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子華,沒有人知道林安東進青牛宮幹什麼去了。包括林無雙和樑小冰,陸站長或許隱約能猜到一些,但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即使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好奇,也被他扼殺在萌芽狀態,說經臺有個神奇的道士,這幾年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過這個老道士是否住在青牛宮,就不是外人能知道得了的,實際上,寒微子在青牛宮也就接待過數次客人而已。
林無雙和樑小冰對青牛宮的好奇來自於林安東獨自進去而不帶她們倆,不過,在陳子華的堅持下,兩人只好望‘門’興嘆,乖乖的在周圍四處‘亂’轉,後來在樑濤的陪伴下,跑到鬥姆宮燒香搖籤去了,聽廣場上的遊人議論,鬥姆宮的籤非常神奇,這對兩個‘女’孩子來說,吸引力果然無敵。轉眼工夫就拽着樑濤去搖簽了。
陳子華輕輕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倆‘女’娃子不知輕重,愣要問個明白的話,林安東的事兒就要捂不住,掏了兩支菸,隨手遞給陸站長一根,兩人在青牛宮的大‘門’口開始愜意的噴雲吐霧,“陸大哥在關西呆了有不少年了吧,語音都快趕得上當地人了。”
陸站長笑了,“二十幾年咯,從中尉開始,一直到今天,就沒離開過關西,連老婆都是關西人吶。”他是從小受國家培養的特工人員,成年後在軍隊服過幾年兵役,乾的就是特種兵,後來轉業到地方,就進了特勤局,十幾年下來,從基層積功升到上校,一直都在關西。
陳子華道:“嫂子是我們本地人?那你也算徹底紮根地方啦。”
陸站長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別看我們身份特殊,可都是在暗處,現實生活當中其實也無奈得很。”他這是有感而發了,只是有些東西不方便在陳子華當面講,所以陸站長喟嘆了一聲。岔開話題,“陳書記是陳家坪人?”
陳子華笑道:“你沒長腦子啊,中午纔在我家吃的飯,這會兒又問我是不是本地人。”
陸站長哈哈一笑,作勢拍了拍額頭,“你看你看,我這才四十多不到五十,腦子就不好用了,眼看着啊,這碗飯吃不了多久啦。”雖說是玩笑話,卻將方纔心裡一閃而過的鬱悶排遣了出去,臉上也重新lu出笑容。
陳子華看了看陸站長,估‘摸’他可能有些煩惱事兒,有心幫忙,便轉着彎兒的套話,特勤局分站他曾經去過,實際上掛的是一個機修廠的牌子,人員也不多,平時不過四五十個人常駐,給人的感覺破敗而又冷清,這樣的單位。平時又要刻意保持低調,確實會遇到許多無法言喧的困難,甚至一個稍微有點兒實權的公務員,都能給他們難堪。
陸愚卿乾的是特工,心眼自然七竅玲瓏,陳子華的心思他很快就能猜到,琢磨了一下,便想讓他幫個忙,若是不給陳子華這個機會,恐怕他會有別的想法,只有把忙給幫了,才能更好的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昨天高考成績剛出來,我家小子落榜了,這不,正愁着給孩子謀個出路呢。”陸站長的兒子今天也參加高考,不過成績不咋地,昨晚成績一出來,他就知道了,與往年分數線相比,兒子的成績實在差得太遠,有心讓孩子復讀,可孩子自己不願意,想學着出去做生意。
陳子華一問才知道,陸站長的兒子還真是個怪胎,本想找個關係安排他去當兵,這也是陸站長最省事的路子,可孩子說啥也不願意當兵,也不想復讀。卻一心想辦個歌舞廳,把陸站長氣個半死,差點兒斷絕父子關係。
陸站長道:“這幾年沒有照顧好孩子,讓這小子淨跟些小痞子‘混’出一身‘毛’病,若非有學校給約束着,早他媽給人送局子裡去了。”
陳子華想了想才道:“孩子知道你的工作吧?”
