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詩予急得滿頭大汗之際,突然發現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策馬趕了上去。
“大哥……”陸詩予調轉馬頭,在前方成功地攔住了陸晉之的去路。
陸晉之一時間愣住,隨後態度堅決地說道:“詩予,若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就把路讓開。”
“就因爲我還認你這個大哥,我才堅決不能放你離開。”陸詩予一邊調伏着不聽話的馬匹,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
陸晉之神色痛苦地說道:“我若再不追上秀曼,從此我們就真的分隔兩地了,這樣的話,大哥我生不如死。”
“可是大哥若是追去了,大嫂就活不得了,你明白嗎?”陸詩予情緒激動地迴應道。
陸晉之一時間不解:“詩予,你爲何這樣說?”
陸詩予平緩了一下氣息後說道:“如今你和大嫂只是分隔兩地,可你若是真隨大嫂而去,你覺得陸家會不會將這一切歸罪於大嫂?到時候大嫂的處境恐怕會更加危險。昨晚祖母已是氣得不行,動用了家法,爲的就是保住陸家最後的顏面,若是大哥放棄了陸府長孫的身份,離府而去,就相當於在陸府遭災之後又狠狠地抽了陸家一個耳光。到那時,爲了保住陸家最後的顏面,你覺得祖父母會怎樣做?他們還能容得下大嫂活在世上嗎?陸府身爲武學世家,祖父歷經沙場,想要一個姑娘神不知鬼不覺地離世,簡直是易如反掌。大哥,你就不能爲大嫂的安危考慮一下嗎?”
陸晉之聽了詩予一番話後,由剛纔的激動情緒中冷靜了下來,細細品味陸詩予的話,感覺不無道理,自己此時此刻只是不想生離,要是繼續執意下去,恐怕就是死別了。
“大哥,還是那句老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事已至此,大哥,你需要的是時間和耐力,將來慢慢等待時機,萬萬不可魯莽行事。”陸詩予苦口婆心地勸着。
仔細思量過後,陸晉之決定聽從詩予的建議,隨後垂頭喪氣地策馬想回返去。
見大哥回心轉意,陸詩予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不枉自己剛纔費力策馬行路。
待趕回陸府之後,陸詩予掩護大哥重回關禁閉的房內,隨後自己牽着馬去往旁邊的都衛司。
正當陸詩予擦着額頭上的汗時,身旁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方纔去哪裡了?”
陸詩予擡頭,見是一臉焦急的祈玉琛,便說道:“方纔家裡有急事,我便借了啓月的馬,現在將馬還給他,或者,還給祁大人也是一樣的。”
祁玉琛沒有接陸詩予遞過來的馬繩,只是看着陸詩予額頭上已經凝結的傷口,便說道:“你的額頭流血了,要趕緊處理一下。”
“沒關係,我回去處理就行,還請祁大人幫我將馬還給啓月。”
祈玉琛看了看陸詩予遞過來的馬繩,發現她手上也是傷痕,連忙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剛剛回來,聽啓月說你借了馬,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唉!還不是爲了我大哥的事。”陸詩予笑了笑。
祈玉琛將馬繩接了過來,隨後說道:“你隨我來一下,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都是皮外傷,不要緊的,我回去處理就行。”陸詩予客氣道。
祈玉琛無奈地說道:“你額頭的傷口已是耽擱許久,若再不馬上處理,你一個姑娘家……”祈玉琛沒有繼續說下去。
陸詩予聽後反倒笑了:“祁大人覺得我毀了容不成?”
“快快隨我來吧。”祈玉琛沒有接陸詩予的話茬,而是徑自牽馬而去。
陸詩予只好跟在了後面,再次走進都衛司的大門。
都衛司的休息室裡,祈玉琛給陸詩予清理了額頭上的傷口,又敷上了藥。隨後,祈玉琛讓陸詩予將手掌攤開,幫她挑出上面繩索的尖刺,一邊挑一邊說道:“啓月那匹馬,認生得很,你這樣急匆匆地趕它上路,一定會吃虧。”
陸詩予心中感念祈玉琛爲自己處理傷口,說道:“當時心急,若是追不上我大哥,後果不堪設想。”
祈玉琛擡起頭看了看陸詩予,見她雙眸清澈,笑容極爲明麗,復又低頭說道:“那也不能不要命。”
陸詩予調皮地笑了笑:“只要我大哥不再私奔,我就不會這樣危險行事了。”
上過藥之後,祈玉琛將陸詩予的手掌仔細包紮了起來。陸詩予看了看自己包紮好的手掌,不由得笑道:“這下成了熊掌了。”
“記得及時換藥,過些時日即可完好如初。”祈玉琛叮囑道。
陸詩予點了點頭,隨後開始思索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兩隻手都被包紮成這樣,那自己可怎麼拿筷子呢?
