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悄然,到了石斂和凌輕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凌輕還沉浸在美美的夢裡,石斂就把她挖起來,親自穿戴整齊,趁着霧色,兩人飛身而出。
“石頭,不許搶我烤雞腿。”
還在做夢的凌輕,擡手就拍,一巴掌拍在石斂脖子上。
石斂無奈的拉下她的手臂,將她抱好。往土族北部而去。
越走,越偏遠,甚至,看到了小石塊。
已經到了土族的邊緣,接近外圍。
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石塊交錯分佈。八個尤其巨大的石頭坐落在東南西北極其相交的八個方向。
只見石斂左拐右拐,忽而上竄忽而疾落,來到八個大石的正中。
坐在一個石塊上,石斂輕拍凌輕臉頰,“輕兒,醒醒。”
“再睡會兒。”
石斂無奈,都是金丹巔峰的修爲了,哪兒那麼多瞌睡蟲?
“輕兒,我把烤雞腿吃完了。”
凌輕騰的從他懷裡坐起來,摟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緊,閉着眼將她腦袋湊過去。
“吧唧”一口親在豐潤的脣上,“沒烤雞腿的味道。”
嘟囔完,又要躺下去。
石斂眼疾手快的攔着她,“輕兒,快醒醒,見見父親。”
“嗯?”
略顯沙啞的聲音挑起,凌輕可算是清醒幾分,扭頭望望,入眼的全是石頭。
“父親在哪兒?”
“那兒。”
手指之處,一個拱起的石墳在大大小小的石塊中間,極其不顯眼。
石墳,無碑。
凌輕看了石墳一眼,扭頭看着石斂,他神色淡淡,眼底卻透着幾絲悲傷。
“石頭。”
“父親突然死亡,孃親卻一聲不吭的將父親埋在這兒。半年後,石雄之繼任族長之位,並迎娶母親爲土族主母。”
石斂臉色無波,好像在說跟他無關的事。
“不要說了。”
“又過了三個月,石越出生。同樣繼承了母親的美貌,族裡人都在私下議論,石越是父親的孩子,還是石雄之的孩子。石雄之可是父親的親弟弟。”
“石頭……”
“石越漸漸長大,母親不曾抱過他一次。所以,他總愛粘着我。我八歲之時,母親將我送出土族,要我去雲下帝國皇室魚族認主歸宗。”
凌輕不再說話,輕輕的攬着他的肩。
“在外面遊蕩了兩年,我方纔去了雲下帝國,做了雲下洲所有百姓都不知道真實姓名,只會叫‘小殿下’的皇室弟子。”
“待我穩定局勢回來,孃親已將自己關在北邊小院,數年出來一次,只來陪陪父親。”
接下來,一陣靜默。
半響,石斂起身,將凌輕放下,拉着她走到石墳面前,低聲說:“父親,這是輕兒,孩兒生生世世唯一的妻子。”
凌輕扭頭看看石斂,認真的盯着石墳,“父親,初次見面,不過你已經不在,就不給禮物了。”
讓人好笑的話,凌輕說的,那叫一個正兒八經。
石斂輕笑。
“石頭,父親的肉身在裡面,可是他的魂靈不是被黑白二叔勾走的,應該是被人強行關押了。”
凌輕接下來的話,讓石斂狼眼一突。
“輕兒?”
“是真的!”凌輕強調。
石斂突然渾身溢出凌冽的煞氣,狼眼裡滿是氤氳的光芒。
“石頭,我會幫你找到父親的魂靈,讓他輪迴的。”
鐵臂一勾,石斂緊緊抱着凌輕,“輕兒,有你真好。”
孃親,你還有什麼瞞着我?
石斂深吸一口氣,平復躁動的情緒,攬着凌輕,原路返回。
走出那片石地,回頭望去,卻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輕兒別看。”扳過凌輕回望的腦袋,石斂腳上加速。
回到墨石居,門外已經候着十二名青衣女子。一溜煙的嬌俏動人。
凌輕坐在梳妝鏡前,由着她們給她打扮。
沐浴穿衣、描眉點朱,戴冠穿鞋。
衆青衣女子驚呼那紅玉冠的傾城絕世,只配得上她們的少夫人。
凌輕這才勾脣一笑,石頭給她的,都是最好的。
一聲火紅的嫁衣傾城絕代,紅玉冠晶亮,凌輕每挪動一步,都能聽到上面密密麻麻水滴形紅玉吊墜的碰撞聲。
白皙的小臉上略施粉黛,菱脣描了少許硃紅,讓她更顯妖嬈。
整個人,透着天生的貴氣,那渾身絲毫不斂的氣質,讓人看癡了眼,看愣了神。
芮柔心底有些酸,那份默默的愛,默默的放在心底。
再不能浮出水面來。
土族寬敞的正殿內,高朋滿座,人聲鼎沸,都在議論,這不曾謀面的土族少主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前來祝賀的,趕着時間飛奔,因爲這日子,定的太短。
金木火兩系以及雲下帝國,只派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帶着賀禮前來。
一來,土族爲五系之末,與水系齊名;二來,如今的雲下帝國,明裡暗裡的動向,複雜之極,分不開人手。
火族對水族的突然攻擊,又在數日之後平息下去,不時的又開始攻擊。
而金族,則跟水族聯手,並且兩族已然聯姻,金花琳以最快的速度被花轎擡進水族,做了水族少夫人。
木族,周旋在金族和火族之間,遊移不定。
四系全動,只有土族這方一片平靜,還大辦起了婚禮。
封子泰以水靈山莊大莊主的身份,穩坐在大堂靠前的位置,周圍的人時不時找他搭話。
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封子泰將目光調向門口。
石斂一襲紅袍,腰間掛着紅玉,墨發高冠,鬼斧天工的俊臉,面無表情。
這是怎麼了?新郎官不願意麼?
