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站在院子外頭的時候,便能聽到房內傳來的笑聲,本來心情因爲女兒就要嫁人有些沮喪,聽到這些孩子們的聲音,心情也好了起來。
連翹走了出來,便看見老爺站在院子,面容帶着笑意的看着屋子。
她稍稍上前,“老爺……”
季堯聞聲,忙擺手,示意不要打擾。
連翹退在一旁,見季堯沒吩咐,這才進了屋子,把這事情告訴了自家小姐。
“我爹來了?”季雲笙驚訝道。
連翹點點頭,“老爺怕是有話跟小姐說。”
“好,我出去看看。”
“誒,你不能出去。”季雲笙剛準備下地,卻被人給攔住。
只聽攔住她的李佳琪忙說道,“你的腳不能着地,我們先出去吧,你跟太傅大人好好聊聊。”
季雲笙聞聲,這才反應過來,此前已經說過了,現在坐牀要一直到了男方家之前,都不能落地。
見狀,季雲笙治好點頭作罷。
等人離去,季堯才走了進來。
看到自己的女兒一身紅妝,臉上化上了喜慶妝容,季堯有些感慨。
沒想到,當初笑笑的一團,現在都那麼大了,馬上就要嫁人了,想想可真是過的快啊。
看見父親,季雲笙也有些緊張激動,“爹,您來了。”
“嗯。我就是過來同你說幾句話。”
坐在丫鬟拿來的椅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閨女,季堯發現,眼前的閨女和去世的妻子真的很像,不管是眼眸還是笑容。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讓他想到了當初妻子嫁給他的時候,那個樣子,一樣的美麗,彷彿是這世間上最美的女子。
“笙兒,到了沈家,可要好好聽你婆母的話,切不可與亂來,你已經是嫁人的姑娘了,不是小孩子,反正要顧全大局,你可知曉。”斷斷續續,季堯總算把心裡想說的說出來。
知曉閨女是個好孩子,這些事情,她自然會做好的,只是身爲父親,也不知道還能跟她說什麼?心中縱有萬般不捨,但是女兒還是要嫁人的。
“爹,我知道了,我會的,我會好好孝敬婆母,尊敬丈夫,爹,我以後也會好好孝敬您的。”季雲笙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恨不得讓眼前的父親能放心。
“好,好。”
季堯剛出了去,季老夫人便過來了。
從今年年初開始,季老夫人便在太傅府住下了,這是季堯要求的。
這幾年的時間,季老夫人也算是比之前要開朗許多,雖然丈夫的過世讓她很傷懷,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她再怎麼樣,也不能光抓着以前的日子不放,而忘了未來的日子。
和祖母說了一會話,聽着她的諄諄教誨,季雲笙一一應着,隨後讓人看着祖母好生回去,畢竟大冬天,老人家走路比較艱難。
時間一點點過,季雲笙坐在牀榻上,不敢沾地,幸好姐妹們都在,倒也不會太煩悶。
“大姐,你就要出嫁了,芝芝捨不得你。”季芝芝一臉不捨的抱住她的腰肢,眼眶紅紅的。
她想了一晚上了,想到姐姐就要嫁人了,萬般不捨。
“以後芝芝可以常來看姐姐,姐姐也會回來看你的,兩家隔着不遠的。”季雲笙安慰道。
相比對妹妹的直言不捨,弟弟書錦倒是要沉悶
許多,他像個男子漢一樣承諾,“大姐,我會照顧好爹孃的。”
外頭一陣陣的鞭炮聲響起,緊接着,是喜婆的一聲:“吉時已到,新郎官已經在外頭候着了,你們可要好好守着門,可不能讓新郎官那麼簡單把新娘子娶走了。”
喜婆最後一句話,是對屋子裡的姐妹說的。
男女成親的時候,男子要想把媳婦娶到手,還得過五關斬六將的。
聽到喜婆的話,季雲笙臉頰瞬間熱了起來,手中的帕子早就被她揪的不成樣子。
她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打鼓,噗通噗通的跳着。
“小姐……”連翹和意柳兩人看着她,聲音輕輕的。
她們生怕她會緊張擔憂,不過見季雲笙除了臉上有些緊張之外,倒也還好。
外頭的鞭炮聲越來越近,緊接着,是小丫鬟急忙忙的跑過來,“來了,來了,新郎官已經來了,就快到院門了。”
幾個好姐妹聞聲,忙起身,往外頭跑去。
雖然已經是寒冬臘月,但是衆人興致高,根本就不覺得會冷。
季雲笙不能出去,所以只能坐在牀上聽着外頭的動靜,只聽長平郡主十分霸氣的讓沈亦然趕緊給錢,不給錢不開門。
外面沈亦然帶着一衆人,嘻嘻鬧鬧,直接拿着袋子裡頭的銅板,朝着院子裡頭灑了過來,裡頭還夾雜着不少的碎銀子。
雖然他們都不缺這點錢,但是看到新郎官這般大方,忙的讓身邊的丫鬟撿錢。
“還不夠,還不夠……”長平郡主忙道,“你給我們裡頭的人,一人九十九兩銀子,纔可以,這示意長長久久。”
“哇,你這是獅子開大口啊!”門外頭,也不知道誰說了聲。
隨後,其他人也連忙起鬨。
而長平郡主直接雙手抱胸,“反正我不管,沒有九十九兩,不能開門,把雲笙娶回去,可不只值這九十九兩,新郎官可要大方點。”
“是啊,是啊!”
