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追殺,百地

瀨名姬和朝比奈泰朝走了,他們是在石川五右衛門和三十位旗本隊的護送下離開的,目的地是由今川家舊臣太原雪齋鎮守的三河町。

瀨名姬好歹也是今川家的小姐,雖非嫡系,但血緣也是極近,而且歷來就深得今川義元的寵愛,在今川家嫡系凋零的情況下,說她是今川家的“公主”也不爲過。這樣的一個重要人物,就算已經投入到劉煜麾下,他也不能隨意輕慢的,自然就不可能隨隨便便的派出人手護送她前往今川家的駐地三河町。

而石川五右衛門是明智家的“少主”,身份也算貴重,又是劉煜的第一心腹,由他來擔任這份護送的工作,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況且,他的任務還不僅止於護送瀨名姬和朝比奈泰朝,他還得將劉煜從明智家秘庫中得來的那一大袋珠寶玉石安全的押運到釣魚城。

至於說劉煜本人,卻不能直接返回釣魚城,他要繞道去“取”信仰樹。瀨名姬所謂的“獻上信仰樹”,並不是實物,而只是提供了信仰樹的下落而已。

雖然劉煜本意是要儘快“讀取”七彩寶玉的詳盡內容,但沒來由的,他感覺信仰樹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不亞於七彩寶玉的寶貝,甚至於,在冥冥中,劉煜覺得七彩寶玉和信仰樹是相輔相成的東西,要想完全發揮它們兩者的功能,就必須同時具備它們!

故此,劉煜才讓石川五右衛門帶着瀨名姬兩人以及財寶、帳篷之內的輜重先行返回釣魚城。而他本人則帶着靜御前和明智玉子她們率領剩下的二十個旗本武士輕裝上陣的前往追殺德川家康。

是的,非常可笑,德川家康不擇手段想要謀求的東西就在他自己身上,只不過他本人並不知道而已。

據瀨名姬說。她在深愛着德川家康的那段時日裡,曾將今川義元暗中交給她的封存着信仰樹的寶石鑲嵌在了一根做工異常華麗的腰帶上,送予了德川家康,只是因爲礙於誓言,沒有對德川家康明言那是信仰樹的封印物。不過,因爲腰帶的華美,這麼多年以來深得德川家康的喜愛,即便是逃難時也隨身繫帶。

雖然劉煜不明白一棵樹是怎麼被封印在一顆寶石裡的。但他相信瀨名姬不敢爲了要報復德川家康就敢這麼欺騙他,況且,瀨名姬身邊還有石川五右衛門隨行,一旦事情不對勁。石川五右衛門隨時可能從“護送”變成“捕殺”。

根據朝比奈泰朝的敘述,德川家康的隨行人員僅有不到五十人,其中除了德川家康看重的三個兒子和三十位旗本武士之外,真正的高手就只有德川四天王中的本多忠勝、神原康政、井伊直政,德川十六神將中的鬆平康忠、內藤正成、平巖親吉、高木清秀、米津常春、蜂屋貞次。

雖然劉煜這方看起來人數較爲單薄。但仔細估算一下,卻反而是穩佔上風的。先不說士氣的問題,單就個人實力而言,德川家就不佔任何優勢。

明智光忠可是能夠擔任明智光秀侍衛隊長的人物。其個人實力絕對不在德川家十六神將任一人之下。

小笠原少齋的身手雖然弱一些,但卻有資格單挑十六神將中的任何一人。縱然不能戰而勝之,卻也可以保持不敗。

至於說明智玉子。卻真真正正的讓人知道了什麼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半個月之前的她,其實力也不過和一個精英旗本武士相當,可是自從和劉煜陰陽雙修之後,明智玉子在武功方面就取得了突飛猛進的增進。就算還比不上“德川家第一猛將”的本多忠勝,卻也不會弱於德川四天王中的其他三人了!

