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眼裡看來,之前她所認知的一切通通一筆勾銷。
蔣馨瑤是她親生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她必然從此之後只會全心全意的爲她着想,爲她努力付出,其餘和她女兒作對的人,都是絆腳石。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蔣馨瑤是王氏唯一的女兒,也是給了她重生的希望,這一輩子,她甚至難以尋覓到活下去的曙光,而如今,重新找回自己的女兒,就是她心頭最大的寬慰。
思及此,她握着蔣馨瑤的肩膀的手,不禁更加用力了一些,只喃喃的對她說道:“放心,這一切都依你,只要把眼前的麻煩擺平了,你想要把那個賤人剝皮喝血,母親也會幫你!”
聽得這句話,蔣馨瑤才滿意的笑了,沒有想到認了一個母親,竟能夠叫事情峰迴路轉,叫她解除眼前的危機,老天,待她還真是不薄呢。
“嗯,謝謝孃親了。”蔣馨瑤咬着嘴脣,怯生生的說道,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
這看在王氏眼裡更加心疼。
她伸手拭去了蔣馨瑤臉頰上的淚痕,只輕聲對她說:“這幾日你只管乖乖的,依然好好的做你的大小姐,其餘的,爲娘會慢慢爲你想辦法,切記,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畢竟蔣馨凝那樣的女人,實在是詭秘奇特的很,只怕她一旦走漏一點點風聲,就會立即叫對方知道了。
思及此,王氏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直到確認了這前廳裡除了她和蔣馨瑤之外再無他人,王氏才放下了心。
對於她來說,眼下這一切,都需要重新來規劃了。
“瑤兒,你方纔,可沒有受傷吧?”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着蔣馨瑤額角不斷滲出的血絲,王氏有些擔憂的問道。
蔣馨瑤扶着額頭,半晌才勉強的笑了笑,道:“無事,不過是方纔,莽撞了。”
“下此可不能這麼衝動了!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一定要用生命去相博嗎?你是要把爲娘嚇死不成?”王氏撫着胸口,沉聲對蔣馨瑤說道。
蔣馨瑤微笑着點了點頭,只低低的說道:“女兒知道了。”
她這般乖順的模樣,叫王氏看來更是欣慰了許多,總算自己的女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也並非沒有絲毫的可取之處。
而她之後,也一定會好好爲自己的女兒謀劃,一定要叫她,出人頭地!
想到這裡,王氏愛憐的拍了拍蔣馨瑤的額頭,卻是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公之於衆,只低聲囑咐了蔣馨瑤幾句,這才把她送了回去。
夜色寒涼,空氣冷意浮動,不過是一晚上,有時候便能發生這驚天地的大事情,從而把原本確定好的一切,都一一改變。
對於蔣馨瑤來說,正是如此。
從那晚之後,她便再沒有從瑤香苑出來過。
雖然沒有任何人說要對她禁足,但是她卻彷彿十分懂事一般,識相的再也不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蔣相國一力壓下了那晚發生的醜事,這纔不至於讓蔣馨瑤的名聲徹底的敗壞。
對於那個馮天佑,一看就是標準無骨的小白臉,他也沒有任何的期望,只是眼下,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把蔣馨瑤嫁給他,方能平息這次的風波。
雖然兩家完全是門不當戶不對,對於蔣馨瑤來說,這門婚事,是十分不值得的,就連蔣相國,亦是覺得心痛!
可這又能如何呢?不知檢點的是蔣馨瑤,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也是她,便是他再如何捨不得,也是咎由自取!
想到這裡,蔣相國也覺得無可奈何,卻不曾想到馮天佑卻是已經上門提親,計劃着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而另一邊的凝蘿苑,也開始着手準備,蔣馨凝和莊榮晨的婚事了。
畢竟大喜之日就在三日之後,這七皇子妃的婚事,總是要風風光光的才能成事。
只是兩廂對比,蔣馨瑤這邊,未免悽慘的多了。
這幾日蔣馨凝亦是舉止如常,鮮少在外拋頭露面,對於準七皇子妃來說,此時此刻,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呆在自己的閨閣之中,等候着她的夫君前來求娶,將她風風光光的娶進門,而在這之前,他們本是一面都不應該相見的。
但是這一回,事情卻是有些奇怪了。
離大婚之日還有兩天的時候,皇帝卻突然宣佈闔宮召開盛宴,邀請了滿朝的文武大臣,妃嬪家眷。
聲勢之浩大,十分反常。
之前有這樣陣勢的,還是上一次大漠金國的慕容玉和慕容秋兩兄妹作爲金國使臣來訪問大燕時候,纔有的陣勢。
甚至那一次,也無法和這一次想必。
皇帝設宴摘星臺,這乃是大燕諸位國師夜觀星辰,日觀天象的聖地,可以說大燕的國運都壓在了摘星臺之上。
更曾有高人指點,說是這摘星臺,非是一般人能夠前來的,大燕國的龍脈就在此。
這一次,是什麼樣的貴客,會讓皇帝在摘星臺上設宴呢?上一次慕容玉等前來的時候,也不過是設宴御花園罷了,而那一次,就已經對皇帝賞賜的無上榮耀了,這一次,竟是把宴席設在了摘星臺之上,這簡直,叫人瞠目結舌了!