“你們也太狠了吧,這九十九兩裡頭每一個人都有?你們裡頭多少個人啊?”說話的是薛辰,氣哼哼的看着門縫,恨不得看看裡頭有多少人?
沈亦然穿着大紅喜服,胸口的大紅花的顏色像極了他現在的心情,熱血火熱。
他笑着答道:“無礙,九十九兩可以給你們,不過現在沒帶那麼多銀子過來,我可以寫借條。”
他的聲音一出,裡頭的人鬨笑起來。
“你也好意思,娶媳婦不帶多一點銀子過來?能娶媳婦的嗎?”
不過最終,裡頭的衆人倒是沒有這般爲難,只讓沈亦然準備了九個紅封,裡頭要裝足九兩九的銀子,示意長長久久。
給了紅封,沈亦然還以爲這門要打開了,可結果就是裡頭傳來繼續要求的聲音。
“沈將軍不是文人,我們便不讓你對什麼催妝詩了,你是武將,在外頭行兵打仗自是了得,不若,沈將軍給我們耍一套拳法劍法?”說話的是趙文月。
外頭的沈亦然含笑的嘴角在聽完裡頭的人的話,瞬間的僵住了。
其餘的人見狀,轟然大笑起來。
薛辰說起來還是沈亦然的好兄弟,此刻聽到裡頭的要求,卻笑道:“若不,沈將軍,給他們耍一套拳法看看?”
“是啊,是啊!”
看熱
鬧不嫌事大。
沈亦然看着這一羣明明是自己這一步的人,居然倒戈到敵方去,忙道:“就是耍了拳法你們也看不見。”
“誒,我們可以看啊!”薛辰笑道,“反正我替裡頭的娘子們看就是了,你們說,好不好?”
裡頭的人正愁沒人看呢,聞聲,紛紛拍手叫好。
沈亦然無奈,面上的笑容掛不住,想到媳婦,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他倒也不敢胡亂敷衍,真的就耍了一套拳法,看的身邊的人呆愣呆愣的。
長平郡主把眼睛放在門縫,仔細的瞧着,嘴裡時不時的發出一句,“哇……”
她的驚歎聲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都紛紛伸長了脖子,想要好好看看,這沈大人耍拳法。
他們這些人都是門外漢,自然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趙文月和從新月城而來的安佩柔兩人,知曉沈亦然這套拳法耍的十分的用力。
畢竟是新郎官,可不是來比武的,衆人見差不多,忙喊停。
見狀,沈亦然臉上終於得到了一絲舒緩,他發現,本來緊張的心情,隨着這一套拳法之後,倒是放輕鬆許多。
而裡頭的人,見狀,也見好就收,拿了紅封,直接讓人開了門。
只是開了門,卻也不是馬上能見到人。
只見沈亦然如風一般的腳步朝着房門的方向跑去,這裡頭早已經有人在等着他,是季芝芝和季家的其他幾個姐妹。
只聽裡頭季芝芝羞着臉,忙道:“姐夫,催妝詩。”
裡頭少女脆生生的一句“姐夫”,更然沈亦然心中歡喜。
不過這催妝詩什麼的,他倒是在此之前記了記。
見狀,便施施然的唸了起來,“天母親調粉,日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催妝詩剛說完,沈亦然以爲裡頭會開門的,結果,裡頭卻傳來脆生生的聲音。
“宮闕何年月,應門和歲苔。清光一以照,白鷺共裴回。”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亦然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只是那門,還未開。
見狀,他乾咳兩聲,又道:“喜氣擁門闌,光動綺羅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須朱粉損天真,嫌怕太紅白,留取黛眉淺處,畫章臺春色。”
只聽裡頭又傳來應門詩:“益珠履久行絕,玉房重未開。妾心正如此,昭陽歌吹來。”
沈亦然心中大叫不好,這樣應下去,該什麼時候是個頭?
可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一牀兩好世間無,好女如何得好夫。高卷珠簾明點燭,試教菩薩看麻胡。”
其餘的人見沈亦然面色露了緊張,紛紛笑了起來。
寧鬆見自家大人這般臉色,上前詢問道:“將軍,你若答不贏嫂子,恐怕這番嫂子是不願意嫁你,我可聽說,嫂子是京城第一才女,你這般……”
寧鬆的話還沒說完,沈亦然直接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嚇的寧鬆連忙閉嘴。
薛辰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至於裡頭的人,季芝芝催促着自家姐姐繼續應門,可季雲笙早已經等不及了,剛纔那兩首應門詩只是讓沈亦然等上片刻,但是並不是讓他一直站在這裡等着。
她笑着搖頭,壓低了聲音,對着屋內的女眷說道:“快開開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