陸站長搖搖頭,“哪能呢,機修廠牌子雖小,卻還是保密單位,你嫂子都不大清楚。”
陳子華道:“那就讓他開吧,暗中看着點兒,也不怕出啥事兒,嗯,權當是鍛鍊好了。”
陸站長微微一鄂,隨即苦笑:“大哥可沒那麼多錢給他糟踐,何況,我不想他將來也‘混’這一行,還是本本分分的找份差事幹得了。”
陳子華笑道:“誰說開歌舞廳就不是正當的生意?既然他有興趣,便讓他幹,說不定真能幹出名堂呢,沒錢怕啥,找路子給他貸款,然後讓他自己賺錢還貸就成。”
陸站長沒好氣的瞪了陳子華一眼。正想說什麼的時候,青牛宮的大‘門’卻從裡面緩緩的拉開了,林安東安步當車的從裡面出來,笑盈盈的問道:“無雙他們幾個呢?”
陳子華道:“去鬥姆宮搖籤啦,咱們在小廣場等會兒吧。”
沒有從林安東的臉上看出什麼,陳子華心裡微微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次林安東來說經臺到底想問些什麼,但現在顯然不是探究這些的時機,等有工夫了,悄悄找老道問問即可,當下按住心裡的好奇。陪着林安東在小廣場上轉悠了一會兒,順便買了幾件小紀念品。
夏季的氣候變化多端,方纔還曬得人幾乎流油的太陽,轉眼間就被一片烏雲遮住,隨即就捲起了狂風,天際隱隱傳來一陣陣的殷雷,乾燥已久的小廣場被狂風一吹,四處都是打着旋兒的黃風,陳子華一看不是個事兒,連忙讓司機打開車‘門’,幾個人鑽進了車裡,拉上車‘門’,打開冷氣,宛若進入了一個天地一般。
通過車窗,望了望天際的烏雲,陳子華苦笑道:“怕是要來一場暴雨了,省長,咱們是去省城還是白雲山?”他實在不想陪着林安東就這麼在鄉下四處‘亂’竄,這都還沒正式上任呢,傳出去可不是啥好事兒,沒人敢說林安東,但自己的罵名肯定少不了。
林安東似乎興致正好,笑道:“當年你搞的這個森林公園據說‘挺’不錯,正想參觀參觀呢。”
陳子華乾笑了一聲,“要不您在陳家坪屈就一日,等天晴了,我陪您在山上公園裡慢慢參觀如何?今天眼看着就是一場大雨,要是山洪暴發,困在山裡可就不好了。”這些年濫砍‘亂’發,水土流失嚴重,真要逢上大暴雨,引發山洪的話,可就不是小問題,陳子華實在不敢讓林安東在山裡多留。
對於陳子華的擔心,林安東自然心知肚明,笑了笑,沒再言語。
陳子華卻是鬆了口氣。眼看着天氣變了,空氣中已經朦朦朧朧的‘混’着一種土黃‘色’的渾濁氣流,知道緊接着就是狂風暴雨,不敢在這裡繼續磨蹭,正打算親自去找林無雙等人,卻見三人從鬥姆宮的方向正縮着脖子低頭跑過來,顯然已經知道衆人在車上了。
不知道爲什麼,陳子華特別看不慣樑濤,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出來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兒,哪裡有半分警衛員的自覺?這不,剛鑽進車裡就埋怨開了,“鬼天氣!一下子就把人身上‘弄’得黏糊糊的,我說在裡面等會兒,風小了再出來,偏是你倆沒講究,看看,是不是身上全髒了?窮山僻壤的,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到哪兒換衣服去?”
