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東西,我費了很多心思,昨夜都沒怎麼睡覺……";
有戲,柳墨言笑眯眯的,滿面故作的哀怨,眼中偏偏是全然的放鬆愜意:";你看看,我眼睛是不是腫了?";
段錦睿被少年拉着手,觸碰那雙瀲灩流波的眸子,纖長的睫毛在掌心中刷刷着,有些癢:";是不是腫了?";
柳墨言問道。
";嗯,是有點兒……";
段錦睿應着,掌心捱過那陣小刷子般的搔動,觸及到少年的眼皮,真的,有些腫:";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休息?";
他忘記了,面前的少年,今日睡了一整天的覺,便是眼睛腫,也是因爲睡了太多的覺。
柳墨言的脣向着一邊控制不住地上揚了,一下,純然的表情乍然變得邪魅,幸虧他馬上反應過來了:";你不答應我看禮物,我睡不着!";
段錦睿發現自己有些動搖了,不是因爲期待有什麼奇珍異寶,正像是他說的,這個天下間,除了那個皇帝的寶座,他從來不缺少任何物質上的享受。他只是,不忍心讓面前拉着他的手的少年失望。
";你如果不看的話,我會很失望很失望的……";
少年的眉尾微微垂落,柳葉彎彎,騷|動着。
";什麼禮物?";段錦睿爲了自己的意志力無奈,這麼快,便投降了。
";真的想要看?";
歪頭,委屈的神色慢慢地化爲上揚的眉尾,飛揚跋扈這個詞是個貶義詞,偏偏,於少年的臉上,是全然的鮮活與動人。
";真的想看!";
段錦睿明知道少年是做戲,他願意陪着他。
";你陪我睡一覺我就給你看!";
身子一歪,躺在了榻上,側着身子,睫毛一眨一眨,粉色的脣掀開,露出雪白的貝齒,少年像是個傲嬌的貓咪一般,主人不理會的時候,拼命地刷存在感,抓撓,叫喚,讓主人撫一下,但是,當主人爲他小心順毛,親近的時候,他會將臉撇開,高傲地邁着步子,得意洋洋地走開。
";約法三章!";
半晌,段錦睿很小聲地吐出了四個字。
";真麻煩,又不是女人……";
柳墨言嘟嘟囔囔的,眉眼含笑:";能夠爬上阿睿的踏,三十章也沒有問題!";
甜言蜜語,張嘴就來,而且今夜特別甜,段錦睿的心臟,砰砰地跳,像是裡面有一把小小的擂鼓一般。
";第一,我們今夜只睡覺……";
段錦睿才提出第一條,柳墨言就反駁:";不睡覺,阿睿你還想要做些什麼?難道是……";
左邊眉毛一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段錦睿低喝一聲:";閉嘴!";
伴隨着重重的喘氣聲,段錦睿被柳墨言氣的不輕,趁着少年被他一時嚇住:";第二條,今夜..….";
男人的牙齒刻意地呲了呲,像是野獸般威嚇:";今夜,從此刻,從現在,一句話!";
";什麼?";
柳墨言好奇,眼睛盯着男人露出的牙齒,平日裡一直抿着脣的人,真的是很好奇他的牙齒樣子呀。
";一句話也不要說,從現在開始!";
段錦睿也掀了掀眉毛,學着柳墨言的樣子,似乎也多了些邪魅的味道,整個清冷的五官,都跟着生動了起來,讓柳墨言忍不住一看再看,都忘了去抗議。
";第三……";
柳墨言的無言,讓段錦睿放下了心:";明日日出前,你悄悄離開,不要被人發現,好嗎?";
他用的是商量的語氣,三條,三十條,最重要的,便是這一條,他的身份,註定了不能任性,註定了,他沒有資格任性,看了一眼風華無限的少年眉目間隱約的稚嫩,這是一個少年人還未曾完全展露的大好年華,男人無聲嘆息。
不論他們之間是什麼,不論他對他是什麼心思,他對自己,要求的是什麼,他總是不想要他受到傷害的。
";睡吧!";
段錦睿輕輕拍撫了下柳墨言的肩頭,帶着一絲*溺,在柳墨言亮起來的眼神中,回過了神:";快睡!不準說話!";
兇巴巴的語氣,率先闔上了眼簾,至於柳墨言所謂重要的禮物,完全拋諸腦後了,反而讓想要再吊吊他胃口的少年鬱悶。
";睡就睡!";
放到心口的手悄然放下,慢慢地舒展,像是眉目一般輕緩柔和。
同一張榻上,兩個人,靜靜地,並排躺着,未曾逾矩,未曾有任何肢體的接觸,甚至,有些僵硬,可是,他和他的呼吸,都那麼的沉穩,那麼的平靜。
當月色漸漸褪去,當天邊露出微弱的白光時,外面突然傳來人聲。
";莊大人,殿下還在睡眠中,是否有急事需要小的稟報?";
шшш ☢Tтkan ☢c o
是胡橫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恭敬,柳墨言卻從中聽到些許的親近。
";胡總管,不要打擾殿下歇息,我只是想要看日出而矣……";
";哎,莊大人還是那麼關心殿下,說起來,殿下這兩日確實睡的有些晚,幸虧您來了,想來能夠勸說一下……";
胡橫眉開眼笑,更親近了一分,畢竟,比起其他人,他更相信面前年輕人對太子殿下的真心關切。
";殿下有時候是忙於政務,疏於休息,我不能隨時跟在殿下的身邊,最重要的,還是胡總管時時注意呀!";
溫潤,雅緻的嗓音,帶着讓人心生暖意的笑意,比起段錦容帶着些高高在上的施捨般的禮貌溫柔,這個聲音,多了份真摯的溫暖。
柳墨言卻覺得很虛僞,非常虛僞,他討厭這樣的嗓音,這樣的溫柔,連帶着討厭那個未曾謀面的人,來看日出?騙鬼去吧,關心段錦睿?肯定是虛情假意,姓莊的年輕官員,是哪一個?
是內閣學士莊文埒?正議大夫莊倫?還是太中大夫莊桓,更或者是領侍衛……
柳墨言覺得頭有些痛,京中大小官員成千,即使是有一段時間專門負責情報事宜,刺探衆人隱私的他,也覺得費神。
同一時間,睡在他身邊的男人,也醒了過來:";外面是誰?";
下意識地詢問,在看到身邊那張絕麗的容顏時,才反應過來,本來應該伺候在一邊的胡橫,被他懲罰在外面守夜,對着少年咧開的脣角,他徹底清醒了過來:";天快亮了,你快些走吧。";
柳墨言撇嘴:";不要!";
";男人應該遵守諾言!";
段錦睿已經坐了起來,睡夢中,他隱約聽到外面有人聲。
";阿睿你忍心讓我大清早吹着冷風出去?";
柳墨言的聲音刻意放大。
";裡面有聲音?";
";可能是殿下醒了,胡總管,你先去準備盥洗事宜吧!";
年輕男子聲音含笑,帶着些迫不及待:";殿下,你醒了……";
房門洞開,一縷初升的陽光灑落相互纏繞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難捨難分,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