而靜御前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最爲常用的“犬夜叉三妖”因爲在具現化的時候被劉煜斬殺,而不得不在式神空間中休養生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無法成爲其臂助,但身爲安培神社大巫女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只有殺生丸、邪見、無女三個式神的。

除了之前劉煜見過的河童、魍魎丸之外,靜御前還擁有雪女、飛頭蠻、無雙、蠻骨、煉骨、蛇骨、睡骨、銀骨、霧骨、兇骨等十個強力式神。

在這些式神當中,即便是最弱的煉骨也能在十六神將中的任一位手下支持個百餘招的時間,而像河童和無雙這兩個安培晴明爲了這次的任務而特意賜給靜御前的強大式神,不說它們本身的妖怪異能,單就它們各自的武力,就已經不遜『色』於“德川家第一猛將”本多忠勝了。

正是因爲有了靜御前這張“底牌”,劉煜纔敢這麼輕率的前往追殺德川家康。

追緝了大半日,見天『色』已晚,劉煜下令就地休息,並派出人手打獵汲水。

旗本武士四散行動不久,一陣似急鼓般的蹄聲已經清晰的傳來,從鐵蹄敲擊地面說發出的幾乎一致的聲音來判斷,那些馬匹絕對不是普通運送貨物的騾馬,而是訓練有素的戰馬。

這條山路可不是要道,怎麼會有大批人馬奔行呢?

劉煜微蹙着眉,揮手示意留守人員全部避入道旁的山林,然後從樹木林葉的空隙間往外注視。雖然劉煜並沒有把來者放在眼裡,但也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來人只是爲了趕路,那麼他們避讓一下,讓他們順利通過也好,畢竟劉煜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追殺德川家康、獲取信仰樹,能夠不節外生枝,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爲好!

漸漸的,蹄聲越來越近了,甚至已經可以聽到馬兒噴鼻吐氣的聲息。在生長着密林的山坡下。那條窄窄的,只容兩匹馬並行的土路,在前方彎折處,揚起了一片蔽天的塵土。第一乘騎影已經出現,緊接着,又有十多乘鐵騎轉了過來,聽聲音,大約一共有五十多騎。

馬上的騎士一律穿着黝黑到閃閃發亮的絲織緊身衣,外面披着同樣質地顏『色』的披風,頭上也都包裹着黑『色』的頭巾,不知道是不是爲了避免揚塵。這些騎士大多頭巾覆面,只『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利眼。

爲首的三個騎士倒是『露』出了面容,俱都不俗:一個面白如玉,脣蓄花髭。雙鬢斑白的花甲老人;一個身形消瘦,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另一個,看年齡只有二十幾歲,面容英俊,眉宇間還隱現一絲不羈。再配上嘴角銜着的那根草簽,看起來有一種吊兒郎當的氣質!

這一行五十來騎在經過劉煜他們先前的駐紮地時,在爲首老者的示意下,全都勒住了坐騎。花甲老者微帶疑『惑』的朝地面打量着。又向他左右的兩人低聲講了幾句話。

劉煜皺着眉,在樹木後搖搖頭。低沉的道:“這些人不是織田家或德川家的……”

明智玉子半坐半倚在劉煜的懷裡,撅着嘴。微微不滿的道:“不過看情形,他們也不像是不相關的人……”

劉煜目光一直注視着外面,『迷』『惑』的道:“我們不會有什麼痕跡留在外面而惹起他們注意吧?這些人物的打扮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

輕輕的,明智玉子湊了上來,也往外張望着,她看了一會,遲疑的道:“怪了,這我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呢……咦,看情形他們還想四處搜尋一番呢,這些人怎麼不繼續趕路?真是是吃飽了飯沒事幹了……”

劉煜一擺手,低促的道:“注意,他們上來了!”

