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知道,三皇子這一次請求前往新月城,有一種爭權的勢頭,就算他沒有那個心,但是他此次請求出徵,永貞帝對他很滿意,因爲愧疚,更是在不停的滿足三皇子的要求,這點,讓其他感覺恐慌。
帝心難測,雖然凜王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但是永貞帝對他寵愛有加,這種寵愛,都讓太子和四皇子嗅到了威脅的氣息。
一旦韃靼人攻佔邊城,三皇子能夠順利突圍,拿下戰績,那麼,他再回來,就不會只是一個不受帝寵,默默無聞的凜王,到那時候,永貞帝對他的信任和寵愛,不會比四皇子少。
而太子雖然是儲君,但是他有想要上位的方左相。
這個方左相絕對不會效忠於太子到永久,到時候,一旦有點什麼變動,方左相要麼是放棄太子轉投他人,要麼就是協助太子當上皇帝,然後在太子登基之後,把控權力。
永貞帝對太子越來越失望,所以,可以想象,如果太子不再挽回點什麼,很快就不會再是太子了。
而現在,太子依舊是太子,手中權利還在,地位還在受着四皇子的威脅。
如今,三皇子突然要請辭去邊疆,即便他自大,不認爲自己的三皇弟有威脅的能力,但是還有方左相林之堂等人在給他出謀劃策。
對於方左相來說,三皇子雖然不是最大的威脅,但也不是沒威脅,所以,不管是哪方哪派,對他來說,都得防。
方左相是個心機頗深的人,方汝嫣被迫去了莊子“養病”,方左相就對永貞帝的意見更大了,他恨不得將整個大曆朝政推翻,自己當王。
當然,現在他雖然有些能力,但是還不敢這樣。
一般人只有在亂世之時,揭竿而起的起義者,會被百姓擁護,像這種斬殺天子,自己謀朝篡位的,只會被天下百姓鄙視唾棄。
方左相是聰明人,不會做這等事情,他想輔佐太子登基之後,再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目標。
但是,他會對付凜王!
而且,還有四皇子那一派,他們自然不會放過凜王。
季雲笙想到這裡,心裡一緊涼了半截。
沈亦然是凜王的人,林靜玉肯定是知道些什麼?又或者說,她已經攀附上某個皇子,又或者某個王爺了,所以,他們正是蓄勢待發。
再想,在宮裡那一次宴會中,林靜玉與太子兩人的獨處……
“不行!”只見季雲笙突然拍着桌子,喝道。
連翹聞聲,驚呼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連翹看她神色凝重,像有什麼不好的大事情即將發生。
季雲笙整個人因爲這些事情而慌亂了,林靜玉今天能撕破臉皮同她說這些,自然不是等着沈亦然回來轉而喜歡她,反而是有其他的動作。
想到沈亦然會出事,她忙喚道:“快,快給我筆墨紙硯,我要寫信,我要寫信。”
“哦,好。”
連翹去了又回,手中端着紙筆。
只見季雲笙拿着毛筆,顫抖着雙手,停在紙張上方,久久沒落下筆。
“小姐,你要寫什麼?”連
翹問道,心中擔憂道。
她擡頭看着連翹,語氣帶着不安,“我擔心,我擔心亦然他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連翹聞聲,眉頭瞬間蹙起。
她道:“小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今日才六月初十,沈大人和凜王這會還在路上呢,韃靼人不可能這時候來找麻煩。”
季雲笙搖頭,她想到的不是韃靼人,而是林靜玉所攀上的那個人,不管是王爺,還是皇子太子,都不能小瞧。
連翹見她並沒有放心,又道:“再說了,沈大人這次跟隨着這麼多士兵一同前往,一路上都有通關文牒,那地方上的縣州,個個自然是好生照顧,那麼多人在,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她笑了笑,“小姐是過於思念沈大人了,纔會起這般的擔憂,你且放心好了,沈大人那麼厲害,不會有事的,路上又有那麼多人,小姐向來聰慧,怎麼在沈大人的事情上,反而六神無主了呢?”
如果是去了新月城,怕打仗而受傷出事,連翹覺得情有可原,可現在,沈大人才離京五日,又怎麼會出事呢?