祈玉琛看出了陸詩予的心思,建議道:“用勺子啊。”
陸詩予擡頭,對上了祈玉琛的眼神,好奇問道:“祁大人,是不是別人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
“當然不是了。”祈玉琛笑了笑。
陸詩予仍舊非常好奇:“那是不是我們家裡現在發生什麼,祁大人都一清二楚?”
祈玉琛看着一臉好奇的陸詩予,說道:“都衛司通常忙得很,不會什麼事情都去注意的。”
陸詩予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自己家裡目前居住在都衛司管轄之地,所以他們只有願不願意注意,而不會注意不到。
“那啓月是如何得知我們家裡的談話內容的?”陸詩予窮追不捨地問道。
“有這種事?許是巧合吧。”祈玉琛對此避而不談。
陸詩予還想繼續追問,但此時有人進來,將祈玉琛叫了去。祈玉琛交待陸詩予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剩下自己一人,陸詩予有些百無聊賴,便四處轉了轉。轉到旁邊的一處書房內,陸詩予發現架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文材料,有的上面還有標註。
陸詩予仔細看過去,有的標註竟然是京城各大家族的名號。這下子陸詩予更加好奇了,心下又想到,府上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給自己介紹一門親事,上次那個梅家二公子由於聲名太過狼藉,被自己一口回絕了,可下次保不齊會介紹一門同樣的親事,可自己卻對對方毫不瞭解,何不趁此機會,將京城各大家族的底細瞭解一下,以後自己心中也有數,以免嫁到火坑裡去。
眼看四下無人,陸詩予便伸手將其中一份公文取了下來,可上面的內容不僅跟自己想要了解的內容無關,而且顯然加了密,有些符號和字跡,自己根本看不懂。隨後,陸詩予又翻了翻其他公文,發現情形同樣如此。
正當陸詩予沮喪之際,外面突然傳來聲音:“誰人在此?”
聽着陌生的聲音,陸詩予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完全蜷縮在一個書架之後。
隨後,陸詩予聽到了拔刀的聲音,立即汗毛倒豎,自己不會因此被都衛司當作奸細就地正法了吧。越是害怕,陸詩予越是不敢動,也不敢迴應。
聽着腳步聲逐漸臨近,陸詩予嚇得直哆嗦。過了一會兒,正當陸詩予驚嚇不已之際,又傳來了一個聲音:“這裡沒什麼異常,可能是有些老鼠。”
隨後,陸詩予聽到了收刀的聲音。
待腳步聲臨近,陸詩予擡頭,見識祈玉琛站在眼前,無奈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叫你不要亂走動嗎?”祈玉琛伸手,將還處在驚嚇中的陸詩予攙扶了起來。
“對……對不起……”陸詩予見到祈玉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祈玉琛繼續說道:“剛纔我若不及時趕到……”
“我就被殺了,對不對?”陸詩予接道。
祈玉琛笑了笑:“殺倒不至於。”
“那就好!”陸詩予放下心來。
“只會卸下四肢中的一個而已。”
陸詩予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隨後看祈玉琛眼中笑意頗深,便知自己被他捉弄了。
祈玉琛忍不住笑意,問道:“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我四處轉了轉,發現這裡有各家族的公文資料,便翻開看了看。日後府裡再給我介紹亂七八糟的親事,我也好事先了解一下,萬一對方又是個火坑呢。”陸詩予如實答道。
祈玉琛聽後一時間笑容停滯,隨後想了想,復又問道:“那你想了解些什麼?”
陸詩予覺得祈玉琛一定對此瞭解頗多,便說道:“瞭解一下各家族男子的品行。我別的不求,只求人品端正、能善待我就行。”
“就這些?”祈玉琛略感驚訝地問道。
陸詩予想到自己上一世嫁給了叱吒風雲的睿親王,結果卻依舊慘烈,便覺得外在的一切都是浮雲,於是用力地點點頭:“我只求這些。”
祈玉琛一時間沒有說話,時間靜靜地流逝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當初若不是我攔着你,恐怕你也不用面對府裡給你出的難題了。”
陸詩予眼珠一轉,隨後笑着說道:“祁大人若是覺得愧疚,日後見了人品好的男子,別忘了介紹給我便是。”