衆人疑惑的檔口,又忍不住皺眉,這男子,爲何如此眼熟?
封子泰輕嘆,殿主,離了主母一會兒您就不高興,這要是分開個一年半載,那不是……
想想,封子泰仍不住渾身一抖,鞏于山那廝好像還沒出來,真可憐!處於火山爆發邊緣的殿主,不能靠近啊!
石斂脊背挺直,看向門口,目光深淵。
好一會兒,芮柔扶着凌輕的手臂,遙遙的走來。
臉龐前掛着紅玉珠簾,讓她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神秘。
石斂突然笑了,豐脣勾勒出較好的弧度。輕兒,你是我的。
他突然發覺,這種儀式,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心跳。凌輕朝他走來的每一步,他的心都在縮緊。
急步走到門口,親自牽着凌輕進門,石斂側頭緊緊盯着她,不曾離開。
身後的十二名青衣女子跟着進門,整整齊齊的站在兩人身後,一步不落。
“你們退下。”
石斂皺眉,他跟輕兒的二人世界,怎麼能讓一羣女人給攪和了?
十二名青衣女子面面相覷,一人開口:“少主,族長吩咐我們十二名姐妹,做少夫人的陪嫁,要與你們一同見禮的!”
話音剛落,那女子就瞪大了雙眼,倒地不起。生機盡斷,全身無一處流血。
“啊!”
衆女驚叫,驚恐的盯着凌輕。
“你們是滾,還是躺下?”冷清的聲音,透着冰寒。 “輕兒,別跟她們廢話。”石斂低沉的聲音響起。
震驚的衆人頓時緊緊的盯着石斂,這模樣,這聲音,這聲“輕兒”,不就是當日在火族霸氣登場的小殿下嗎?
頓時,細細低語傳來,衆人交頭接耳,震驚異常。
小殿下什麼時候成了土族少主!
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太震驚了!
剩下的十一名女子瑟縮着離開,還是保命重要。
石君主動出來,將那身死的青衣女子清理了,突然減少的人員,讓兩人的身姿,更加明顯。
“小,小殿下?”
火族的來人試探的叫出聲來。
石斂盯着他,也不掩飾,直接承認:“今日是本殿大婚的日子,誰要是在今日把一些不該說的,給說了出去,破壞了本殿大喜的日子,那……”
剩下的話,石斂沒說出口,火族那人則點點頭,恭敬的坐下去。
衆人正要跟上面稟告如此重大的消息,可伸向傳訊石的手,聞言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來,今日不能說,那就等到明日。
小殿下的小氣勁兒,可不是傳言。
石斂滿意的點頭,他可不是怕麻煩之人。
他防的,自然是火紹冶。
兩人相攜站着,也不見有任何動靜,高堂之上,石雄之也不見人影。
等到日上三竿,太陽高照之時,衆人疑惑了,這堂還拜不拜?
凌輕疑惑的側頭,石斂捏捏她臉頰,對她輕笑。
好似被那笑蠱惑,凌輕也跟着微笑,兩人皮相絕色,笑得一衆疑惑的人開始犯傻。
門外,遠遠的走來一男一女。
男的平庸,女的美貌。
石雄之那討好深情的模樣,讓人一見就看得出是個情根深種之人。
魚歌神色淡淡,雙眼無神,卻能絲毫不差的朝向大殿而來。
越是靠近,魚歌的情緒起伏越大。
石斂攬着凌輕轉身,那一身素以的女子,落入凌輕眼中。
“孃親。”石斂拉着凌輕上前,站在魚歌面前。
魚歌伸手,拽着石斂的手臂,神色激動,哽咽道:“斂兒,長大了!”
說完,壓下翻涌的情緒,緩步走到高堂之上。
凌輕兩人跟着轉身,準備拜堂。石雄之自然而然的就要坐上高堂。
“你下去。”
衆人從魚歌進來就腦袋暈乎乎的轉不過來,這會兒聽見魚歌的冷聲,都將視線看向石雄之。
“歌兒……”
“下去!”
強硬的聲音,魚歌一臉不悅,石雄之竟然還真就下去,坐在一旁。
芮柔高喊:“一拜高堂!”
兩人對着魚歌恭敬的拜下去。
“起來吧!”魚歌聲音略顯激動,拿出一個紫玉鐲遞給凌輕,“好兒媳,這是孃親給你的,來拿着。”
凌輕乖巧的戴好鐲子,心道,原來她就是那日採藥遇到的美人。
“夫妻對拜!”
兩人相對而立,正要拜下去。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