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雖然不喜歡長女,但到底念着骨肉親情,心裡雖然憋着氣,但也不想讓女兒嫁得太差,可田氏卻是憋着壞心。
蜀中山遙路遠,謝嫺兒一旦嫁過去,必然是再不能回京,只是那藩王府雖比不得親王府,但到底是雄霸一方的主兒,田氏可不想謝嫺兒好過。
她聽了謝侯的話,眼珠子一轉,遂緩下語氣道:“大小姐這做女兒的,處處與侯爺作對,絲毫沒有孝心,侯爺心裡厭煩,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您退了雍親王府,將她改嫁那遙遠的蜀中,外人定然要說侯爺故意刻薄她,故意將她遠嫁,這樣,對您名聲不好。”
謝侯聞言沉思了下,回道:“倒也是這麼個理兒。”說着,他又忍不住揉着眉心道:“只是這孩子真是讓我頭疼,說實話,我心裡真是怕了她了,巴不得她嫁得遠遠的,我是想過些清淨日子,將她嫁出去後,這輩子不見纔好。”
田氏笑着回道:“我倒是有個主意,既能穩住大小姐,又能讓侯爺清靜。”
謝侯問道:“你有什麼主意?”
田氏絮絮道:“我田家雖然敗落了,但當初亦是官宦人家,還是有些高門親戚的,我有個堂姐,他嫁去了雍州蔡家,我堂姐夫乃雍州刺史,他們有個兒子,正好與大小姐同齡”
不待田氏說完,謝侯便擺着手道:“不成不成,雍州太近了,我可不想她嫁人後,三天兩頭又回府來鬧。”
“侯爺且聽我說完。”田氏拉着謝侯繼續道:“這女兒家一旦嫁人,若有嚴厲的公婆夫君管束,又哪裡是她能自在的。”
謝侯聽了田氏的話,忙問道:“她這個性子,連我都束手無策,難道你這堂姐能鎮住她?”
田氏見謝侯活絡了心思,忙道:“侯爺之所以被大小姐拿捏,還是不是因爲她仗着宮裡頭,若是嫁去了雍州,山高皇帝遠,誰還懼怕這個,如大小姐這樣的性子,就得有個厲害的婆婆鎮住,我這位堂姐,可是個不好拿捏的主兒,女兒家嫁人,婆母纔是天,任憑大小姐再難纏,這一旦嫁了人,也得受婆母的管束不是。”
“那蜀中雖遠,但若是沒人管着她,她自己長着腿,不是照樣能回來折騰您,照我看,倒是不如找個厲害的婆母,徹徹底底的約束住人,纔是長久之策。”
聽了田氏這一番話,謝侯點頭道:“你說得在理。”
說着,又問道:“只是不知你那堂姐的兒子,如何?”
田氏道:“侯爺且放心,那孩子我見過,文武雙修,是個好的,更難得的是,這孩子的性子也隨了我堂姐了,也是個厲害的人,這往後,有他們母子管束着大小姐,您不用擔心再不得清淨。”
謝侯聽到這裡,已經是被田氏說動,他點頭道:“幽州刺史乃正二品官職,倒也門第相當。”說着,他對着田氏道:“我明日就書信益州雍親王,待那邊退了婚事,你便問問你堂姐的意思,若是那邊同意,便將這逆女嫁過去就是了。”
田氏道:“侯爺放心,只要您退了益州那邊的親,幽州這邊,您就交給我就是了。”
待謝侯走後,田氏身邊的貼身嬤嬤端着燕窩過來道:“夫人這招倒是高明,只是侯爺若是見了蔡家公子,他能同意嗎?”這蔡家公子是個紈絝,整日的鬥雞走馬,眠花睡柳,房中姬妾無數,仗着家裡的權勢,他在雍州地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是個十足的惡棍敗家子。
田氏接過燕窩,笑着道:“蔡家公子雖然品性差,但又不缺胳膊少腿的,侯爺如此厭惡那小娼婦,便是相看女婿,也不過是看一眼,走個過場而已,難道他還能去細細的打聽。”
嬤嬤道:“大小姐三番兩次的與夫人過不去,若是如此,倒是出了夫人一口惡氣了。”
田氏喝了一口燕窩,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臉,恨恨道:“這小賤人如此羞辱我,我怎能讓她好過,我那堂姐可不是個善茬,蔡家公子又是這樣的‘人物’,哼!等着罷,待她嫁過去,我定要讓我那堂姐和外甥,好好的磋磨磋磨她,這小賤人讓我吃了這麼多苦,我定要都加倍的討還回來纔是。”
聽了田氏這一番挑撥,謝侯當晚就給益州雍親王府寫了退婚的書信,第二日一大早,便命人快馬加鞭的送了過去。
雍親王接了書信看後,皺着眉頭來尋妻子雍親王妃蘭氏,嘴上道:“當初若不是看在福熹皇長姐從中撮合的面上,我本是不可能答應與謝家做親的,謝家那樣的人家,本王是一點都瞧不上,哼!眼下七皇妹剛過世一年,宣平侯府就要跟咱們退婚,這謝侯到底什麼意思,簡直是莫名其妙,不識擡舉。”
對於兒女姻親,男人大多都是權衡利益,不會如女人那般去細想裡面的彎彎繞繞。
蘭氏聽了丈夫的牢騷,接過書信瞧了一眼,便看出了裡面的貓膩。
“聽聞福康生前便與那謝侯爲個妾室鬧得水火不容,她剛剛過世,謝侯就急吼吼的來退婚,這也不是衝着咱們來的,定是打着嫺兒的主意呢。”
雍親王聽了這話,更是一頭霧水:“他與七皇妹不睦是真,但嫺兒可是他親生的骨肉,將她嫁到咱們家來做世子夫人,是他們謝家祖墳冒青煙的好事,難道,他還能見不得女兒好。”
“這門婚事對於謝家來說,自然是好事,只是怕是有人見不得嫺兒好罷。”見丈夫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蘭氏明明白白道:“自古有後娘就有後爹,保不齊是那謝侯的寵妾在後頭攛掇着呢。”
雍親王尤不相信道:“你這是想歪了,不過是個妾室而已,嫺兒乃嫡長女,這婚事上,哪裡輪得到她說話。”
雍親王雖然姬妾衆多,但他是個拎得清的,再受寵的妾室,也比不上妻子。
蘭氏見狀也不再多言別人家的家務事,只揀要緊的問道:“既然謝家要退婚,王爺看,咱們要怎樣做?”
雍親王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左右我也看不上謝侯爲人,既然他主動來退婚,倒是正合我意,這婚事,就這樣作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