嬌哼一聲,明智玉子朝坡下一看,可不是,下面那些黑衣騎士有一半下了馬,在那個神態冷峻的中年人率領之下,成爲一個半弧度向這邊圍搜了上來。

陽光又黯淡了一些,空氣裡浮着一層悶熱,如血的夕陽餘暉映照着那些黑衣人冷沉的面容和充滿了敵意的搜視目光,讓這方天地充滿了一種肅殺的味道。

在林木後面,劉煜默默的凝注着這些來意不明的黑衣人,他們圍成的半圓圈子逐漸縮小了,此刻,已可清晰的看見他們臉上的表情。

明智玉子微微蹙眉,喃喃的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他們到底想做些什麼?”

突然,在四面搜索的黑衣人有一個高叫了一聲,劉煜朝那叫喊的人瞧去,他的手上正高舉着一件東西,那是一塊染滿了泥污的手帕!

明智玉子低呼一聲,那塊手帕正是她的,是她爲了避免弄髒褲裙而特意墊在屁股底下的,剛纔上山的時候,因爲匆忙而忘了拾起。

安撫的拍拍明智玉子的手背,劉煜輕輕的道:“不要自責,該來的總要來,他們沒有什麼值得懼怕的地方。”

外面,那些黑衣人已停止了前進,他們的目光都戒備而小心的注視着這片山間密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背上的忍者刀已拔了下來。忍者刀和武士刀的樣式基本一致,只不過鑑於忍者和武士的職業區別,忍者刀比武士刀更加的輕薄一些。

陽光映着黑衣人手上的忍者刀,反『射』着閃閃耀目的血『色』光芒,他們站立的角度是十分巧妙的,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實則都已佔據了有利的攻防位置,可以迅速向密林中進擊或立刻防備對方突然發動的猝襲。

這些伎倆,劉煜是深深熟悉的,他經過的大小陣仗是太多太多了,只要隨便一個站立的姿勢或有意無意間的小小動作,劉煜就可以隨即判斷出這人對他的意向如何,甚至更進一步的可以推測出對方如果出手時的方式及招術。

密林之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冷澀的,生硬的,毫無情感的聲音:“在樹林裡的朋友聽着,假如你們是織田信長的走狗,請你們立即出來,你們的伏擊詭計瞞不了‘伊賀派’百地家!”

“百地家”三個字,像丟在石地下的三個金球。鏗鏘的撞進了劉煜的耳膜,他微微一怔,慢慢的道:“這就是百地家的人了?嗯,卻是隻聞其名。難得一見……”

明智玉子有些不悅的道:“我說怎麼看到他們的裝束感覺眼熟,原來是義兄的師門……哼,上次義兄邀約他們加入煜殿的麾下,他們居然不聞不問,不用說,他們的立場一定是和我們敵對的……”

“那也不見得……”劉煜搖搖頭,還未及解釋,那冷沉的語聲又寒瑟的響起:“如果樹林裡不是織田信長的走狗。那麼,爲了證明你們沒有敵意,請現身出來打個照面,說幾句話!”

又哼了一聲。明智玉子在樹葉的隙縫裡張望着,低聲罵道:“騙人……爲了騙我們出去,他們居然不介意稱呼自己爲‘走狗’……”

劉煜輕輕拍拍明智玉子的面頰,又對靜御前使了一個眼『色』,笑着道:“靜兒。你防着點,我出去看看。”

明智玉子瞪了微笑應命的靜御前一眼,叮嚀道:“煜殿,你自己小心啊……”

足尖一聳。劉煜輕飄飄的站到了層疊的樹冠上,他的衣衫隨風拂舞。襯着灑滿他滿臉滿身的金紅光輝,有如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

圍立周遭的黑衣人目光甫一觸及。皆不由低哼了一聲,雪亮的忍者刀急橫身前,有幾個的左手甚至已『摸』到了胸前的兩排苦無上。

劉煜冷冷的注視着四周圍立的黑衣人們,神態淡定中,還有一股子超然拔俗的飄逸之氣。

對方那形容冷峻的中年人也似乎一下子爲劉煜的模樣氣度所震懾住了,他愣了一下,又急忙朝前踏進一步,集中注意力冷冷的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劉煜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道:“我姓劉。”

那中年人似乎爲這少見的姓氏楞了一下,稍爲猶豫了一下,又道:“織田信長的走狗們與閣下可有爪葛?”

