,嬤嬤這幾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晚上也是唉聲嘆氣的,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發呆到天亮,是我親眼瞧見的
!”
芍藥她們四個是岑嬤嬤一手教出來的,而且岑嬤嬤爲人很是和氣,對芍藥她們四個也十分的關心,芍藥她們都把岑嬤嬤當做自己的長輩來敬重。
傾城聽得也有幾分的難過,拉過岑嬤嬤的手,勸慰道,“嬤嬤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若是被外祖母知曉了,心中定是要心疼不已的,嬤嬤何苦來呢,嬤嬤要保重自己,以後才能長長久久的陪着外祖母啊!”
岑嬤嬤白了一眼芍藥,笑道,“表小姐別聽這蹄子胡說,老奴好着呢。”
芍藥被岑嬤嬤斥責了,也沒有半分委屈,就只是紅着眼睛滿懷擔憂的望着岑嬤嬤。
傾城心中突然覺得很欣慰,長公主府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和諧溫馨,這四個丫鬟和岑嬤嬤相處的這樣好,那麼外祖母也必定很省心了。
“嬤嬤,你別怪芍藥,她也是關心你,你若是在這樣,我也不依的。”傾城說道。
岑嬤嬤看了芍藥一眼,眼中帶着長輩對晚輩的疼惜,“老奴沒怪這丫頭,只是這丫頭說話心直口快的,若是不改改脾氣,也怕以後給長公主添麻煩。”
傾城十分的不以爲然,“我倒是很喜歡這丫頭的秉性呢,心直口快只怕也是有好處的呢!”
岑嬤嬤笑着點了一下芍藥的額頭,“哪裡有什麼好處呢?不過就是個潑辣性子罷了,也不曉得以後還嫁不嫁得出去!”
芍藥的臉頓時紅透了,忙辯解道,“嬤嬤,我不嫁人,我要像嬤嬤一樣,一輩子在公主身邊伺候。”
岑嬤嬤瞬時皺眉,“胡鬧,怎麼可以不嫁人呢,公主前段時間還和我商量着,你們四個如今年歲都還不大,最大的杜鵑才十九歲,最多等到你們二十來歲以後,就要給你們尋摸個好的人家,然後嫁人的,你們都是女官出身,以後自然沒人敢委屈你們!”
芍藥低着頭不說話,但看樣子彷彿很不願意嫁人似的。
“你閉嘴!”寧中海忍不住又一鞭子揮了過去,傾城也不躲避,也實在是根本無處可避,就這樣站在那裡捱打!”
昭陽長公主着急的撕心裂肺的大吼,“寧中海,你住手,你住手啊,傾城這孩子身子弱,可經不起你這樣打啊,算我求你了行嗎?你不要打了,你要找人出氣的話就打我吧!”
說道最後,昭陽長公主已然對着寧中海跪了下來。
寧中海心中何嘗不痛苦,看着那張酷似女兒的臉,卻句句都在嘲諷自己,他的心實在是受不了了,一鞭子揮了出去,雖然打在傾城身上,但寧中海心中也不好受。
再看昭陽長公主跪在自己面前,更是心如刀絞,彷彿一寸寸被凌遲!
“傾城,你就跟你外祖父服個軟吧,彆嘴硬了,好嗎?”昭陽長公主哭的淚流滿面,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此刻傾城已經捱了不少鞭子,身上佈滿了橫七豎八的血痕,但是她的神色依舊那樣淡然無比,彷彿捱打的人不是她一般。
最終寧中海還是停了手,頹廢的坐在了地上,眼中也噙着淚水。
傾城看着這一幕,心中仍舊還是有些觸動的,畢竟,寧中海也算是她的親人
其實他打自己,傾城並沒有恨他,傾城只是恨他爲何要這樣強求外祖母,也強求自己,非得要惹出這麼多的事端來。
三人正在沉默着,而這一次房門直接被踹開了。
然後莫離染和木清風焦急的衝了進來。
莫離染第一眼就看到了滿是傷痕的傾城,第一時間就衝了過去,“小傾城,你怎麼了?怎麼滿身都是傷痕啊!”
莫離染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傾城,莫離染看着傾城身上的傷痕,那種感覺,比自己被凌遲了千百遍還有難受。
他看到傾城被關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想要一掌直接將這鐵柵欄打爛了,卻不敢貿然動作,因爲,怕誤傷到傾城。
傾城的嘴脣抿的有些發白了,搖着頭說道,“我沒事,離染,你不用擔心我!”
莫離染渾身散發着邪魅的氣息,那樣子活脫脫像地獄來的勾魂使者。
莫離染一個箭步衝到寧中海跟前兒,“放開小傾城,不然的話,我血洗整個安國公府!”
寧中海此刻的的神情已經緩和了過來,聽着莫離染如此不善的語氣,臉色也十分的難看,他斜睨着莫離染,冷冷的說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說話別這麼囂張!”
莫離染脣畔扯開一抹殘忍嗜血的笑,一字一句說道,“你大可以試試我的話能不能成爲現實!”
寧中海稍稍一怔,這一刻,他的確被眼前這個囂張到極點的男人給鎮住了。
要知道,寧中海是武將,年輕的時候,也曾經縱橫沙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眼前的男子卻帶着一股很強的霸氣,彷彿還帶着王者之風,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膜拜。
連自己這個戎馬半生的人,也生出了一絲畏懼,竟然剋制不住的想要去服軟。
不過寧中海是不會承認的,他頓了頓,說道,“我可以放傾城離開,只是你們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否則,你別說滅了安國公府的滿門,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屈服的!”
莫離染氣的發怔,可是此刻他也不能真的殺了寧中海,因爲莫離染髮現這個竹屋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起眼,但這裡頭的構造,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而且精密的沒有一絲破綻,若是強行用武力的話,只怕這間屋子會直接塌陷,那麼昭陽長公主和傾城的性命也不保了!
而能解開機關的人,恐怕只有安國公一個人。
所以,這也正是莫離染不敢對安國公動手的原因。
昭陽長公主看着這一幕,眼淚奪眶而出,她哭的悲痛不已,終究,她看着寧中海,眼神淒冷,一字一句的說道,“寧中海,我若是知道當初你救了我,會是現在這個結果,那麼我寧願三十多年就死了,一了百了!”
木老爺子一直都沒有說話,聽到這一句,眼中卻瞬間也落了淚,木老爺擦了擦眼角的淚,滿臉動容道,“如果我早知道會有今天,那麼當年,我也不會撒下這彌天大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