樑小冰和林無雙對視了一眼,隨即無奈的嘆口氣,扭頭望着車窗外的奇異景緻,對樑濤的埋怨權當耳旁風了。
陳子華瞥了樑濤一眼,心裡暗暗鄙視,嘴裡卻道:“咱們立刻回省城,五星賓館裡面的熱水滾一滾都能拔‘毛’,保證能讓你舒爽個透!開車!”雖然是在發作怨氣,實際上未嘗不是真心,只要將林安東送進省城,自己就算功德圓滿了,也不用這麼提心吊膽。
麪包車剛從說經臺小廣場離開,外面就開始噼裡啪啦的下了起來,黃豆大小的雨滴在地上濺起一片黃塵,隔着車窗,都能聞到隱隱約約的土腥氣息,陳子華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今天這雨怕是小不了,高速路可千萬別封了,否則的話,還不如就住在山上。”逢異樣天氣,能見度不好的話,高速路十有八九會封路,要回省城,可就只能走老路了。
以前的老路原本就破爛不堪,自從高速路暢通之後,那條舊路幾乎就沒有再重修過,更是難以行走,麪包車在那樣的路上恐怕寸步難行。
司機是四個特工之一,因爲回到省城,這次保護任務就算完成了,所以幾人心情都放鬆了不少,陳子華等人依舊做麪包車,等候在陳子華家裡的孫莉等人則開着陳子華的那輛三菱越野車,遠遠的跟在麪包車後面,裡面坐着吳明、孫莉和寧林等人,畢竟,得防着點兒意外不是,雖然已經不是隴東的轄區了,但有秘書跟着,很多事兒處理起來就會方便上不少。
叮叮咚咚的聲音從車頂傳來,車‘門’上更是噼裡啪啦響成了一片,坐在駕駛室的兩名特工都謹慎起來,陳子華苦笑道:“咱們運氣不錯,不但碰上雷雨大風,還有百年不遇的大冰雹。”外面的聲音一響,陳子華就知道要壞,緊接着就看到豌豆顆大小的冰雹砸在玻璃上,宛若珠落‘玉’盤,晶瑩滿地,眨眼工夫柏油路上便鋪上了一層亮晶晶的冰粒。
林無雙和樑濤、樑小冰三人登時趴到車窗跟前,望着外面的冰雹歡呼不已,察覺車速已經慢慢降了下來,便要拉開車‘門’出去揀冰雹,結果隨即就被陳子華呵斥了幾句,“這裡是山道,你們幾個坐穩了別動!現在有多危險知不知道!”
三人這時候才發現其他人面‘色’都非常沉凝,林安東的目光中已經蘊含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林無雙和樑小冰不過是縮了縮腦袋,穩穩的坐了回去,樑濤的臉‘色’卻有些青紅不定,他不單是對陳子華不忿,還有對舅舅的害怕,雖然林安東很少批評他,不過要是等到林安東開口,恐怕他就得灰溜溜的回京城了。
陳子華這纔對司機道:“速度儘量放慢點兒,冰雹雖然很密,地面上卻是存不住的,而且一般冰雹的時間很短,過了這一段就沒問題了。”夏季的氣溫極高,雖然是在山裡,柏油路上也有很多地方被曬得變軟,地面溫度很高,冰雹確實無法在地面上坐住,只要車速降下來,便不會出現什麼不可控制的危險。
半個多小時之後,冰雹果然過去了,麪包車也已經出了山,只要過了陳峪口,就能上高速了,只是讓陳子華擔憂的是,雷雨卻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還有發展成大雨的樣子,能見度已經只有三十米左右了,他有些擔心能不能上高速了。
林安東皺着眉頭,轉頭問陳子華:“這麼大的雨,降水時間持續又久,會不會出現危情?”
陳子華搖搖頭,“我不擔心防洪問題,這幾年修高速路,大量採掘沙石,沿山境內的幾條大河基本上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疏通,河壩子當年也加強過幾次,所以不會出現問題,我擔心的是方纔那陣子冰雹。”說罷,兩人對視一眼,臉上不由自主的都流lu出擔憂的神‘色’,這時候正是‘玉’米拔節的時候,這麼一場冰雹下來,恐怕今年的秋收要受到嚴重影響了。
林安東嘆了口氣,道:“但願受災面積不要太大,否則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陳子華和樑濤等人身上一掃,林安東下意識的搖搖頭,卻沒有說什麼,但車內的人除了開車的司機外,幾乎都明白林安東的意思,不能相比啊,說起來,樑濤的年齡跟陳子華差不多,但兩人明顯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樑小冰等人自然也明白了林安東那一瞬間的心思,回想起方纔幾人看到冰雹時的歡呼,臉上竟然不自然的lu出一抹羞紅,不過樑濤眼光中流lu出來的,卻是不忿和厭惡,這一絲變化不光被陳子華察覺,便是樑小冰和林無雙,都有些愕然了。