“對,你說的對。”
季雲笙聞聲,又連忙點頭道。
她緊緊的抓着連翹的手,緊張的看她,“連翹,你說的對,不會出事的,他們不會出事的。”
就算那些人真想做點什麼,也不會在現在動手,畢竟,如果凜王帶領的隊伍在去的路上出事,這不單止讓韃靼人有機可乘,甚至京城還要再派遣其他人前去。
這樣的苦差事,想必太子昊王,還有那幾位王爺,都不想去的,他們只會等着韃靼人平定之後,再想計策對付凜王。
“對,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她急忙忙說道,目光對着連翹,多了嘶笑意。
不過,有了林靜玉這次的撕開臉皮,倒也讓季雲笙更加的警惕起來,她想,她有必要告知沈亦然小心這些人,同時,還要在京城密切關注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的動靜,然後告知沈亦然,告知凜王。
想到這裡,季雲笙讓自己冷靜下來,對連翹說道:“商鋪那邊的收益,最近怎麼樣了?”
別看季雲笙重活一世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只窩在後宅,什麼都沒做,但是隻有她身邊的人知道,她這一年的時間,她剛開始倒也是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季家大小姐。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想了什麼,突然就說要開鋪子。
後宅中的命婦大多數有點嫁妝,都會在外頭做點小生意,但是都只是貼補點家裡開銷,並不會有多大的能耐,畢竟,這些錢放在手裡也是個數字,不如拿出去賺點小錢。
開鋪子一般有管事在忙,完全不用她們操心,所以這般一來,誰都樂意做這事情。
這京城那麼大,商鋪那麼多,這裡頭,有不少是後宅命婦開的胭脂鋪,布莊。
季雲笙想到前世家裡人的遭遇,知曉,不是父親成爲皇上的紅人,就能一勞永逸的。
帝心難測,即便父親曾經與今上一起長大,現在又當上一品太傅,但是,有句話說的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切,都是高位上
那位皇帝一句話。
永貞帝連自己兄弟都不會姑息的人,更別說她爹了,所以,即便她在做一切努力防止這一世方左相林侍郎等人對季家的迫害,她也怕有個萬一,所以,她必須要攢多點錢,只有錢多了,那麼,即便季家倒臺,那麼有錢了,就不會怕會沒有吃喝的,家裡人也不會過的太慘。
想清楚這些,從去年冬日裡開始,季雲笙就在着手買賣。
她倒也不像普通婦人那般,只是做點小物件的生意,她既然想要賺錢,就會盡力做好。
也正好有前世的記憶,讓她知曉什麼商鋪在這幾年利潤最大的。
大曆在先帝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海禁,到了永貞帝這裡,早年沿海碼頭也只是有少許人在偷偷的運送西洋的小玩意,但是卻不敢明目張膽了來。
後來,又因爲海寇的關係,沿海百姓哀苦不已,永貞帝便派了使臣,開始聯合西洋那邊的國家,打擊海寇。
這兩年,打擊海寇收到不小的進展,爲此,永貞帝打算打開海禁,讓兩邊的人們,能過上好點的生活。
別看永貞帝這幾年疑心重,但是不管如何,他卻是個好皇帝,對百姓好。
沿海的百姓生活潦倒,他們除了打漁捕魚,並沒有其他本事,周圍又都是海,所以連作物都難以耕種,生活過的艱難,永貞帝看在眼裡,也心疼在心裡,纔會在這兩年,派了個京城的官,到沿海處督察整治。
還別說,這兩年雖然漁民百姓的生活不算好,但是海寇消失了,漁民也總算能打撈點海物,過上保暖的日子。
當然,海禁其實從大曆先祖便傳了下來,只是到了先帝手裡的時候,更加的嚴格,不可以有絲毫的來往,就算有人偷偷來往,也會被打擊。
而當年,先帝這做法倒也是對的,那時候大曆的兵力不強,如果不海禁的話,受害的不只是沿海的百姓,還有整個大曆王朝。
如今,海寇消失,永貞帝便想打通兩邊的貿易來往。
可惜啊,大曆和海洋那邊的國家幾輩子沒有往來過,突然前去,倒是帶了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什麼琉璃珠子,什麼看的清晰的鏡子,還有那些奇怪的小玩意。
已經苦了那麼多年的沿海百姓,要的可都是吃的,可不是要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所以剛開始,百姓們大多數只是帶了絲綢布匹茶葉還有花椒這些東西到西洋販賣,卻也沒有怎麼帶些東西過來。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的局勢要比以前海禁的時候好多了。
而沿海百姓所不喜歡的琉璃珠子鏡子望遠鏡這些玩意,對於小老百姓來說,的確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但是對於京城這些達官貴人來說,即便擁有那麼一個小物件,也比一個從秦漢時期留下來的寶貝要來的值錢的多。
正是知道這點,所以她知曉這裡頭有不少利潤可以賺,雖然有些風險,但是她有前世的記憶,便想從西洋那邊的物品下手。
因爲,這西洋的玩意,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會傳到京城了,到那時候,估摸商隊前往西洋的,就會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