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陸詩予突然意識到,江慕遠此次西征竟沒有受傷,這一世有些事情竟真的不一樣了,或許,自己真的可以擺脫上一世的痛苦,重新活過。想到這裡,陸詩予心中一陣雀躍。
晚間,爲了接待漠北特使,盛大的篝火宴會在城郊舉行,皇室重臣及其家親眷屬均有出席。
就在衆人紛紛歡聚暢飲之際,漠北的圖察親王對大周皇帝說道:“聽說大周國的三殿下這次西征戰果卓著,漠北那邊已經傳開了,都在誇三殿下用兵神奇,所有漠北的勇士這次都想見見傳說中的三殿下。”
皇上微微頷首,說道:“傳旨!三皇子慕遠上前!”
隨後,江慕遠上前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上下打量了江慕遠之後,圖察親王不住地讚歎道:“三殿下果然儀表不凡,當得是英明神勇。”
皇上的神情也頗爲自豪,開口說道:“慕遠,漠北的勇士想要了解你的西征之行,你不妨說之一二。”
江慕遠猶疑了片刻後說道:“兒臣恪守職責,以防代攻,採取了拖延和遊離戰術,使得對方疲於應對,最終不得不休戰。”
圖察親王聽了之後,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本以爲三皇子用兵神勇,可原來傳說中的拖延戰術竟是真的,這在講究奮勇殺敵的漠北簡直是不堪說出口。
此時的皇上也是頗爲不滿,反正戰果已經擺在那裡,不妨把過程說得再威武神勇一些,可既已說出口,也斷無收回之理,便對漠北的圖察親王說道:“三子雖年少聰慧,但沙場資歷尚淺,還需歷練。”
圖察親王也跟着客氣道:“三殿下年少有爲,竟能在西部取得如此戰果,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隨後,圖察親王便開始與皇上聊些其他事情,絕口不再提三殿下西征之事。
事後,陸詩予找到莫琳公主,關切地問道:“你父王這次爲你選擇佳婿了嗎?你有沒有跟你父王提三殿下?”
莫琳頗感無奈地說道:“提倒是提了,父王在宴會上也見了三殿下。可是父王說,漠北的男兒都是以勇猛無畏著稱於世,漠北的女子若是嫁人,也當嫁這樣豪氣雲天的男兒。”
“三殿下就是這樣的男兒”,陸詩予繼續撮合道,“他年少衝入疆場,毫無畏懼,這次的西征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父王說了,採取拖延戰術的男子,實則是不敢與敵方正面交鋒,即便戰果輝煌,手段也是爲人所不齒的。父王斷不肯將我嫁與這樣的男子,說這樣怯懦的男子實在不能託付終身。”
陸詩予一時心急地說道:“三殿下絕不是怯懦。兵不厭詐,這在戰場上再正常不過了,三殿下絕不是懦弱男兒。”雖然陸詩予覺得江慕遠不能託付終身這件事倒是沒錯。
莫琳公主還是搖搖頭:“這次三殿下的事情已經在漠北傳開了,父王不願我成爲衆人議論的對象,所以,我與三殿下之間是不可能的了。”
陸詩予聽後忍不住一陣失望,這個圖察親王,怎麼能以一時的兵家策略就徹底否定了江慕遠呢?這明明就是偏見!一時的英勇無畏有什麼用?能真正消磨敵方實力才最最重要。唉!算了!這樁親事不成,自己下次就爲他另找合適的人選,只是可惜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緣了,一旦三殿下和漠北的公主結了親,自己和他未來的婚約絕對不可能成立。
陸詩予失望的情緒沒能持續多久,陸家便迎來了一樁喜事,堂兄陸晉之成親了。陸詩予時隔大半年,重新回到陸府,參加堂兄的喜宴。
陸晉之雖然是庶出,但到底是陸家長房長孫,所以婚事的規模着實不小。陸詩予從小沒少跟堂兄身後溜出去騎馬摘花抓螞蚱,所以向來與其關係親近得很。
婚宴上,陸詩予與同輩的兄弟姐妹們坐在一起,在熱鬧喜慶的氛圍裡迎接着陸門的這一樁喜事。正當人聲鼎沸之時,妙雯給陸詩予端來了一碗熱湯:“小姐,外面天氣冷,多喝點熱湯補補身子。”
陸詩予剛想將熱湯接過來,卻見身旁的陸婉婷此時突然站起身來,隨後“啊”地一聲撞到了妙雯手中的湯碗,大部分熱湯灑向了妙雯的衣襟前。
陸婉婷的身上只沾上了一點湯水,卻憤怒地朝妙雯甩了一巴掌:“沒眼色的東西,我這件新衣是老太太新賞的,你這個丫頭,拿什麼賠?平時吃陸家、喝陸家的,卻淨給陸家丟臉面。”
陸詩予見妙雯雙手已被熱湯燙得紅腫,又捱了陸婉婷一巴掌,便起身跟陸婉婷爭辯道:“是你突然起身,撞向了妙雯,你憑什麼甩她巴掌?”
