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月後的今日,柳央耳邊依舊徘徊着那鏘鏘有力,中氣十足的侮辱言辭:你們這羣垃圾,連三十秒的及格線都達不到,最後竟然用了六秒鐘才確認擊斃最後一名隱藏在人質種的歹徒,頂着一雙狗眼連現場局勢都分不清楚,就算死了也休想得到國旗蓋棺的待遇。因爲你們是垃圾、是廢物,你們不配。
那個鐵塔一樣的高大男子,絲毫不顧及旁邊圍滿了近千名武警、特警、公安投向受訓六人的崇拜目光,直接將所有外圍警戒輔助者心目中的英雄,如狗屎一樣唾棄、吐槽、抹黑。而六人卻如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眼角含着無法言明的淚光。
當時反饋到指揮車上的進攻畫面,在柳央以及所有參與部門副指揮員眼裡,完全堪稱人質解救的經典案例。所有人都相信,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更加優秀的處理方法了,可總參派過來的支援小隊帶隊少將卻只給出了個不及格分數。
不明所以卻嫉惡如仇的柳央,當然不會讓英雄在自己眼前蒙受委屈,當即挺身出來據理力爭,卻只得到對方一個白眼和一句輕蔑的諷刺:你家男人死光了?還是你當全中國純爺們死光了?女人的天職,生兒育女享受生活,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想到這,柳央心理頓時就無味呈雜。當時自己還想拔搶崩了那個大男子主義擁護者,沒想到如今卻發現他高大的身影卻給自己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爲那個言辭苛刻、卻極得隊員愛戴的男人留眼淚。
事後,柳央通過家裡的權勢打探過男人身份。這才知道那是個真正的英雄,一個願意用高大身軀直面一切權貴危機的男人,也是自己從小就立志尋覓的歸宿。只可惜短暫的接觸交鋒後,太陽般刺眼的男子轟然隕落。除了知道那男人叫武戰國,除了知道那男人擁有無數功勳,柳央留下的卻滿是難言的思念。
刺耳的警笛拉回了柳央心神,呼嘯而過的警車和救護車,讓柳央皺了皺眉:“小於,跟過去看看!”
“好嘞!”
小於還年輕,眼下的情況不正說明前頭有熱鬧看嗎?年輕人,都喜歡湊熱鬧。車子緊緊追着救護車轉過街角,豁然開朗的筆直大道中間那段,正停着四五輛警車,其中還有輛防暴警車。窗外,十數名手持器械的防暴警察、與六七個普通民警圍在一起商量着什麼,大量民衆匯聚成堆交談剛纔所發生的一切。
柳央的車子隨救護車一同停在路邊,剛剛下車的柳央,看見從警察堆裡走出來一位滿身被鮮血侵溼的年輕男子。一路走過來,身後的地面上血跡如梅花點點斑斑。從露出的空隙中,可以看到裡頭橫七豎八躺着大量男子,雖有不少刀具散落在地,那羣人身上卻少有血跡。
反觀這名走出來的男子,身着的T恤上幾乎成網狀,裡頭的傷口掛着血格外刺眼猙獰,唯獨頭頸部分沒傷口。男子走到救護推車前,中氣不足的對醫護人員說:“我是受害者,我需要止血膠,AB型血漿!”
有名最前趕到的警察也對醫護人員道:“先救治他!”
醫護人員得了提示也不再廢話,扶着男子躺在推牀上,很快句擡上了救護車。兩個警察隨後麻溜跟了上去,救護車扯着嗓子‘烏拉烏拉’趕回醫院。路途中,護士給男子插上輸液管和氧氣面罩,醫生這時已經將男子身上的衣物剪掉,那着醫用膠水暫時粘合傷口止血。
柳央目送救護車離開後,纔將皺起的眉頭散去。那個年輕男子實在太鎮靜了,受傷嚴重的情況下,卻能冷靜的提供自救信息,用行話來說已經屬於反常行列了。湊進警察圍起的圈子,柳央頓時又皺起了眉頭:“誰能告訴我,這了是怎麼回事?”
二十多號男子躺在地上,有些毫無反應有些疼的滿頭大汗,一地西瓜刀片上頭缺口明顯,可偏偏這羣人裡就沒一個身上帶着刀傷。從現場初步分析來看,柳央立刻明白這羣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做的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是我們市局新來的重安組柳組長,你們哪個派出所的?”小於身上穿着警服,以體制內成員的身份,說起話來比便裝打扮的柳央美貌和身材更管用。
很快就有兩人與柳央握手,表示歡迎她來杭州市工作云云,卻沒一人能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沒了解清楚之前就做結論,很容易誤導視線,這可是違背警察基本原則的事情。正巧這時候,有名做筆錄的實習小民警拿着筆記本跑回來,向現場最高指揮官彙報了他所解到的情況:
“韓隊長,情況基本打聽清楚了。根據目擊者稱述,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那個男孩剛從超市出來,有輛白色加長長安麪包車上有人叫他的名字,男孩回身去看,車上就涌下來二十來號拿着西瓜片子的歹徒。兩邊就這麼打開了,最後男孩打倒了所有歹徒。麪包車在我們支援趕來前,就已經離開了現場。據我分析,這是起買兇傷害案。兇手都不認識受害者,只能通過喊他名字來確認!”
柳央和現場民警看着侃侃而談的實習民警,都無言的搖頭不語。世界雖然很簡單,卻也沒有他所想象的這麼簡單,不過也沒人打擊他的積極性,誰不是從這到坎前邁過來的。
“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柳央等他說完,才詢問起整個案件的關鍵點。
實習民警聞言看向柳央,立刻就被她的美麗容貌震懾住了。虧的在這種關頭,他還能記得基本保密條理,先看了看現場隊長,見他點頭同意了這纔將男孩名字說了出來:“根據目擊者說,車上的人叫他王小宇。”
柳央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又問清了出車搶救的醫院,這才與衆人告別後帶着小於上了小車:“我們先去醫院看看情況,對了,讓‘家裡’查查那個王小宇的檔案資料,這個傢伙不簡單。”
小於馬上照辦,掛了電話後,啓動車子駛向目標醫院。兩人趕到醫院時,王小宇還在手術室裡。從守侯民警那瞭解到的情況,說是裡頭的孩子身中四五十刀,目前還處於生命危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