劉煜微微一笑,道:“見面分生死。”

中年人仰出一聲厲嘯,遠處一條人影倏起倏落,快捷無比的飛閃上來。劉煜目光銳利,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掠來之人正是那蓄着花白短髭的老人。

頃刻之間,來人已落在中年人之旁,他氣度雍容威武的瞧着劉煜,又小聲與身側的中年人說了幾句話,雖後他轉過身來,微微抱拳道:“在下伊賀派百地家宗主百地三太夫!”

這就是石川五右衛門的師父,那位有着忍界第一人之稱的超級宗師?!

優雅的回了一禮,劉煜安詳的道:“原來是忍界第一人當面,真是久聞大名了!”

百地三太夫謙懷的一笑,緩緩地道:“方纔聞得屬下瀧野吉政相告,說閣下尊姓是劉?”

劉煜笑笑,道:“正是。”

百地三太夫略一沉『吟』,謹慎的道:“本不該問,但在下可否知道閣下的姓氏如何書寫?”

劉煜覺得有些好笑,但看在石川五右衛門的面子上,還是運氣於指,凌空在地上寫出了一個大大的“劉”。

似乎猶豫了一下,百地三太夫真摯的望着劉煜誠懇的道:“閣下,這個姓氏極爲少見,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也只聽聞過一人有此姓氏,不知道閣下的全名是否可以相告……”

劉煜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對方的眼睛,百地三太夫也懇切的毫不閃避的回視着他,半晌之後,劉煜終於展『露』了一絲真摯的笑容,他抱抱拳,平淡的道:“劉煜。”

兩個淡淡的字音卻似兩個旱雷響在百地三太夫的耳邊,他大大的震動了一下,有些張口結舌的道:“劉……劉煜?”

劉煜靜靜的一笑,道:“百地老先生似乎聽說過我?”

百地三太夫潤了潤嗓子,尊重的道:“請問,得到了包括上杉家和明智家在內的八家大名舊部勢力效忠的釣魚城城主,可就是您?”

見劉煜笑而點頭,百地三太夫不由得怔忪的眨了眨眼,躬身微禮道:“閣下可能知道,老夫是石川五右衛門的師父,聽說老夫的徒弟就在閣下身邊效力,不知道可否讓他出來與老夫見上一面?”

聳聳肩,劉煜老實的答道:“真不巧,中午我纔派石川五右衛門先行一步回了釣魚城!”

百地三太夫似有不信,看了劉煜一眼,正要說話,山下突然想起了一陣嘈雜聲,劉煜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出那是率隊去打獵的明智光忠回來了。不過看樣子,明智光忠似乎認得這些百地家的忍者,並沒有與之對戰,而是在大聲的喝叱什麼。

百地三太夫也看清了明智光忠的樣子,立刻發出命令,讓手下放明智光忠過來。作爲石川五右衛門的師父,百地三太夫也是認識明智光忠這個家督侍衛長的。

奔行上山,明智光忠顯示對劉煜施了一禮,口稱“主公”,接着纔看着百地三太夫,禮貌的說道:“百地家督,真是好久不見了……”

有了明智光忠這個人證,百地三太夫已經認可劉煜的身份,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明智光忠大人,這位真是釣魚城的城主劉煜殿下?是我徒弟石川五右衛門的主公?”

“是的!”

“那我徒弟呢?”

“主公派他護送一些人和物件先回釣魚城了!”

百地三太夫不再懷疑,帶着身邊的忍者,全部伏跪於地,齊聲高呼:“參見主公!”

這是怎麼一回事?百地三太夫不是沒有響應石川五右衛門的邀請嗎?怎麼這會兒又大禮參拜,高呼“主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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