“哼!怎麼?你的丫頭,我就說不得、打不得了?她在這府裡做錯了事,我就有資格管教她。”陸婉婷冷眼看向陸詩予,目光裡滿是挑釁。
陸詩予不甘示弱:“管教?你也配?你不過是在仗勢欺人而已。你有什麼不滿,儘管衝着我來,用不着指桑罵槐。”
隨後,陸詩予轉身對妙雯說道:“走!我帶你敷藥去。”
這時,陸婉婷走過來,攔住兩人的去路:“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這就想走?今天是大哥大喜的日子,老太太特意賞了我這身衣裳來出席大哥的婚宴,你們想就這麼不了了之?”
陸詩予舉起妙雯的手,說道:“她這雙手已被燙傷,難道別人的手還不如你的衣裳金貴?”
“哼!我這件衣裳,可以去外面買百十個她這樣的丫頭。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撒野。”陸婉婷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這時,有人圍了過來,有管事的張媽走近勸道:“大小姐,別跟他們置氣,今天是大少爺大喜的日子,眼下還是喜慶些的好。”
隨後,張媽又轉頭對陸詩予說道:“二小姐,大小姐的衣服被弄髒了,心氣難免不順,你就跟大小姐道個歉,今兒這事就算過去了,就當你們兩位千金給張媽一個面子,怎麼樣?”
陸詩予頗不服氣地說道:“張媽,你們全家都在府裡做事,若是你家的姑娘受了委屈、還捱了巴掌,你還會不會這麼勸解?”
“這……”張媽一時間臉色並不好看。
陸詩予繼續說道:“張媽,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這陸家大小姐實在是欺人太甚,你若是繼續這麼幫腔,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溜鬚拍馬、仗勢欺人呢?”
“二小姐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張媽氣得臉色發青。
這時,陸婉婷俊俏的臉上怒意十足,指着陸詩予罵道:“陸詩予!陸家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混賬姑娘?張媽在陸家勤勤懇懇幾十年,你竟這麼出口不遜?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陸詩予走上前去,與陸婉婷對質道:“你大小姐書讀的好,一肚子的陰損和算計,竟然無端惹是生非,欺負一個小丫頭。不過,你最好小心些,保不齊哪一天,我就把你做過的那些醜事全都抖落出來,讓大家看看,平日裡乖巧得寵的大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你……”陸婉婷氣急敗壞地指着陸詩予,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陸詩予拉着妙雯轉身要走,卻再次被陸婉婷攔下。
陸婉婷死死地扯着陸詩予的衣袖,就是不許她離開。陸詩予不耐煩地用力一甩,將陸婉婷甩到了一邊,沒想到陸婉婷由此站立不穩,突然跌倒在一旁。
突然間,人羣中傳來一聲喝令:“都給我住手!”
陸詩予聽得出這是老太太憤怒的聲音,便轉身回過頭去,整理了一下已經碎亂的頭髮。
這時,陸婉婷滿臉淚珠地跑到老太太面前,大聲哭訴道:“陸詩予和她家丫頭聯合起來欺負我。本來大哥大喜的日子,我的衣裳卻被她們弄髒了,後來還被她們推到在地……”
老太太聽後,怒不可遏地對陸詩予說道:“你給我跪下!”
還未等陸詩予開口解釋,老太太便上前給了陸詩予一巴掌,打得陸詩予臉上頓時疼痛不已。
老太太痛心疾首地說道:“今天是你哥成親的日子,外面賓客滿座,你就這麼不懂事,非要給陸家添堵?非要讓全府的人跟着難堪?”
陸詩予手撫着臉,開口辯解道:“是姐姐先動的手,上來攔我……”
這時,陸婉婷搶白道:“是她們先把我衣裳弄髒了,還對張媽出言不遜,婉婷才一時間氣不過的。”
老太太滿臉怒色地指着陸詩予,說道:“你父母都在外,臨走前把你交付於我,是我老太婆沒能把你管教好,才讓你成了今天辱罵長輩、毆打姐妹的樣子,你……你真是活活氣死我……”
隨後,老太太咳嗽不止,臉色氣得鐵青。周圍人紛紛勸解着老太太。這時候,老太爺走了過來,見狀後說道:“詩予,今日是你哥大喜的日子,你卻如此放肆。如今罰你閉門思過,沒有我的應允,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