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輛馬車朝着兩個方向離開,季雲笙還在憂心忡忡。
“怎麼了?”見妻子滿臉擔憂的表情,沈亦然問道。
季雲笙擡頭看着丈夫,心中思緒萬千。
凜王還未有王妃的事情,季雲笙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凜王往後是要登大業成爲皇帝的人,像安佩柔這般單純的姑娘,如何適合嫁給凜王?
她這般性子,嫁給凜王爲正妃,那就等於將一隻羔羊放入狼羣之中,到時候,安佩柔恐怕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可若安佩柔嫁給凜王爲側妃,以安家寵愛安佩柔的情況,他們絕對不允許安佩柔嫁給人爲妾。
俗話說,寧爲低門妻不爲高門妾。
妻總是妻,妾總是妾,即便一身榮華,但是也改不了爲妾的名聲。
“可是有關凜王的?”見妻子一臉爲難,沈亦然問道。
“我聽說,你和安姑娘下樓的時候,撞見了凜王等人,安姑娘似乎衝撞了凜王。”
凜王的事情,沈亦然向來比較關注,今日他帶着大周的肅王和平陽公主出來用膳,可不只是簡單的用飯。
大周這兩年看似和大曆交好,但是一直蠢蠢欲動,若不是大周國皇帝年邁,有駕崩之勢,他們自顧不暇,恐怕,大周也不會那麼安靜。
大周的太子在三年前因犯錯被御史彈劾,大周皇帝撤了他的太子之位,後來這位大周太子一病不起,最後被送了到了封地,封了安王。
皇子封王到了封地,這說明基本與儲君無望。
大周皇帝子嗣衆多,除了已經被貶到封地的安王,還有幾個兒子。
這些兒子,個個狼子野心,在三年前太子被貶之後,他們就一直在找尋機會,想要成爲儲君。
皇帝年邁,皇子們更蠢蠢欲動,這蠢蠢欲動的人就包括肅王。
來大曆的這些日子,肅王一直在與大曆朝堂上幾位高位者聯繫,似乎想要聯合他們,來幫助他奪得大周的儲君之位。
當然,如今大周看着相對有希望成爲儲君的人,當屬肅王最有可能。
大曆現在也是幾位皇子以及皇叔在想着爭奪將來的帝位,所以,肅王這次不僅僅拉攏人爲其謀得帝位,同時也準備勾結大曆某位,來助其當上大曆的王。
可以說,和肅王聯合的那位,是打算造成雙贏的局面!
剛纔在客棧,凜王與肅王走進門的時候,妻子和安家姑娘不小心衝撞了對方的事情,沈亦然很快聽林佑說了。
“看來,你都知道了。”季雲笙壓低了聲音,說道。
她嘆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可知道,佩柔爲何會這般?”
沈亦然聞聲,面容露出不解,“這是爲何?”
季雲笙並沒有打算隱瞞丈夫,把安佩柔告知她的事情,都告訴了沈亦然。
她把安佩柔當成妹妹,所以並不希望安佩柔出什麼事情?
“佩柔過於單純,她這般想,恐怕也只是想解決這件事情,但是我覺得,她想的太簡單了。”
沈亦然聽完來龍去脈,贊同的點頭。
“安姑娘恐怕也只是無心之意,這事情,現在八字還未一撇,笙兒也不比過於擔心。”
“嗯。”
只是他們以爲這事情都還早,什麼事情都沒有,卻不知道,安佩柔早已經芳心暗許,卻不自知。
說到底,安佩柔這姑娘心性過於單純,並沒有太複雜的心思。
在第二次與凜王見過面之後,她便夜夜想到第一次見面發生的事情。
凜王府。
將肅王與平陽公主送回宮,凜王便打道回府。
今日肅王說的那番話他也明白,大致是想要把平陽公主送給他,至於這樣做是爲了什麼?明眼人都知道。
只是,這平陽公主雖好,但是他卻喜歡不起來,更何況,他現在無心婚事,對他來說,天下還未安定,妻兒並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想要好好把手中的事情都做好,然後再想着娶王妃一事。
可現在,肅王似乎有硬塞之意。
他若是不領情,恐怕會被肅王記恨上。
可若他領下平陽公主,他日大業成功,平陽公主便不只是簡單的公主,她會是未來的一宮之後,一國之母!
這樣一個尊貴的身份,讓一位公主擔當,自然是夠的,只是,這般一來,也許他一輩子都要與這位肅王打交道。
肅王心思奸邪,並不是什麼值得合作的人!
爲此,這事情凜王並沒有應下,反而跟肅王打起了太極,不急不緩,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王爺……”看着大門走進來的人,管家忠叔連忙迎了上來。
“王爺,可要現在給您準備熱水沐浴?”忠叔詢問道。
每日王爺從外頭回來,若是天兒已經到傍晚,王爺總要沐浴一番纔會舒暢一些。
凜王面容略帶疲憊,聽到聲音,擺手道:“那就去準備吧!”