陳子華心裡一沉,這個樑濤看來竟然是個心‘胸’狹窄的禍害,有這樣的人在林安東身邊,自己恐怕得小心了,否則的話,遲早得吃這小子的暗虧,最好能想個法子將這傢伙‘弄’走纔好,不能讓他壞了自己的大事兒,關鍵時候要是被這傢伙鑽了空子,那可夠自己喝一壺的。
果然不出所料,車到高速路口的時候,被通知暫時不許上高速,這個時候,大雨已經穩住了,雖然不如剛開始那麼狂暴,卻也彷彿是天漏了一般,嘩嘩的下個不停,在高速路口繞了個彎,車子又返回陳峪口,不能上高速,也就沒法子走西芝路,連芝蘭也回不去了,林安東沉‘吟’了片刻,對陳子華道:“還是回省城吧。”在他想來,陸站長改裝過的這輛加長麪包,應當抵得上裝甲車了,走沙石路應該沒啥問題。
寧林開着陳子華的那輛三菱越野車走在前面開路,加長麪包跟在後面晃晃悠悠的上了老路,陳子華對林安東道:“走老路要繞道灃南縣和林西縣,一個屬於文熙市轄區一個屬於省城的轄區,只要天黑前能趕到林西縣,想來晚上就能在省城吃上飯咯。”
原本陳子華是要慫恿林安東在藍山呆一晚的,好找機會讓何雲鳳跟林安東見見,也算給圓了何雲鳳的念想,不過突如其來的冰雹卻讓他沒有了那份心思,方纔他就已經讓孫莉打電話回去,詢問冰雹對隴東地區的影響,讓人開始着手統計損失和受災面積,只有他抓緊時間過問了,下面的人才會把這個當回事兒,有了第一手的資料,也不怕過後有人‘弄’虛作假。
林安東對陳子華的處置方法很是贊同,覺得這個昔日的秘書確實歷練出來了,做事情很有一些滴水不漏的風格,與當年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相比,成熟穩重了許多。
坐在車裡搖搖晃晃的前進,因爲大雨的緣故,天氣早就不熱了,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森冷,所以冷氣早就關掉了,外面的公路變得霧‘蒙’‘蒙’的,天‘色’也暗了很多,往常這個時候還只是半下午的光景,現在卻已經給人傍晚時分夜幕降臨的感覺,林安東下意識的隨口問了一句:“現在什麼時辰了?”
陳子華從來都不帶手錶,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轉到陸愚卿身上,作爲特工出身的陸站長來說,對時間卻是有着天然的敏感,幾乎不假思索的便道:“四點半了,省長。”說完才擡腕瞥了一眼腕錶,臉上lu出自信的笑容,功力猶在啊。
林安東“哦”了一聲,道:“看外面的天‘色’,還以爲已經七八點了呢,不過這樣的速度,等到省城,估計也就快午夜了。”因爲道路泥濘,車走得越來越慢,前面的三菱越野車倒是輕鬆之極,似乎對這樣的道路應付裕如,穩穩當當的在前邊開路。
陳子華笑了笑,道:“要不,等到了灃南縣咱們歇會兒,聽說灃南的生汆丸子很有特‘色’,不如去嚐嚐?”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偶爾聽魯嬙說起,陳子華便留了心,今天路過灃南,看林安東的意思,顯然是有些餓了,這樣的天氣,喝點兒丸子湯,倒是不錯。
林安東笑了笑,轉頭隔着玻璃窗望了望路邊的田地,發現大片的禾苗都被冰雹給打得光禿禿的,眉頭又不期然的擰在了一起,“好吧,順便看看受災的農田,既然下來了,也做點兒實事兒,咱們在車上走馬觀‘花’的,啥也看不出來不是。”
陳子華連忙點頭應了,從手包裡面掏出電話,給前面車裡的孫莉撥了過去,告訴她到灃南縣城的時候進去歇會兒,找個地方吃頓飯再說。
看陳子華收起了電話,林安東笑道:“我還以爲你打算通知灃南的熟人呢。”
陳子華搖搖頭,“別看我是當地人,灃南還真沒去過,也不認識他們的縣領導,不過說起熟人倒還真的有一個,是中學同學,在灃南教育局工作,他們家在文熙市開了個娛樂城,灃南應該有分店吧,聽說幹得還不錯。”
樑濤在旁邊接口道:“娛樂城?你同學家‘挺’有勢力嘛。”語氣中的譏諷傻子都聽得出來。
陳子華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茬,反而側頭問林無雙:“無雙,開學上高一了吧?”
