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轉眼一樣的,宮中的樹葉就都黃了,一夜之間落了一地。林蘇這天早上幾乎是被凍醒的,睜開雙眼就看到了窗戶外面像是堆了一層什麼東西。
起身穿好了衣服,她這才推開了窗戶看去。入眼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寒氣順着窗戶蜂擁而入,冷不及防的她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清脆的噴嚏聲驚醒了守在外間的夏妍,她立刻掀開簾子進來。一進屋就看到林蘇穿着單薄的衣衫站在窗口,嚇得利索的拿了斗篷過去給她披上,並且往後拉了幾步,關上窗戶。
“主子,”夏妍回身握着了林蘇的手,冰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對着林蘇皺眉,“這麼冷的天,您醒了也不知道叫一聲,竟然還穿的那麼單薄就開着窗站在那裡!”
林蘇笑了下,感覺着夏妍溫熱的手把自己的手包裹起來,也沒有說什麼。
“還笑!”夏妍對着她皺眉,“萬一病了可怎麼辦?!”
“沒事,我身子好着呢。”林蘇軟軟的說,被夏妍推着坐在了軟榻上,然後手中又被塞了暖手爐。她看着夏妍忙碌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起來。
早在一個月前,夏妍那個失散多年的弟弟進了京城中一家名聲還算不錯的學院。這其中,自然少不得林蘇的幫忙。
夏妍拿了厚實的冬衣出來,一邊給林蘇換一邊道:“今年雪下的早,衣服還沒有做出來,主子就先穿上一年的衣服吧。好在主子這些天來消瘦了不少,雖然個子拔高了點,也不至於穿不下。”
林蘇聞着衣服上面淡淡的香味,老老實實的讓夏妍幫她穿好,這才踢着腳跳了兩下,道:“什麼時辰了?”
“主子不用擔心,時辰還早。”夏妍讓小丫頭端了熱水過來,伺候着林蘇洗漱,才低聲道:“也是奴婢思慮不周,怕主子今早是被凍醒了。竟是比平日裡面早起了小半個時辰。”
“我昨夜睡的沉,自然醒的也就早了。”林蘇看着鏡子中漸漸消瘦下來的自己笑了下,“說起來,也有好多天沒有好好睡過了。”
夏妍低聲應了聲,在心中嘆息,自從歸省回來知道周淑嫺有了身孕,林蘇就再沒有睡得安穩過。最初的時候,還常常從哭喊中醒過來。驚得她跟春燕兩個人輪流守夜,到時候實在頂不住了不得不請來了林嬤嬤。
當時林嬤嬤對主子說了什麼來着?
“姑娘是有心勁的,心中藏着事。只是若是不能放開,那麼姑娘早些年的努力就都會化爲烏有。孰輕孰重,姑娘自己應該是清楚明白的。”
說完這話,林嬤嬤就轉身走了。林蘇當時一個人坐在窗戶邊上發呆了一下午,纔算是好了起來。
然而就算不再哭醒,晚上林蘇也是睡的不安慰。加上有心爲之,很快就瘦了一圈。
周淑嫺有了身孕一開始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還沒有發現。直到林蘇的下巴尖了起來,她纔在紅蕊的提醒下意識到了林蘇的蛻變。
雖然還是稍顯胖乎了一點,可是褪下了那層圓鼓鼓的孩子氣的林蘇看起來還是顯出了少女的韻味。寬鬆的衣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也隱約可見,至於那少了一層掩飾的五官也明媚了起來。
她假意關懷了一番,就又讓太監去請了御醫過來。
來的御醫還是封旌,兩個人接二連三的相處每次都有些尷尬,不過也算是有些情面。一給林蘇把脈他就直言道:“鬱結於心藥石難醫,蘇王妃若是再如此下去,不用別人做什麼,身子在半年之內也定然會被拖垮了。”
林蘇訕笑了一下,還沒有開口就又被封旌給堵了回去。
“上次跟蘇王妃說話,雖然有些不投機,可是也覺得蘇王妃是有抱負的人,若是在這個時候垮下去的話,又何必說以後呢?”
這句話算是徹底點醒了林蘇,如果不從過去中掙脫出來,她就是在上一輩子就被周淑嫺徹底打垮了,又怎麼能夠報復她,讓她像自己一樣痛苦呢?
封旌留下了一個新的藥方,林蘇老老實實的吃了,努力讓自己放寬心,這才慢慢好了點。
不過,倒是沒有再胖回去,只是臉色紅潤了起來,反而更漂亮了。偶爾想起那次試探性的詢問封旌有關周淑嫺身孕的事情,對方的迴應,她心中也會有些淡淡的懷疑。
封旌的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當初是他特意提醒了自己周淑嫺可能會在飲食裡面動手腳的,而問起周淑嫺的情況,他雖然拒絕了,可是言辭之間卻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似乎,封旌對於周淑嫺也是帶着一點……敵意的!
可惜,封旌不說,她也是沒有半分的辦法的。只能慢慢猜測,在宮中找機會接觸他,順便讓家裡人幫忙探查着這個人的身世。
因爲起早了,所以林蘇很是悠然自得的讓人上了早飯,吃了半飽纔去了周淑嫺的院子請安。
周淑嫺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臉色因爲懷孕出了一層薄薄的蒙面斑,使得她更加不願意出門了。每日的問安也算是唯一見她的機會了。
周淑嫺雖然苦惱,可是林蘇心中比她更是難受。
她曾經多次目睹周淑嫺三次,有兩次都是現在這個樣子,而剩下的都是皇子。唯一一次面色紅潤,愈發漂亮的懷孕,生下來的卻是公主。
也就是說,這次,周淑嫺肚子裡面的那個,絕對是皇子!
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那麼他就會是信王的第一個兒子,而且是毫無疑問的嫡長子。而那個時候,對於信王來說,不管他對待周淑嫺,還有她背後的那些家族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對於這個孩子絕對是不一樣的。
她面帶着微笑從周淑嫺的院子離開,看了一眼李茉姍院子的方向——她今日告假,說是身體不適。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好好的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