……
浴桶內,凜王微微閉着眼睛,手放在桶沿邊上,中指輕輕的敲擊着,若有若無的聲音,從桶邊傳來。
水霧氤氳,頭髮四散開來,他全身浸泡在桶裡,桶邊站着他貼身的小廝程明。
只是對方剛給他澆水在肩膀上,那本來閉着眼睛的凜王,卻倏然睜開眼睛。
“程明,出去吧!”他說道。
程明一臉疑惑的看着他,“王爺?”
“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程明微微一愣,隨後點頭,“是。”
程明是他身邊伺候多年的小太監,這些年,飲食起居方面,都是程明在打理。
像洗漱這些事情,一般都是程明在伺候,凜王很少讓其他丫鬟宮女伺候,總覺得不自在。
程明不懂,但是身爲身邊伺候的小太監,自然盡心盡力。
這還是程明第一次給主子洗澡洗到一半,被叫了出去。
外間伺候着的丫鬟見程明出來,目光更加不解。
“程明,王爺一個人在裡頭?”爲首的丫鬟新月上前詢問道。
程明點點頭,朝着這一個個等着伺候的丫鬟,揮手道:“都出去吧,這裡頭不需要伺候了,各自忙去吧!”
衆丫鬟面帶疑惑,本來還想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程明也不願意多說的樣子,只能退了出去。
只是,也不知道王爺一個人在裡頭,能不能伺候好自己,畢竟這天兒冷
,若在浴桶待久了,怕會染了風寒。
新月走在最後頭,見程明走了出來,忙迎了上去。
“王爺裡頭真的不需要人伺候了嗎?若不,我在裡頭候着也好,萬一王爺有需要伺候的……”
“不必,王爺說了,不用人伺候,都去忙自己的吧!”
程明聲音沒有任何溫度,目光落在新月身上,多了絲往常看不見的冷漠。
新月還沒來得及應聲,卻聽程明突然壓沉了聲音說道:“新月,念在你我一起伺候王爺多年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好好收起你的心思。”
他說完,帶着滿滿的冷意,朝着外頭走去。
新月站在原地,腦袋裡頭只有程明的話在不停的迴旋。
程明讓她收起別的心思?難道,他都知道了?
不,這怎麼可能呢?她隱藏的那麼好?
可現在,看着程明那消失的背影,新月知道,這並不是自己在做夢,程明真的知道。
如果程明都知道了,那王爺呢?王爺是不是都知道了?
想到這裡,新月緊緊的攪着寬長的衣袖,心漸漸冷了下去。
不能,她不能讓王爺知道她的心思,除非……
除非她有能力成爲王爺的女人!
可顯然,這並不可能。
新月目光緊緊的盯着房門,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樣難受。
她跟在王爺的翠微居伺候多年了,從十三歲到現在十八歲,已經五年了,是爲數不多的丫鬟中,伺候的最久的。
王爺自小有潔癖,並不喜歡丫鬟在身邊伺候,平時都是程明程藍伺候在跟前,像他們這些丫鬟,都只是端茶遞水拿帕子,像給主子洗澡伺候的,根本就沒有。
不對,應該說早年的時候,也是有的。
那時候王爺還不在賜下的王府,而是在宮裡,那些宮女都喜歡湊到跟前伺候。
男子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這些宮女總想往上爬,便會擠破腦袋的想要伺候主子。
他們這些宮女,某些家中還算富裕,也算是官宦人家,少許纔是從民間尋來的女子。
若能讓宮裡的貴人看上,得到他們的垂憐,那麼,他們也就不用整天伺候人了,保不準一躍而上,就成爲了主子。
宮裡每天都有人做着一躍枝頭變鳳凰的美夢,雖然機率極低,但是還是有人能夠成功的。
像凜王的母妃,靜嬪,當年也不過是一個小宮女,母憑子貴,最後成爲後宮主子,雖然身份比不上皇后貴妃,但是也比那些整天伺候主子被人呼來喝去的奴才好多了。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凜王當年年少之時,就有不少宮女使着計謀想要爬上凜王的牀,甚至還會有專門的教導宮女,教宮裡的皇子成爲真正的大人!
其他皇子倒是還好,這凜王也不知道是爲何,那些宮女一個個想要爬上他的牀,卻沒有一個能成功的,不管美也好,醜也好,從來沒有人成功。
漸漸的,凜王似乎也厭惡了被人這般費盡心機的算計,乾脆把身邊的人都換成小太監,少數纔是宮女,而這些伺候的婢女,都必須心思純正,不能有別的歪心思,一旦被凜王知道,便會將他們換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