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議親

過完了中秋節,方氏便差人去陶家跟陶掌櫃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畢竟他們兩人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該成親了。

兩方本來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倒是也不用媒婆多說什麼,主要是商量一些婚事的章程,該過多少禮等等。

原先葉青說了是入贅,但是方氏還是想讓媒婆多去說說,探探陶家的口風,看能不能不入贅,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成人之美,又能夠不讓葉家的面子太過難堪。

媒婆將陶家的門都給踏破了,可是陶家的口風依舊是很嚴,大概如今他們已經是吃定了葉青,又知道方氏早就已經同意了,所以一口咬定要葉青入贅。

柳蔓兒心知方氏雖然答應這件事情,可是完全是爲了孩子,心中並不是十分的願意,仍舊是有着諸多的顧慮。

尤其是嫁娶這等大事,她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是要跟親朋好友商議一番的,然而她去找村子裡面的幾個叔伯商量,幾個叔伯是堅決不允許,而陶家那邊也不鬆口,事情反而是變得越來越糟糕。

柳蔓兒看在眼中,每天方氏因爲這件事情,也是焦急不已,她雖是答應了,可還是想要一個轉圜的餘地。

這天陶家也派了一位媒婆兩位嬸子過來,陶夫人也親自上門,方氏見貴客來,便也請了兩位姑姑以及幾位族公跟叔伯,然而,衆人濟濟一堂,卻越發是你一言我一語的,陶家那邊讓入贅,葉家衆人不答應,這事是吵鬧不休。

見到衆人僵持不下,她只能夠妥協,道:“算了,就讓他去入贅吧,我再也不做其它考慮了。”

聽到方氏這話,陶家的人是一喜,但葉家這邊一位德高望重的七叔公卻是指着方氏的腦袋罵道:

“婦人之見,如今葉遠侄子有出息了,聽說已經當了將軍,葉楓更是成爲了秀才,如果你讓葉青去入贅,你讓別人怎麼看待葉家?”

方氏想到葉遠跟葉楓,便也覺得族公說的在理,實際上她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早就決定好的心才又變得搖擺不定。

“那該怎麼辦?”方氏便嚶嚶哭了起來,“青兒這孩子是一個倔強的,陶家那邊不鬆口,我能夠怎麼辦?”

陶夫人見到方氏開始打感情牌,便連忙說道:“哎,葉夫人也要考慮考慮我的難處啊,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是一定要人入贅的,否則我們陶家不就是成了絕戶了嗎?我雖然想同意女兒嫁過來,可是我家當家的也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柳蔓兒聽了卻是一笑,清了清嗓子,清脆的說道:“入贅的話,就是相到於我們這邊將兒子嫁過去了,俗話說的好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出的兒子也是一樣。

你要知道我家丈夫是將軍,日後說不定封侯拜相,我家小叔是秀才,日後說不定金榜題名,如今我們在縣城有鋪子、院子一應房產,可是如果你們非要葉青入贅的話,那這些可就與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了。”

聽到柳蔓兒提起財產權勢一事,衆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陶夫人,想要看她是如何選擇,如果她真的能夠摒棄這些都不要,那也無妨。

陶夫人聽了這些,心中一個咯噔,同兩位嬸子商量一下,他們之前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些,就是看中葉青這個人,可是如今聽到柳蔓兒的話,卻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了。

錢財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就是這個身份地位的問題,自古以來,士農工商,這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等的,平日裡他們看似有錢,可是一個小小的鎮長,甚至是鎮長家的僕人,也讓他們不得不低頭哈腰諂笑。

然而柳蔓兒一家可是有機會成爲“士”的人,若是找柳蔓兒這般說的話,日後他們家的女兒還有機會成爲官家的夫人,地位自然又是不同,想來想去,陶夫人覺得她應該再回家去考慮一下。

“這個就算是入贅了也還是兄弟嘛,怎麼就能夠不算了呢。”陶夫人訕訕的說道,“我們是真的看重葉青,不想因爲這事情而讓他們兄弟有隙,所以我還是回家跟我當家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吧。”

柳蔓兒便道:“如此便好,希望你們能夠想出一個更好的章程來。”

陶夫人等人便起身告辭了,方氏一路送她們,回家又謝過幾位叔伯,七叔公看了看方氏,搖搖頭,說道:“你這婦人,一把年紀了,還不如你兒媳婦看的通透,等他們下次來,你可是一定要爭取,不能夠讓葉青入贅!”