接到消息的時候,蔣馨凝正把那燙金的請帖拿在手裡,細細的看着那上面的字跡。
如今她的身份是寧安郡主,不僅僅是蔣家的千金,是以邀請她,便要單獨準備一份帖子。
看着上面的內容,蔣馨凝的眉頭微微蹙起,神色若有所思:“難道這慕容玉,又要了不成?”
那請帖之上,所貫之名正是招待這大金的使臣。
既然又是大金的使臣,難不成是慕容玉他們,捲土重來了?
蔣馨凝默默思忖着,卻在心裡覺得,一定沒有那麼簡單。
若只是慕容玉前來,皇帝定然不會這般大張旗鼓設宴摘星臺,或者說,任何一個他國的使者都不會有這般的待遇,那麼蔣馨凝幾乎可以確定,這一次,定然不單單是出使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兩國之間,想必有更爲重要的事情商榷。
但是她好奇的是,這位使臣到底是誰,若不是慕容玉的話,莫不是,她即將要見到故人了?
想到被自己壓箱底放着的紫色麒麟紋玉佩,又想到當初的那段奇遇,蔣馨凝忍不住脣角上揚了起來,若真是他的話,那果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楚蘭端着茶水走進屋子,看着蔣馨凝拿着請帖,不禁微笑着說道:“於成親之日前相見,小小姐,你和七殿下算是頭一個了。”
聽得楚蘭的口氣,想必她也是知道了這次的事情。
蔣馨凝託着腮,把請柬往旁邊一放,只抿脣說道:“我也不想要破壞規矩,哪知道陛下竟然會舉辦這樣大的宴會。”
楚蘭微微一笑,只說道:“這一次來的使臣,怕是不同凡響,比之之前那位皇子和公主,還要不一般一些,小小姐若是赴宴,也要小心一些。”
“橫豎和我沒有關係,我何必擔憂?”蔣馨凝卻是脣角一揚,好整以暇
的說道。
楚蘭看了她一眼,眼珠子轉了一轉,竟也是笑了起來,只道:“這倒也是如此,七殿下定然會照顧好您的。”
蔣馨凝不置可否,可是神色卻溫柔了許多,彷彿想到了許多事情一般。
此時此刻,在她的心中,終於開始慢慢認同這門親事了。
傍晚,蔣馨凝乘坐着專門的馬車,由皇宮南門而進入,在宮人的牽引之下,移步摘星臺。
才走到摘星臺前那條長廊,蔣馨凝就見得那長廊之上掛滿了亮堂堂的彩色燈籠,而長廊兩側更是站滿了宮人丫鬟,手中託着各色的托盤,裡面放置了不同的點心糕點,端的是十分鄭重。
蔣馨凝的表情淡淡,心中卻早開始盤算了起來。
這一次的陣勢,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壯觀。朝中風雲變幻,果然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而她,只是端着平靜的表情,一絲不苟的走過人前,在身邊丫頭的攙扶下,緩緩的走進了摘星臺。
此時此刻,摘星臺上熱鬧非凡,早已經有不少的大臣抵達了摘星臺,此刻正是在觥籌交錯,把酒言歡,言談之間十分的熱鬧,熙熙攘攘,好不歡暢。
正臺主位之上,皇帝一襲明黃色龍袍,正襟危坐,神色莊嚴,他的左側是皇后,右側是周貴妃,其餘的妃嬪按照自己的位份等級,一字坐開,端的是井然有序。
而太后娘娘卻是因爲身體不適,沒有抵達現場。
而摘星臺之上,兩邊對立而分的席位,正是爲諸位重臣和皇子所準備的,才一進樓臺,蔣馨瑤就注意到了分別位於右側一二三位的幾個皇子。
莊逸晨爲首位,此刻顯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心思沒有放在眼前的人羣之中,眼神卻彷彿在搜索着什麼,只是看着他這個樣子,蔣馨凝就知道他在找誰了。
只是不知道莊逸晨若是知道蔣馨瑤即將要嫁給一個管呈的兒子,心裡會作何感想?
堂堂的太子殿下沒有被看上,對方寧願嫁給了一個管呈之子,也不願意嫁給他,這會是何等的恥辱?
蔣馨凝在心頭淡淡的想着,不管事實真相是如何,到時候天下之口必然是如此議論。
悠悠之口,的確可怕。
那個時候,不知莊逸晨還會如同眼前這般,一如既往的喜歡她這位姐姐麼?
蔣馨凝想着就差點要笑了起來,她擡頭勉強看了莊逸晨一眼,就搖搖頭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只是這一移開,她自然而然就對上了下位莊蕭晨的眼睛。
莊蕭晨看着她的眼神,是奇怪而又複雜的,對於他來說,屢次被蔣馨凝如此捉弄,甚至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是一定想要把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碎屍萬段的!
莊蕭晨的心頭,也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除此之外,那種愛而不得的心情,又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叫他對於蔣馨凝,懷了一種別樣複雜的情緒。
蔣馨凝絲毫沒有躲閃,只定定的看着莊蕭晨,眼神清淡冷漠,沒有一點畏懼的意思。
莊蕭晨隔着人羣看着她,過了片刻,終於若無其事般的移開了眉眼。
蔣馨凝抿脣,幾不可查的挑動了一下眉頭,就見得莊榮晨正微笑的看着她。
雖然只是清淺的笑意,但是在那樣精緻的一張臉上,終歸是顯得鮮活了起來。
莊榮晨本是如同畫中仙般的容貌,這也是他最爲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只要他露出一絲笑容,都能叫這京都的女子興奮多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