林無雙才十五六歲,雖然有些調皮搗蛋,學習成績卻是不錯,上次聽樑小冰‘私’底下說過,若是林安東來關西做省長,估計得不少年,所以打算把家屬都帶過來,林無雙也會跟過來讀書,不知怎麼的,陳子華就想讓林無雙去文熙市去讀書。
林安東寵溺的目光看着‘女’兒,嘴裡卻道:“讓無雙去隴東讀書,怎麼樣?”他不想因爲自己的特殊身份,造成‘女’兒在‘性’格上缺陷,這樣的例子太多了,畢竟自己不可能罩着‘女’兒一生,還是爲她創造一個正常的學習環境,多學點兒東西纔是正途。
陳子華心裡一動,道:“去我的母校吧,在文熙市八十三中學,雖然是‘私’立學校,教學水平和學校環境都不錯,住校也沒問題。”他還是比較瞭解林安東的心思的,林安東出身就是林家的旁系遠支,能走到今天,所經歷的人生,恐怕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
林安東笑了笑,道:“過幾天你帶她去看看。”他曾經在文熙市當市長,對陳子華的母校自然知道一些,聽陳子華一說,便暗暗點了點頭,覺得陳子華的推薦不錯,‘挺’符合自己的心思,而且對林無雙來說,也比較適中。
搖搖晃晃的快到灃南縣的時候,一輛運輸化‘肥’的豐收三十五型大拖拉機陷到路中間,將公路徹底堵住了,後面的大拖掛裝了十幾噸的氮‘肥’,根本就沒法子拖出去,當然了,路也讓不開,不把這輛拖拉機拽出去,公路就沒法子暢通。
幸虧有寧林開着三菱越野在前面探路,看不是個事兒,連忙打電話讓麪包車停下來,然後越野車有掉過頭,沿着公路邊開了回來,對陳子華道:“陳書記,前面過不去了,最快也要等明天才能暢通,現在只能走小路繞道縣城,把這段路越過去。”
陳子華問道:“小路能不能走?”
寧林道:“沒問題,越野車和這輛麪包都可以。”之所以要強調這輛麪包,主要是因爲這輛麪包是改裝過後的四驅,否則的話,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恐怕還真的寸步難行了。
趁着公路上還沒有堵實,麪包車跟着越野車掉頭向後,然後沿着一條極窄的生產路繞道灃南縣城,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終於在傍晚時候進入豐南縣城,這時候雨已經停了下來,但卻始終卻沒有放晴,天依舊漆黑漆黑的,彷彿隨時都準備坍塌下來一樣,陳子華還專‘門’打電話到省氣象臺詢問了一下,知道暫時還晴不了,倒是一場多年未遇的大面積強降水。
一路從生產路開到縣城,兩輛車早被污染的沒樣子了,尤其是麪包車,除了前面的擋風玻璃,幾乎就跟從泥坑裡面撈出來的一樣,三菱越野車也被沾了滿身的泥,練車牌子都看不清了,只能隱約的辯出是白‘色’的車牌。
衆人一路上早餓得不行了,中午在陳子華家裡吃得雖然‘挺’飽的,但一下午折騰下來,還真的又累又餓,路上又沒地方補充,這會兒都像個餓死鬼似的,急着找地方歇腳用餐,因爲有林安東在,所以陳子華不敢馬虎,出於安全考慮,兩輛車直奔灃南縣飯店,到了那裡,無論是吃住,都應該正規得多才是。
灃南縣飯店位於縣城最繁華的東大街上,裝修得富麗堂皇,很有一些高檔飯店的味道,飯店‘門’口有一個數百平方的小廣場,幾輛高檔轎車停身其中,顯然是當臨時停車場來用的,三菱車停在路邊畫好的停車位裡面,麪包車卻直接開到飯店‘門’口停下,這也是司機出於對林安東的考慮,能少走幾步路不是,何況公路上到處都是積水。
只是讓衆人意外的是,這車還沒停穩呢,飯店‘門’口便出來兩個穿着制服的保安,不停地朝司機打手勢,意思是不準麪包車停,陸愚卿搖開車窗,探出頭道:“我們是來住宿的,車馬上就移走。”
保安沉着臉道:“快走吧,飯店不對外營業!”
一句話噎得陸愚卿一愣神,擡頭望了望飯店大‘門’上面充作廣告的橫幅,又看看保安,不知道這個不對外營業是咋麼回子事兒。
正在這時,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美貌‘女’子從飯店裡面推‘門’出來,厭惡的瞥了一眼渾身泥濘的麪包車,對保安呵斥道:“你怎麼工作的?還不快把這輛破車趕走!矗到這兒影響飯店的形象!”隨即冷哼了一聲,轉身又進了飯店。
方纔那個保安臉‘色’微微有些難堪,待到那個‘女’子走了,才低聲對陸愚卿道:“不要讓我難做,你們要住宿的話,拐過彎就是縣政fǔ招待所,那邊房子多得是,快走吧。”
陳子華聞言心裡一動,道:“倒車,去政fǔ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