“我知道了。”方氏悻悻的說道,被七叔公這樣一位老人罵,她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也沒有怪罪柳蔓兒,只是感激她,讓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蔓兒,今天的事情,還多虧你了,孃親是一個嘴笨的。”

“一家人不必言謝。”柳蔓兒搖搖頭,說道:“七叔公說得對,下次他們再來的話,定然不會再逼着葉青入贅了,不過肯定會有其它的要求,到時候您可一定要穩住纔對啊,不要他們說什麼,你都答應了。”

“嗯,你放心,我會的。”方氏點點頭,揉揉腦袋,道:“累了,我去歇會。”

“我扶你過去。”柳蔓兒說着便扶着她往房裡走去。

實際上今天她這樣說,自己也是犧牲了好多,因爲葉青入贅對她來說大爲有利,首先她不用擔心妯娌相處的問題,在家也有當家權,不用葉青來制衡她。可是現在這般一說,到時候多了一個妯娌,以及一堆難纏的親戚不說,日後她辛苦奮鬥的財產可是都要分給葉青一家了。

可饒是這樣,她也沒有什麼怨言,只要一家人能夠開心在一起便好,自己是長嫂,日後讓着他們一點就是,反正各過各的日子,妨礙不到她。

嗯,還是得看陶掌櫃一家的選擇了,不過錢財權勢動人心,她相信他們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的。

果然,沒過幾天,陶家又遣媒婆過來,請方氏過去一敘,方氏便帶着柳蔓兒去拜訪。

這一次去,陶掌櫃一家還算是熱情,還放了葉青假,讓葉青也過來,聽一聽。

進了花廳,柳蔓兒跟方氏坐在兩邊,而葉青則是坐在下首,今日談論的是他的婚事事情,長輩做主,他沒有發言的權利。

剛一坐好,馬上便有俏麗的丫鬟上前將茶水擺放在花梨木雕花的小几上,陶掌櫃舉杯示意衆人飲茶,柳蔓兒便聽到後面珠簾發出的撞擊聲,極輕,卻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她心知定是陶翠婭在偷聽,不過也不在意,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空杯。

“葉夫人的顧慮我也知道,這入贅名頭的確是不好聽。”放下茶杯,陶掌櫃處處站在方氏這邊考慮,說道:“我之前爲了兩個孩子好,是一定要讓他入贅的,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又想、是輾轉反側啊,我終於覺得我這樣做,的確是有些不近人情。”

你知道就好了。柳蔓兒在心中暗道,面上卻是不發一言,等着陶掌櫃的下文。

只聽見陶掌櫃接着說道:“葉夫人,我可以讓葉青不入贅,但是您必須答應我幾個要求。”

“什麼要求?”方氏好不容易聽到陶掌櫃鬆口,此刻已經是喜不自禁。

“我答應讓翠婭嫁到你們葉家去,喜事也在葉家辦,但是日後兩人必須得住到陶家來,生下的孩子,其中一個兒子必須得姓陶,這點小要求,葉夫人您是否答應?”

“我答應。”方氏聽到這話,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下來,相對於入贅來說,這點小要求,根本就不算什麼,反正現在她的孩子一個個也都不在身邊。

“還有就是既然不入贅了,葉青依舊是你們的孩子,自然要跟你們共榮辱,他生下的其中一個孩子,儘管是姓陶,但是你們不能夠因此就對他另眼相待,這一點,你可答應?”陶掌櫃又說道。

“這點您放心,我的孫子我自然會好生疼愛,我是怎樣的人,想必你們也早有耳聞,那些苛待孫子兒媳的事情,我是決計做不出來的。”方氏連忙說道。

“嗯,那就好。”陶掌櫃聽到方氏的承諾,笑眯眯的點點頭,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日後我這酒樓就是我女兒的嫁妝,是她私有的財產。”

“這個你自然放心,我們葉家雖然不富裕,但是也不會貪圖兒媳的嫁妝的。”方氏便又承諾道。

柳蔓兒在一旁冷笑連連,果然是商人,她現在只覺得陶掌櫃老奸巨猾,說什麼共榮辱,實際上是說,葉家的好處他要佔,說什麼嫁妝,實際上是說,陶家的財產,你們別想要。

“如果葉夫人這幾天都答應的話,那我們便可以將這事情給定下來了。”陶掌櫃同他的夫人對視一眼,對這件事情非常滿意,甚至比讓葉青入贅還要好。

“如此的話,還請你們將陶小姐的八字給我,我去好去找大師看看,再選一個黃道吉日,好下聘過禮,你們看如何?”方氏提議道。

“如此甚好。”陶掌櫃說着用眼神示意陶夫人,陶夫人便笑盈盈的從袖袋裡面將陶小姐的八字遞給方氏。

方氏伸手接過,兩人面上都是一笑,對這次的商議都非常的滿意,能夠不入贅,在方氏看來是最好的,在陶掌櫃看來,這條件跟入贅沒什麼差別了,而且他們還能夠得到額外的聘禮跟其它好處,簡直是一舉多得。

柳蔓兒倒是無所謂,反正一些聘禮她還是給的起的,至於日後的事情,誰又能夠說的定了,都是葉遠的兄弟,只要他們不坑蒙拐騙,就是讓他們佔一些好處跟便宜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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